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拍摄第五套婚服时一直不顺利,不是灯闪个不停,就是摄影机的快门按不下去,摄影棚的气氛顿时变得有点怪,工作人员为了不让客人感到不舒服,连忙递上茶水请他们稍作休息,赶紧修理故障的机械。
季元瓅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头戴凤冠珠帘,恰到好处的妆容更显得她明艳动人,尹璇墨也是一身红衣玉带,看起来气宇轩昂。
“你这样很好看。”他由衷的称赞道。
她不好意思的笑道:“明明就只是拍着玩的,可是……”她竟然真的有一种新嫁娘的羞意和喜悦。
是啊,只是拍个相片,他还真有当新郎官的喜悦,嘴角居然有藏不住的笑意,以往觉得这种古装应该只会出现在电视上,真正穿上又觉得他似乎本来就该这么穿,更何况季元瓅就在他身边,他好像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工作人员试了很久,还是没办法把摄影器材修好,频频向两人表示歉意,还说为了补偿他们的损失,愿意再替他们打折。
两人虽感可惜,但也只能接受,只好换下婚服,结束拍摄。
第11章(2)
从工作室走出来,季元瓅因为第五组造型没能拍成而感到遗憾,一直低垂着小脸。
尹璇墨见她怏怏不乐,安慰道:“等我们正式拍婚纱照的时候,再订制一模一样的不就得了?”
她楞了一下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既感动又心酸。“……嗯。”其实,即使没拍成也不打紧,她已经用眼睛记录下他丰神俊朗的样子。
待回到季元瓅家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两人的晚餐就是她准备的蛋糕。
尹璇墨看着她切好递来的蛋糕一阵好笑。“生日大餐?”他用叉子切下一小块,还来不及张口,就被她吃掉了,他调笑地道:“别人的比较好吃吗?”
“当然。”说完,季元瓅从自己的盘子里叉了一小块蛋糕送进他嘴里。“来,试试看。”
他满脸笑意的依言吃进嘴里。
“其实吃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一起吃。”她突然有感而发地道。
“这样啊……”
“你不认为吗?”
尹璇墨认真的点点头。“害我特地买了你的最爱,就放在后车厢里,要不要去看看?”
方才她下车买蛋糕,买好出来却没看到他和他的车,等了一会儿才见他开车回来,她知道他去绕了一圈,但没有多问他去哪里,只当路边是红线,不能暂停,现在听他这么说,她马上联想到他那时应该是去准备惊喜了。
她满心期待的拿了他的车钥匙往外走,不久他就听到从外头传来一阵欢呼声。
季元瓅开心的捧着一大把包装精美的玫瑰走进来,把花束小心的放在沙发上,随即投入他的怀抱,有些哽咽的说:“好漂亮的玫瑰!谢谢,我好喜欢!”
“以后只准收我送的玫瑰。”尹璇墨强势地道。
她紧紧的抱着他。“嗯!我还记得我脚扭伤的那天,你送我回来,还因为玫瑰花训了我一顿。”
他笑着搂紧她,那时候他真的以为她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女。
“你说……”她清了清喉咙,学着他的口吻,“每场爱情就像一本书,有人贪心一次拿了几十本在手上,可没翻几页就换另一本,内容写了些什么根本不知道,这对书和自己都不公平;有人选中一本后,一页一页的认真仔细品尝,因而受益良多,就算人生有限,却能倍感充实。”说完,她哈哈大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又道:“我记得那时我问你是不是那种只挑一本书,认真从头到尾看完的人,可是你没有回答。”即使那时相识不深,她却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
“你要我现在回答吗?”拉开彼此的距离,尹璇墨满脸笑意的凝视着她又哭红的鼻子。“我就是这样的人。”
“万一……书很薄,你翻完了,却还有好多时间呢?”
“那就把你当《论语》或《孟子》来看喽。”即使短却可以一翻再翻。
季元瓅大笑。“如果《论语》、《孟子》是你喜欢的书,那你就把我当成它们好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把它们当成你,以前我只要听到子曰,就觉得睡觉时间到了。”说完,她又喂他吃了一口奶油。
不过才几个月前的事,如今两个人还可以共同回忆,那今晚的事呢?以后只能各自回忆了吧?一思及此,她的眼眶又红了。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好像特别爱哭。
季元瓅倾身向前,吻去他嘴角的奶油。“这样不奇怪了吧?J
尹璇墨一扬眉。“还是怪。”唇上又被重重一吻。“真的怪!”
