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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公子太高估穆某能耐,穆某不懂造谣,只说实话。不过对我来说,只要说出口的事能让人信得真真的,那便是实话。”

  所以——

  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恩怨一笔勾销。

  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大道通天,各行一边。

  她给了伦成渊那样的建言。

  至于伦大公子重获自由后将如何行事,谁也说不准,穆家这边也仅能私下作足准备,顺势应变。

  只盼伦成渊别疯得太厉害,诸事权衡之下能收敛锋芒,再不来牵扯。

  待结束那场谈话回到舱房里,她胸臆间绷得过紧的一口气尚不及吐泄,已被某人抓过去用力搂住。

  游石珍抱她在怀,眨着亮晶晶的黝目冲她咧嘴——

  “穆大少,哥哥我真爱看你耍流氓的模样。当然是对别人耍,不对我耍,耍起来当真行云流水、长涛千万里,霸气得不得了啊!”

  这男人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她逗笑。

  吐出闷气,她踮脚尖,揽下他的头,行云流水且不忘霸气地把笑印在他嘴上。但伦成渊等着被人讨回的这一天,此时此刻,她心又绷起。

  与其说对方来“讨人”,不如说是“赎人”。

  掌着“绿柳水苑”的那名大管事没遭到太多刁难,送上约莫值个黄金七、八千两的礼,挺轻易地就把年轻主子迎走。

  而从软禁的地方被带出的绮貌少年,玉颜依旧,神情虽有些颓靡,但从头到脚干干净净,仍好端端的。

  穆容华不知是否自己多心,就觉伦成渊离去前的那一记回眸,落在行谨身上的那记目光,虽说诡诈偏邪之色淡了去,执拗的那团火……根本未灭啊!

  着实让人头疼。

  她再瞧行谨,见他侧转半身,仿佛刻意避开少年那临去秋波的一瞥……究竟是何心思,依然雾里看花。

  “穆大少,你遣你家殷叔留意朝堂上大小消息,殷叔之前与我联系时,提到执宰大人家里有位年华双十的嫡长女,此女容貌听说不错,就眼光高了些、性情娇了点、脾气又坏了些,因此拖到现在还未婚配。”

  游石珍突然凑了来,语调慢吞吞。

  她侧阵去看,他目光不在她身上,却是淡淡放在刚被家仆和手下迎上自家座船的少年那方。

  “珍二爷提到的那位小姐,似乎性情不是娇了点、脾气更非坏了些而已吧?”根本是娇纵过头,脾气比未被驯服的红鬃烈马更火爆!

  不知他提及此女所为何事,她神情微惑,定定然望他。

  珍二忽而收回注视,朝她笑得晃白牙——

  “穆大少,你觉得我来个夜探执宰大人府邸,把那位娇了点、坏了些的嫡女小姐带出来玩,一路玩到伦大公子的榻上,再让两家人马来个捉奸在床,你说这主意可好?唔,其实也不算捉奸嘛,瞧他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女方虽大了男方几岁,若东窗事发只得结亲,那也不成问题,再说了,有个姐妻管着、照看着,伦大公子往后日子可就精彩热闹了,是不是?”

  两丸晶玉般的墨瞳先是一颤,跟着愈瞪愈圆,穆容华傻了似。

  说她耍流氓?珍二爷还有嘴说她呢。

  这种段数她怎么及得上甘拜下风啊甘拜下风!

  可她却也猜得到,他是瞧出她对伦成渊的忌惮,才会对她道出这个法子。半真半假,有点胡闹似,而她是知道他的,若然兴致一起,他真会动手。

  说老实话,如此方法确实能收益效,有个娇贵悍妻管到底,伦成渊必然处处受制,但为了私怨这般乱点鸳鸯谱,不到最后最后的关头,她还是做不出。

  想明白他的用意后,她突然噗哧笑出,忙抬袖掩嘴。

  这一笑不太符合穆大少在众人面前淡然斯文的姿态,却如,位端雅的大家闺秀不意间流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憨。

  那模样在她身上实难见识得到。

  直到男人将她看痴了,看得她胸中评评促响,她才抚着自个儿泛热的颊呐声低问。

  “……怎、怎么了?”

  没怎么,也不怎么,只是有人突然发春!

  明明还有不少人在场,珍二爷竟不管不顾扣住她的颚,低头就亲!

  一个是精实高大的江湖汉子,一个是秀逸俊挺的“公子爷”,如此这般地纠纠缠缠,在场所有人,没有谁不侧目观之。

  待穆大少惊觉自己声名岌岌可危,一切已然不及。

  叹息,心发软,无药可医……

  因为是他呀,是她心上唯一的一个,还能怎么办?

