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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听到反驳,雷萨朗立即侧目扫去,被那奔雷疾电般的眼神扫到之人气势略消,却如何都要扳回一些面子。

  花夺美刻意扬高下巴,哼哼两声。“那得看是什么事。”

  见正主儿出现,游石珍点点头,直接对准了道:“楼主亲自出面那最好。你的十二金钗客说要搭起‘天红贝’买卖,我应允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你们欲买‘天红贝’,我有货绝对供到底,但楼主肯不肯跟我谈另外获利更多的买卖?”

  “哟,说来听听。”花夺美妖妖娇娇地偎进丈夫怀里。

  穆容华这时没再妄动,任男人挟抱在怀,两耳高高竖起倾听周遭动静。

  游石珍将怀里人的双眸掩得更实些,怎么都不能让她见识到楼主这么祸害的一面,实在太不要脸,又不要脸得太得意洋洋,他家人前清清淡淡、人后仅对他作狂的穆大少要被带坏了怎么办?!

  还好他手够大,能掩得她不见天日!

  他迅速且硬声道——

  “你们买去的是已制成药丸的‘天红贝’,所谓得鱼在笼,不如一竿在手,年轻力壮不如老谋深算,得到的货再多,还不如自个儿培植,凡事总得往长远处着点。‘天红贝’的花苗我能给你,栽培与制炼之法亦能告知,楼主‘飞霞楼’内奇人异士甚多,想必要将关外才栽得活的苗子移种江南,那是易如反掌,届时你们自栽自炼自制,要多少“天红贝’药丸皆不是问题,自用之外尚能成为一门营生,楼主以为如何?”

  “唔……所以呢?”一阵眨动。

  游石珍恨恨喷气。“所以那个乱七八糟‘绘丹青’的事就此了结!两清!”

  “这个嘛……噢,欸欸……”装模作样还想继续拿乔的楼主大人被丈夫狠狠一瞪,只好晃着脑袋瓜叹气。

  “好吧好吧,两清就两清,怎么说我可都是性情中人,瞧珍二爷都说到这分上,不两清那多不性情。只是嘛……”她假咳了咳,清清喉声。“‘飞霞楼’跟珍二爷那是两清了,可我跟咱妹子可还没清啊,走踏江湖,欠下的,早还晚还都得还,穆家妹子,你说是不?”

  两名武功盖世、道上名声赫赫的汉子根本未察觉楼主葫芦里卖什么膏药,而无辜被蒙眼的清俊女大少就更难知情。

  穆容华正凝神听那谈话,两袖紧紧攀住掩她双阵的那只臂膀,抓得好紧。待听得楼主终于答应交换别的条件,不再紧揪着“绘丹青”不放,她身与心整个松懈,甫吐出一口气,芳唇竟被一张嫩柔无比的嘴给堵实了!

  事情起于肘腋之间,谁也挡不住!

  她遭楼主强、吻、了!

  趁珍二爷将她挟住、掩眸,她毫无防备之际,楼主恶虎扑羊似扑来。

  一击正中!

  花馨随湿热的唇舌喂入,穆容华一时惊住,只听得两男人乍起的恶声咆哮,此起彼落得好不热闹。

  欸,震耳生疼啊!

  入夜,小岛上的肃杀氛围被月光轻拂而去。

  虫鸣再起,伴着竹曲与浪潮,恍惚间,前晚的夜袭与冲天大火宛如隔世之梦。胡人汉子们与过江龙的恩怨起于先前的一次劫船杀人。

  曾为西漠“狼主”的雷萨朗抛下过往一切,领着一批歃血为盟的兄弟从西漠入中原,再从江南一路去到南洋,他们在海上诸岛建立功业,感情比起亲兄弟更亲厚、更密不可分。

  一次往中原运送奇珍香料的船只遭海路拦劫,雷萨朗前去接应时已然不及。

  海贼劫货便算了,所有船工竟无一幸免,包括当年追随他出海的两名兄弟。此仇定然要报,追踪查访两个多月,好不容易才知对头名号,却苦于迷雾海域间方位难定,屡屡寻不到过江龙巢穴所在。

  游石珍恰在此时与胡人汉子们搭上,既有共同敌人,自然能成盟友。

  而话说真格,若非有他这般方向感绝佳、追踪能力超群,兼能轻易融进任何群伙的盟友,雷萨朗要拿下过江龙这一窝,怕还得费个三年五载。

  道上行走自有规矩,血债血偿方为正义。

  过江龙既死,树倒猢狲散,众人死的死、逃的逃,那些不及逃走的手下落进雷萨朗手中,穆容华不想去猜那些人的下场。

  至于与过江龙混在一块儿的小国舅爷……穆容华只能蹙起眉心叹气。

  “伤春悲秋个啥劲儿?该叹气的是哥哥我吧?”