她又再给他一个吻。
“真的很……”这一次他主动吻上她,温柔又深刻,心底深处的火苗渐浓,开始向上窜起,逐渐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像是预告着灵欲的相遇。
尹璇墨以额抵着她,用眼神询问她要他继续还是停下来,季元瓅红着脸,双臂攀上了他的颈项……
晨曦从厚重遮光帘幔的缝隙偷溜进卧房。
尹璇墨率先醒了过来,他眯着眼看着微亮的光芒,再转头看着身边仍在熟睡的心爱女人,昨夜的甜蜜又重回心头,原来醒来第一眼就能见到心上人的感觉是这样愉悦。
季元瓅的睡颜纯真可爱,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触着她密长的眼睫,她皱了皱眉,翻过身继续睡。
见状,尹璇墨不再捉弄她,让她好好补眠,只是他再怎么不舍,还是得起床办正事了。
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走进浴室。
站在莲蓬头下,任由水柱打在身上,他想起起床前的梦境,梦境清晰而真实,每个人物、每张脸,甚至每个神情、梦境的细节都清清楚楚,他知道那不是梦,反倒像是某一世的一生用画面一幕幕带过。就像地府有个望乡台,每个去到地府的鬼魂都得上去看一看,望乡台上一生功过巨细靡遗,谁也逃不过。
季元瓅的梦境是真实的,但也有些出入,就如不同人看一件事的角度也不尽相同,而那一世她以为他喝了毒酒后死了,其实他只是眼盲,并没有死,不过她却真的死了。
他从来不知道长公主对他的执念会这样强烈可怕,甚至由爱生恨,她以魂灵和魔波旬交换七世的诅咒,即使永世不得超生也不让他和季元瓅有个圆满。
第一世在长公主怨力最盛之际,她知道以他的法力只要历了劫,不会拿她没办法,于是她侵入了已受了浊气的碧血,浊邪两气本易相融,更何况彼时他受劫法力锐减,本以为即使碧血受浊还是有灵兽守着,护着季元瓅不成问题,可他却没料到神兽已染邪,成为凶兽,幻化成他的模样,将与德王大婚的季元瓅困在火宅中烧死。
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长公主做的好事。
那一世他失去了深爱的女子,亲手毁了碧血,人生至此,他只觉得活得意兴阑珊,从此退隐江湖,隐姓埋名,尹氏族人也都以为他喝下毒酒时就已经死了。
某日发现后世子孙有人执笔他的传记,对于季元瓅的描述太过偏颇,误谬甚多,他入梦去训斥了他一顿,隔天他吓得把部分撕毁,可惜那小子还来不及补上事实就早逝了。
他想……天意如此吧?
若非天意,季元瓅也不会被尹氏一族视为妖女,认为他的死都是因为她,可怜她还被尹氏子孙咒骂了几百年,他和季元瓅这辈子也不至于如此辛苦。
这一世是第七世,长公主诅咒的最后一世,他和季元瓅会如何他并不知道。
尹璇墨想起昨天在公园遇见的那名男子,想来对方是位高人,他似乎知道他前世今生的所有事,甚至爷爷请高人施予的封印之术,只怕也是他解开的。
想到自家爷爷他就一阵叹息,有时候爱之足以害之。
他梳洗完、换好衣服后本想叫醒季元瓅,约她中午一块吃饭,可看她睡得沉,他舍不得唤醒她,就改留了纸条在床头柜给她,要她醒来后再打给他。
季元瓅几乎是在他关上门的同一时间睁开眼,顿时觉得全身酸痛的程度仿佛回到十一岁那年为了锻炼身体,每天运动一小时刚开始的那几天,可不同的是,当时不会痛的地方,此时痛得特到厉害,还让人羞于启齿。
她慢慢的坐起来。“嘶——痛啊!”她本想再躺回去,可床单上一角殷红看得她又羞又尬尴,决定起来换床单。
换好床单后,她进浴室盥洗,出来后她躺回床上,却躺到一个坚硬像石头的东西,她吓得弹坐了起来。“是什么?”她拿起来一看。“咦?这不是璇墨常戴的扳指,怎么会在这里?”
她起身来到梳妆台前,找了个小盒子收好,想着到时候连同雕像一并寄给他。
从今以后,她和他……不会再见面了。
当她正要把扳指放进盒子里时,她原本灵活的眼神忽然变得呆滞,她拿出扳指缓缓的套入自己的手指,缓缓走下楼,步履飘忽得像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神情木然得好似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