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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娇儿抿了抿嘴,觉得爹有点谨慎过头了。「爹,这是在咱们家里。」

  「跟我进来。」范汉新没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她不以为然的咕哝了两句,却还是乖乖地跟在身后,随他来到一旁的小偏厅。

  「妳说他任妳摆布是什么意思?」一进小偏厅,他开口便问。

  「爹,他为了我,把岑语默赶出了拾翠苑。」她脸上藏不住得意。

  范汉新蹙眉,「那代表什么?」

  「那表示他为了我,已经不在乎得罪岑君山父子了。」范娇儿笑说:「爹,您想想,岑君山可是替邢天修稳固帝位的功臣之一,若他知道邢天与是这么对待他女儿的,您说他会怎么想?」

  闻言,范汉新若有所思。说得没错,邢天与此与确实极可能触怒岑君山父子。

  「爹,这一年来煤邦天与是怎么宠爱我、依顺我,很多人都知道,几个月前,岑语默还病得差点死了,这事您应该听说了吧?」

  岑语默病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事早在宫中传开。虽然大家没公开谈论,私下却耳语不断,每个人都知道邢天与因为专宠妾室而冷落正室,使得岑语默伤心抑鬰而病。

  当时,他曾想过邢天与是真的被女儿给迷婚了头,可邢天与是个深不见底、无法看透的人,他实在不敢冒险行事,可如今,邢天与竟将岑语默驱离,让娇儿这个妾室堂而皇之独占整座居苑,难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纵使是冷酷果断、行事毫不留情的邢天与,终究也拜倒在美人的石榴裙下?

  「爹,他不惜得罪岑家,也要依顺女儿的要求,这还不足以证明他已是女儿的傀儡吗?」

  范汉新沉默不语。邢天与深不可测,而他则是老谋深算,虽然事情明摆着在眼前,他还是不敢贸然出手。

  「皇宫的年宴,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臣子武将,都只能带着正室出席……如果妳能让他舍下岑语默而带妳出席的话,那就表示他是真的不在乎了。」

  范娇儿挑眉一笑,「爹,您着着瞧吧!女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但愿如此。」

  ※※※※

  子夜,邢天与回到王府,进了书斋,他刚点亮灯火,便听见脚小声接近。那脚步声轻慢,一听便知是个女子。

  他掩上门,在靠窗的案前坐下,不一会儿,窗上映出了一个女子的剪影。

  「说。」他神情平静。

  「今天幼狐回巢了。」女子说道。

  「可说了什么?」他问。

  「应是王妃搬出拾翠苑之事。」

  「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听府中老婢说,这两日老狐差人将早午晚膳送到书斋,菜色及分量都异于平常。」

  「是吗?」邢天与沈吟片刻,「想是巢中有贵客临门吧?」

  「奴婢未敢揣测。」

  「做得很好,退下吧。」他说。

  「是。」女子答应一声,身影便消失在窗框之中。

  邢天与坐在原处,脸上波澜未兴,不久忽然一笑。

  「终于还是动了……」他喃喃自语。

  将邢天乐封到南方时,一开始虽言明不准他拥兵自重,但一年前,他却以南蛮部族屡犯为由,向皇上请求拥有千人卫队,皇上应允了他,他便开始征召帮地之内的男丁。

  从皇上答应让邢天乐拥有卫队的那一天起,他便开始监控南方封地内的一切,也就是在那时,他纳范娇儿为妾以制衡范汉新。

  早在邢天乐前往南方封地前,他便已在当地安排了探子,以便随时回报消息,据他所知,早在邢天乐求拥有卫队之前,便以屯垦名义练兵多时。

  皇上认为他远在南方,不致造成威胁。可他却认为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不该拥有武器,更不该拥有军队,否则一旦其势力壮人,就有反噬之险。

  邢天乐虽受封乐亲王,又拥有封地自治,但其实是带罪之人,若要离开封地,必须先向朝廷报备,一旦离开还得每日回报行纵,以便监控。

  过去三年来,邢天乐只离开过封地两回,每次都是在年节时回京参加年宴,以表忠诚。

  如今在范府之中的贵客是谁,他还未能得知,不过肯定非寻常之人。

  若那贵客正是不得随意离开封地的邢天乐的话,那代表他派驻在南方的探子已不能完全掌握邢天乐的行踪,他就得有全新的布局及布线以做回应了。

  ※※※※

  硕亲王府,秋声苑。

  一转眼,裴美乐搬到秋声苑已有两个月了,她虽然偶尔还是会因为想起邢天与而觉得忧鬰,但已慢慢能说服自己那只是她一时犯像而生的情愫。

  午膳后,她带着梨儿跟小贵,准备到安乐苑去串门子,一踏出房门口,就看见天上飘着细细的、白白的东西,她还没弄清楚那是什么,只听身后的梨儿跟小贵叹了一声,「哎呀,是初雪。」

