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宣一定也很想她吧!她想像著等他回家,看见她回来时,一定会冲过来紧紧的抱住她,然後吻她吻得快喘不过气,才肯放开她。
唇办扬著浅浅的笑纹,许晴欢独自回来到家,然後,枯等了他一夜,他都没有回来。
打电话给他,得到的却是很冷淡的回答,「我今晚要住在一个朋友这里,不回去了。」
她从话筒里听见,有个娇嗲的女声在一旁催促著他。
「快点来呀,人家已经洗好澡在等你了。」
她一震,握在手里的电话咚的一声掉落地上。一瞬後,她回过神,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再打过去,这次接电话的是刚才催促他的那个女声。
「你很罗唆耶,凌宣都说不回去了,你还打来烦不烦呀?」
「你是谁?」许晴欢揪著心,震惊的问。
「我是谁?」咯咯咯的娇笑几声,她说:「我是凌宣的初恋情人,我们前几天无意中巧遇,结果就旧情复燃了。」
「我不信,你叫他来听电话!」她才不在他身边六天,她不相信凌宣竟然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离开前,他明明还对她依依不舍,明明还对她那么热情,仿佛想要融进她的身体里,跟她成为一体,怎么可能才短短六天他就变心了?!
「欸,你老婆要你自个儿跟她说。」
须臾,话筒里传来了一道许晴欢熟悉的嗓音,「喂。」接著便沉默不语。
听到他的声音,她全身颤抖著,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必须要弄清楚她不在的这六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她一回来,她的天地就变了,那个不时便将我爱你挂在唇边,一遍又一遍对她诉说的男人,身边竟然有了别的女人!
「文仪刚才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她是我的初恋情人,我们在五天前巧遇,所以又旧情复燃了。」费凌宣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透著一丝愧疚。
他说得如此坦白,一点掩饰都没有,杀得她措手不及,脑袋一片空白。她窒息了片刻,才有办法再开口。
「才短短五天?!」他和她之间的感情竟如此禁不起考验?只五天就画下句点?!
「她是我的初恋女友,我们当初爱得很深,我之所以追求你,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你长得满像她的,後来我们因为误会分手,直到五天前意外巧遇才解释清楚,所以……我知道这么做很对不起你,可是我想跟她在一起,希望你能成全。」他用沙哑的嗓音恳求。
许晴欢用力咬著唇办,不敢相信他竟对她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原来他追求她、宠爱她、怜惜她,都只因为她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话筒里再次传来费凌宣的声音,「我知道以你的个性是不会死缠烂打,你会成全我的,对吧?」
忍住涌到眼眶的泪水,她掐紧自己的掌心,好半晌才从紧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
「没错,我会成全你,明天我们就去办离婚。」他真的太了解她了,知道她不是那种纠缠不休的女人。
「那栋房子留给你,还有我的存款也都——」
「我不希罕!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会要!」她愤怒的吼道,挂断电话,如泉涌的泪水瞬间淹没了她的脸庞。
原来这四年来她只是别人的代替品,这教她情何以堪?
因为在这场爱情里,只有她投入了所有的真心。
当她以为从今以後将和他幸福的走下去时,却发现原来这一切只是个可笑的骗局。
他的温柔、他的深情、他的宠爱,都不是给她,而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费凌宣,你太过份了!