  返回江北永宁之前,穆容华回了一趟“广厦庄”,这一次把游石珍捎上了。

  族中长辈们八成见识过她之前的狠劲,见她带男人回来拜见,态度大多和缓许多,不会再两眼蒙黑般对着干,以为拿长辈的势头就能震得住谁。

  游石珍在穆氏宗族中轻松过关。

  相安无事待过两天,穆容华遂带着他,以及一直守在族中等她的宝绵丫头一起回到平野聚落的“浣清小筑”。

  之后与姥姥再聚过四、五日,他们终才启程往江北返行。

  回到永宁地界已初冬时分,第一道雪尚未落下,但鼻中喷出的、口里呵出的,全也化作团团白雾,一江之北较起南边确实寒得快些。

  愈近永宁城,心绪愈益紧绷,游石珍头一回尝到“近乡情怯”是何滋味。

  无奈世事总归如此,越想拖延的事,来得越快,躲都躲不开。

  游家秀大爷不知打哪儿探来的消息,竟将他们进城的时候算得准准,早已遣人在城门口相候。

  于是珍二甫踏进城内,随即被一拥而上的游家家丁和数十名护卫团团包围。

  如果秀大爷命人不由分说硬将他拖走,他还能狠起心肠将来人两下轻易打发掉,偏偏围他、困他的全是熟面孔,都是永宁游家大宅里看着他长大的老家仆,以及曾手把手教过他功夫的护卫教头们,还有“太川行”总行和码头区跟着他一块儿混过不少年头的管事和工人们……说来说去,只能说自家秀大爷太明白他向来护短又念旧的性情,专挑他软处下手。

  结果竟是“太川行”游岩秀欲邀“广丰号”穆大少上大馆子一聚。

  珍二爷去不去不打紧,重点完全落在穆大少身上。

  穆容华才是秀大爷邀请的贵客!

  馆子是“富玉春”,专卖酱鸭十道吃法,进的酒也是城里数一数二的,而重中之重是,这家大馆子“太川行”持股不少,肥水不落外人田啊,既然宴客作东,选在自个儿地盘当然划算些。

  穆容华尽管不想承认,但眼下她所处态势,确实颇符合“丑媳妇见公婆”的局面,既然早见晚见都得见,所以……

  牙一咬,头一用,就欣然前往吧!

  第9章(2)

  龙潭虎穴都得闯,原想来个“单刀赴会”,她把气嘟嘟的宝绵丫头都遣回穆家不让跟来,不过想挡下珍二爷根本不能够。

  今儿个“富玉春”一楼大堂依然来客满座,而二楼的八间雅轩却仅开了最宽敞、最亮堂的“璧玉轩”用来招待贵客。

  贵客甫进永宁就被迎了来,此时轩内那张足可坐下十二人的花梨木圆桌上仅摆着小红炉,炉上煎着香茶,大开的方窗能将外边热闹景象尽收眼底,亦能迎进初冬略凛的风,让近午清亮透寒的天光颇诗意地镶着半身,镶出极好看的身影。

  只是当那道闲适立在窗边的身影回转过来时,那人仍是极好看的,至于诗意……诗意在瞬间蒸腾消散,徒留“湿意”。

  珍二爷觉得背上一片汗湿。

  “哟,这不是咱们家二爷吗?许久不见啊。几时回来的?得了空怎不上咱们家坐坐?”游岩秀一身墨绿锦袍,襟口交衽处的刺绣十分细腻,在天光照拂下显出那漂亮纹路。他的脸也是漂亮的,俊美到没天理,但……他笑了。

  游家秀大爷,笑比不笑可怕,永宁城内众所周知。

  “大哥,我回来了。刚刚进城。晚些就冋家探望禾良嫂子和我那肥娃爱捏。”

  游石珍硬着头皮,绷紧下颚,话中故意提起嫂子,希望能唤起秀大爷一丝丝良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游岩秀轻哼了声,笑笑的杏目忽而移向他斜后方那人。

  游石珍并非刻意这么做,身躯不自觉随着俊美兄长的目光挪移,本能地想把某人挡住,庇护在自己身后。

  穆容华自然是紧张的。

  以往虽跟游岩秀交手多次,但那是在商言商,同行相忌很理所当然,今日则大大不同,她之前带珍二爷见长辈,今儿个换珍二爷带她见“长辈”。

  再如何紧张也非胆小退缩的性情,她干脆一步跨前,不亢不卑持礼——

  “秀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原本想休整几日,备齐厚礼再上贵府拜访,但秀爷难得相邀,盛情难却,穆某自当应邀前来。”一顿,暗自调着气息。“今日秀爷若有事欲谈,那就来谈,在下开诚布公,相陪到底。”

  游石珍死死才忍住想一把逮回穆大少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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