  「咦!」她一怔,瞪大眼问:「妳们刚才说什么?初雪?这里会下雪?」

  梨儿跟小贵困惑地望着她,「这里每年都下雪。」

  「喔?」她眼睛发亮,难掩兴奋,「能打雪仗吗?」

  「当然行。」

  裴美乐一听,兴高采烈的冲向庭院,伸手接下从天上飘下来的雪,可那雪一落在她掌心便化了,但她还是很开心。在台湾想见到雪景得上山、碰运气就算了,还得忍受塞车之苦,可这儿却能在院子里看到雪、摸到雪,真是太棒了。

  「耶!耶!」兴奋得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蹦蹦跳跳,高兴得像是个孩子。

  见状,梨儿跟小贵互看了一眼,都觉得奇怪,因为从前的岑语默是不喜欢雪的,每到这个时节,手脚冰冷的她总是窝在暖炉边,哪儿都不肯去。

  「不妃不过是失忆,怎么连体质也变了吗?」梨儿小小声的问着。

  小贵耸耸肩,「也许吧,我又没失忆过。」

  「那倒是。」梨儿一笑。

  「梨儿、小贵,妳们也来玩啊!」

  裴美乐拉着她闪两人,三个人手拉手围在一个圈,绕啊绕的跳着。「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骑驴把桥过,铃儿响叮当,响叮当,响叮当。」她胡乱的哼唱着歌曲,快乐得像是树头的小鸟。

  这时,梨儿跟小贵发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秋声苑门口,两人吓了一跳,急忙挣开了主子的手,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见状,裴美乐疑惑地看着她们,只见两人猛使眼色,示意要她往门口方向瞧。她一转头,就见邢天与穿着一袭深蓝色的朝服,肩上披了件短裘,看来英气逼人,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在那里已经多久了,有看见她蹦蹦跳跳、听见她高声歌唱吗?

  裴美乐稍稍敛起脸上的笑意,收拾一下雀跃的心情,「早。」

  邢天与走了过来,看着穿得不多的她,微微皱起眉头,「妳又想生病吗?」

  他在担心她?少来,她被赶到秋声苑后,他从没来探望过她。「王爷放心,我不会生病的。」

  他听得出来她有点火气,他想那是因为他将她逐出拾翠苑,而且近两个月毫不闻问。其实他不是没想过找个借口过来看看她,但为了解除范娇儿心中的疑虑,他得比以前更加小心,今天是因为范娇儿出府,而他又刚好提早回来,才会偷空过来探望她。

  「只要是血肉之躯,就会受伤生病。」

  「王爷不是来训我的吧?」

  「我只是不希望妳又像上次那样。」

  像上次那样?他指的是体弱气虚到像死掉吗?他在乎吗?若岑语默真的病了、挂了,他不正好借机将范娇儿扶正?

  「王爷不必担心,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她冷冷地道:「之前是我傻,才会把自己搞到病得半死,王爷尽管放心,那种傻事我再也不会做了。」

  邢天与瞇起眼。言下之意是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在她心里,他已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她再也不会为了想引他注意或挽回他而做任何的怒力?

  突然,他有种被抛下的感觉,让他莫名觉得生气。

  可这能怪她吗?纵然是有难言之隐,但先冷落她、亏待她的确实是他。

  这一刻,他能体会她先前所经历的……不,她经历的恐怕比他现在感受到得还要多更多。

  光是感觉到自己不被她需要、不被她眷恋,他的胸口就有种揪紧的、闷痛的感觉,他不敢想象这一年来,被彻彻底底冷落、抛弃的她,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深深注视着她,眼底窜着隐隐的火苗,「妳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裴美乐微怔,一时没弄懂他的意思,愣了几秒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

  「是啊,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她没想太多,诚实却带点挑衅意味的回答,「我的人生里除了王爷,还有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呢!」

  「是吗?」他莫名的上了火,沈声道:「那妳现在在乎什么其他的人、其他的事?」

  裴美乐能感觉到他的火气,可她却觉得他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王府里有很多我可以关心在乎的人啊,像是几位妹妹们,还有梨儿、小贵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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