***
面无表情的签下离婚协议书,再到户政事务所办理离婚登记,一路上许晴欢都不曾开口说一句话,连看费凌宣一眼都没有。
她用冷漠把自己脆弱的心武装起来,因为若不这么做,她怕自己会软弱的在他面前落下泪来。她不愿让他以为她许晴欢没有他就活不下去,还要让他知道,失去他,她会活得比以前好,她一点都不希罕他。
「晴欢……」费凌宣看著她,试著开口想说什么。
她冷著脸别开头去,不想听他说话,更不想看他。
只是漠然的站在户政事务所的柜台前,等著承办人员把两人的离婚登记给办妥。若不是因为现在台湾结婚和离婚都采登记制,所以不管是结婚还是离婚都必须两个人亲自前来办理登记,她根本不愿再见到他。
「对不起。」即使她不想听,费凌宣还是开口道歉。
许晴欢痛苦的咬著唇。他以为仅凭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他对她所造成的伤害吗?这个混蛋,有生之年,她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承办人员一办完离婚登记;许晴欢收回身份证後,立刻掉头走出户政事务所。
注视著她冷硬僵直的背影,费凌宣倚著墙壁稳住自己的身体,按捺著很想要追上去的冲动。
「老婆,再见……」他喃喃的说,眸底被一股雾气笼住,模糊了他的视线,接著,两道透明的液体婉蜒滑下略显消瘦的面颊,他赶紧垂下头,用袖子拭去那热烫的泪水。
再见了,晴欢。
对不起,我食言了!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男人……
***
接下来的日子,许晴欢用忙碌的工作来麻痹离婚带给她的噬心痛楚。
她搬回和弟弟一起住,从那天开始,她便必须依靠著安眠药的帮助,才能得到一夜好眠。
「姊,你怎么又在吃安眠药了,我不是叫你不要太依赖安眠药吗?」许哲嗣半夜出来喝水,就看见姊姊从瓶子里倒出药,和著水吞了下去。
一个多月前,他结束国外的拍摄工作回来,看见姊姊竟搬回家,讶异一问,这才得知姊姊竟然和姊夫离婚。更不敢相信的是,那个深爱著姊姊的费凌宣,竟然跟他的初恋情人旧情复燃,还主动提出离婚的要求。
许晴欢淡淡的看了弟弟一眼。「不吃安眠药我根本睡不著,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我必须有足够的睡眠才行。」
许哲嗣唇办动了下,心疼的搂住姊姊的肩膀。
「姊,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办法消减你心里的痛苦,只能等时间冲淡一切,不过我希望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
以前他们两人住在一起时,姊姊从不需要仰赖药物,没想到与费凌宣离婚後,她竟然需要藉助安眠药的帮助才能入睡,由此可以看出费凌宣的背叛对姊姊的伤害有多深,竟让她整夜都无法入眠。
「嗯。」她试图挤出一个她已经没事的笑容,但是在弟弟面前,僵硬的嘴角却怎么也没办法弯起来。
许哲嗣看了更为心疼张开双臂将姊姊拥进怀里。
「你若想哭就哭吧。」自他回来到现在,从没看见姊姊哭过。她看起来很坚强,但他明白,她其实是敏感而脆弱的,这一次的打击,恐怕要很久才能走出来。
他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个男人像费凌宣那么深爱姊姊,没想到他错了,是他瞎了狗眼,看错了人。
他曾愤怒的想去揍费凌宣一顿好替姊姊出气,不过到了负心汉工作的杂志社,却发现他竟然已经离职,打他的电话也停机,四处都找不到人,看来他跟初恋情人已远走高飞了,只好作罢。
许晴欢从弟弟怀里抬起头,看见他脸上的担忧,她轻声说:「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再为他难过,因为他不值得。」
「你能这么想就好。」他是个摄影师,经常需要到国外拍摄,没办法一直待在家里。明天他又要飞到南非半年,看姊姊这个模样,让他实在有点放心不下。
***
第3章(2)
窗外吹进的风轻轻拂动著窗帘,暖暖的秋阳投下一地的灿亮,半躺在一张病床上的男子,怔怔凝视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从门外走进来,费凌霜来到病床边,看见弟弟膝上摆著一本相簿,忍不住幽幽轻叹一声。
那声沉重的喟叹声将费凌宣的神思拉了回来,他苍白的嘴角牵起一抹笑望著姊姊,吃力的开口说:「大大姊,我我要的文文文件你你你带过过过来了了吗?」
「嗯。」她将手上的文件递给弟弟。
他伸出手想接过,却无法克制的颤抖,就是难以握住那薄薄的文件。
费凌霜连忙握住他的手,将文件交到他手上。
「大大姊,帮帮我拿拿拿拿支笔笔笔好好好吗?」费凌宣稍微浏览了下文件上的说明後,结巴的出声。
「好。」她轻咬著唇,捏了捏发酸的鼻梁,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绪。在床边的柜子里找到支笔,她直接递到弟弟的掌心里,好让他握住。
凌宣恶化的速度远远超出她和医院的估计,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现在连拿起一支笔的力量都快没有了。
偏偏这种运动神经元病变,到现在还没有研发出特效药可以治疗,她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弟弟的四肢慢慢僵硬瘫痪,最後呼吸衰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