到底是谁关掉她的闹钟?
匆匆下床梳洗,她以极速整装待发,快步下了楼,看见正在悠闲喝茶的任晋之,而他听到声音后也回望她。
“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看她睡得很熟,所以不敢吵醒她。
“是你,对不对?”夏宁从牙关迸出一句。
“唔?”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你关掉手机的闹钟?!”因为没看见任历宏的身影,她很放心的跟他大小声。
“那是因为你看起来很需要睡眠,所以我就替你关掉了。”既然律师事务所是她的,晚几个小时上班也不过分吧,尤其她真的很需要好好休息。
“该死的!”夏宁咒骂道。“你怎么知道密码?”她的手机设定了密码,为什么他会知道?
任晋之为她的反应有点动气,他可是为她感到心痛,从心底为她担心,怎么她一定要曲解他的行为?难道不能简单地视之为关心吗?
“以你的记性,常用的密码就那几组数字,要猜中一点也不难。”他捺着性子解释。她一向不喜欢记密码,所以他按着以往留下的印象,只试了两次便成功。
凡是有关她的事,他都可以钜细靡遗地说出,连她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恶!”夏宁低咒一声。她待会儿便将所有密码统统换掉!
眼见她往大门走,任晋之连忙出声。“宁宁,你不吃早餐?”
“没时间,这都是拜你所赐。”她头也不回的说。就算别人不知情,可她的的确确是靠着好友宋荔晨的关系才得到旭华子公司的法律顾问合约,为了不落人口实,她唯有加倍努力证明自己的能耐。
正因如此,她难免有点紧张,本来想用上最后的时间加强准备,却因为任晋之的多事而泡汤,她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害她!
当她走至大宅正门时,一辆高级轿车停在她面前,正好挡住她的去路。
“干什么?”她钓语气极为不友善。
“少夫人,请上车。”司机下了车,为她开门。
“啥?”他叫她什么?
司机恭敬地朝她欠身。“少爷吩咐要尽快送少夫人回公司,所以,请您上车。”
虽然对他称呼自己的方式很感冒,但夏宁也没时间纠正,上车后指示司机全速驶回公司,当车子停下来的瞬间,她已开了车门离去。
匆匆忙忙踏进公司,在同事们奇怪的目光下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夏宁疲累地坐进椅子,重重地吐了 一 口气,抬起左手抚上额头。
咦?怎么有种奇怪的触感?
她迅即放下手,双眸陡地睁大,不敢相信无名指竟被套上了戒指。
“任晋之!”她咬牙切齿,立刻就想拿掉戒指,偏偏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让她只来得及放下左手,以办公桌作为遮掩。她看向门边的Gary,故作镇定地问:“什么事?”
“Gary,有什么事耽搁了吗?”从没见过她迟到,Gary担心她是否遇上麻烦事了。
“呃……没、没什么,就是睡过头了。”她干笑两声掩饰尴尬,心中不住地咒骂任晋之。
“对了,外边有位任先生想见你——”
任先生?她已经没有心思听Gary讲些什么,一迳担忧着这位任先生可能就是她最不想见的那位任先生。
Gary见她没有反对,便请客人进入办公室。“任先生,这边请。”
“夏律师,早安。”任晋之手中拿着一个纸袋,笑咪咪地跟她打招呼,语毕更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下。
夏宁觉得头痛来袭,右手无力地支撑额角,勉强扯开一抹公式化的笑容打发Gary离去后,她深呼吸一下才道:“任先生,请问有什么贵干?”
任晋之将纸袋放在她面前。“想请你吃掉这份三明治而已。”
第4章(1)
“就这样?”夏宁不敢置信的眨眨眼。这就是他的委托?他特地跟着她来到事务所的原因?“你别玩了好不好!”
她的思绪已经够混乱了,怎么他就是不肯给她喘口气的空间?