  男人不满地低吼,把挨在榻边帮他拭发晾干的穆大少一把扯来,压在身下。穆容华没做任何抵拒,躺平下来,她探指摸摸他较以往显瘦的面庞。

  前夜大乱,他受伤昏厥,雷萨朗的人马接掌一切。

  他们被安置上船,接着又忙替他祛毒裹伤,而后楼主接受她“代偿”之请,当时天色早已亮透,随即是他赶来阻挠,再加上雷萨朗搅局……整个午前就那么闹哄哄的,闹到她遭楼主强吻,两个汉子气跳跳拔开自个儿女人,各自带开,乱象环生了大半日终于平息些。

  他是气昏头了,加上金针祛毒之后根本没好好休息,午后一觉,足足睡上三个时辰才醒。

  醒后,他气血大畅,蛇毒余症尽去,而她早为他备妥一大桶清水,还兑好了热水供他浴洗,把那头染黄的发净回原本的乌青。

  她的眸光专注,眉色沉吟,游石珍被看得脸皮微烫,侧着脸去挲蹭她的手。

  “叹什么气?”他闷声再问。

  其实还想板起脸的,觉得她太欠教训,竟想代他偿债去?!

  她外表再如何“大少”,底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随便给人看了去,这行吗?!成吗?!对吗?!

  但,这家伙干么沉沉郁郁的?他思绪一掠,遂撇嘴道——

  “是你家行谨族弟又怎么了?”

  穆容华被他眯目皱鼻的怪样逗出一抹浅笑,后又正正神色。

  “午后我过去行谨那儿探望,扑了空……他人在软禁伦成渊的那间舱房里。守在门口的人说,行谨已进去好半晌。”

  “你担心什么?”

  “我没担心。我只是……”只是如何?她一时间寻不出话。

  “你何须担心?”

  “我说我没担心的,只是……就只是……”她望住他,颤动瞳心映着他的脸,如同自己映在他黝亮眼底,那样的她迷惑徘徊、沉吟不定,但她因何忧虑?

  感情之事向来由心不由己,她不都彻底体会了,真要发生,谁能挡住?

  感情之事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行谨若想亲饮那一口,是好是坏、随喜随忧也只有他自己能懂。旁人操什么心?她还能替他多想什么?

  她自个儿的情债都还偿不完呢……

  捧他的脸,她微挺上身亲他宽宽的嘴,低声呢喃。“没担心了,真的……”至少能做到顺其自然、旁观守护。

  “哼,只担心别人,都不知心疼我。”吻吻吻。

  “我都气晕了。我谁啊?!哥哥我可是堂堂游家珍二爷,关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地头老大’,我气晕了,我耶,这事有多严重你可知?”亲亲亲,边嚷嚷边亲。

  “我当然心疼你啊!”她略急道,展袖揽下他的头,颊面贴熨在他颈侧。

  他黑亮亮的散发飞翘,半点都不柔顺,却是她再喜爱不过的。

  清俊面容覆在他黑发之下,嗅着那令人心安心喜的气味,身子不觉颤着。

  她嗓音轻哑道:“有过关外遇上飞漩沙暴那一次已经太够了,未料又经历这一回,见你受伤倒地,我的魂都快吓飞……游石珍,我不心疼你还能心疼谁?可一想你之所以遇险,皆因我而起,我……我心里就难受、就觉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待你不好了,明明想待你很好很好的,可偏偏做得这样不好……”

  她的温息与柔唇落在他肤上,她浅浅亲着他耳后的伤。

  游石珍想起金针祛毒后首次醒来,看见搁在榻旁矮几上的小盂盆里尽是辛臭乌血,是她为他吸吮吐出的……哪里待他不好?哼,就因待他太好,才想偷偷替了他去让人“绘丹青”!

  想到这点就令人又疼又气又想对她耍流氓耍个彻底!

  压住她的发,扣住她下巴,他凑嘴再去堵她。

  吻深入浅出、浅出再深入,齿与齿轻绊磕合,有力的热舌扫遍她芳口之内,吻得十二万分彻底。

  事实上自她遭楼主轻薄,他今日都不知第几回这般吻她。

  “游石珍……”

  “可恶那张嘴,亲过她家男人又来亲你,可恶!她姓花的有没有节操啊?这么花!自个儿的女人竟在自己怀里被别人强吻,有没有这么惨啊我?!可恶可恶,这都什么世道……”

  碎碎念个不停,念完再用力亲,根本是想用很多很多的吻抹掉别人可能留在她唇上的感觉和气味,即便她嘴里和呼吸吐纳全沾染他的气息,阳刚且爽冽,粗犷中有不容忽略的柔软,全是他,都是他了,他仍觉不够似。

  “游石珍……”被吻得昏茫茫,却觉还有好多话想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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