在前来律师事务所的路程上,她想起自己竟在他面前安然入睡,毫无防备得令她不敢置信。在这个世界上,唯独他一人是她绝对不想再与之有任何瓜葛,就算是工作上的联系她也不希罕,像他这种人……
她真的连与他共处同一片土地也不愿。
每次见到他,她都难以自制地想起当初的自己是如何轻易地坠入他虚假的情网,愚笨地幻想与他共度一生的场面,当她在德国因为思念而消瘦时,他肯定是与别人一同嘲笑她的天真及无知。
她对自己强烈地感到失望,本能地排拒与他有关的一切,偏偏因为任历宏的病,导致六年后的今天,她要跟他佯装夫妻。
要是她心肠冷硬一点,便能拒绝他的无理要求,她没有责任协助他!
偏偏,她没法子对任历宏的病情视而不见,因此明知这一切多么荒谬,她还是答应了。
但她真的不明白,他们只需要在任历宏面前装恩爱便可以了,不是吗?他们还是可以拥有各自的生活,为什么他要前来公司骚扰她?她答应了他,自然会履行承诺,况且她也不是白做工,牺牲一点自由换取工作上的机会,纵然有些不情愿,基于对公司的利益她还是应允了。
夏宁越想越生气,按捺不住地两手握拳敲打桌面,发出砰砰声音。
任晋之没有接腔,狭长的眼阵锁定她的左手,觉得那圈银白色的光芒与此时浑身散发怒焰的她相衬极了。
指间剌眼的光芒,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更强烈的怒气涌向心窝。
“这是什么?”她举起左手,咬牙切齿地质问他。
“戒指呀。”他好笑地回答,她怎么问了这么有趣的问题?
“我当然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给我套上这只戒指?”她想也不想的就要拿下它,却因他快一步握住左手而未能成功。
“喂!”
“爷爷会怀疑的。”他就是知道她早上醒来时还迷迷糊糊,并未发现戒指的存在,当她的脑袋能够运作的时候,一定会想拿下它,所以他必须确保她会稳妥地戴着它……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
夏宁撇撇嘴。“我在大宅中会戴上它,我说过很多遍,我们在私底下没有任何关系。”
要是她没看错,这只戒指……跟他们当年的婚戒一模一样。
这是她喜欢的样式,线条简单不浮夸,没有过多的点缀,小小的钻石或许不够璀灿夺目,可是代表他们的爱情……
呿!什么情?他从第一天认识便开始算计她,娶她只是为了利益,当中一点感情的成分也没有!
“你能保证不会弄丢它?确保每次拿掉以后都会记得重新戴上?”他笑着反问。
“宁宁,你会不记得的,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拿下它,爷爷是患上失智症但不等于他完全胡涂了,要是发现不对劲,你打算怎样回应?”
她要是忙得天昏地暗,绝对不可能记得住,而他绝对不容许别人觊觎她,六年的时间,足以为他树立众多情敌,他必须尽快铲除她身边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人。
夏宁没法子反驳他的话,但要是被别人看见这只戒指,她该怎么解释?不过是做戏而已,有必要如此逼真吗?她不想自己变得太投入,因此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宗难为彼此的交易。
此刻,她的左手被他的大掌彻底包裹住,那烫人的体温仿佛要灼伤她,但她怎么也挣不开,尽管他看起来面带微笑,她却知道他现在其实是在生气。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生气?她拒绝戴戒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保证会记得,这样子总可以了吧?”她会在手机设定提示自己每天傍晚套上它。
“你的记性真的很不好。”他强忍心底冒升的火热,执意要在她身上留下他专属的记号,因此有点口不择言。“你忘了这是一宗交易吗?事成之后你可是会得到好处,所以你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她多番抗拒他的要求,令任晋之觉得面子挂不住,想到她的理由不外乎是不想让别人误会,他便难以抑制思绪。
她是不想让什么人误会?是刚才那个亲昵地唤她Gary的男人?连他都没有这样子叫过她,她竟然容许别人如此称呼?
任晋之浑然忘记自己叫她的方式比这个亲昵得多,他现在只是单纯地嫉妒而已,也因此心急地想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他的女人,却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语气是多么高高在上,用字遣词有多么不可一世。
事实就是这样,她也一直这么告诫自己,可是……相似的话语出自他的嘴巴,怎么会令她感到痛楚?
夏宁垂下眼帘,很清楚自己没必要配合他什么,有求于人的是他,何以他还能摆出一副她非听命于他不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