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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回应,只倏然抓住她贴在颈侧的手,移至他脸颊,舒了口气,像是很舒服,展眸时,她红着脸盯着他瞧。他笑,指指自己脸颊和脖子,道:“这个,有点痒,你手湿湿凉凉的,贴这样很舒服。”

  她手因为收伞时沾了雨水,确实有些湿。“那是雨水。”

  说完,把手抽回。她双手背在后,说:“我想你应该是对酒精过敏,你的脸和脖子摸起来好热。”

  “过敏吗?”他有些疑惑,但也只是脱了鞋,往屋内走,他开口:“进来吧。”

  “我要回去了。”她看着他一路往内走的身影,最后,他在沙发坐了下来。

  “帮我倒杯水再走好吗?”周师颐靠上椅背,仰脸瞪着天花板。嗳,真的醉了?天花板也微微转着,原来红酒的后劲不容小觑。

  这情况她也走不开。脱鞋进屋,在客厅角落找到饮水机,倒了杯温水,她移步至他身前。“喝水吧。你浴室在哪?我去拿毛巾帮你冰敷一下,脖子就不会痒了。”

  “房间对面。”

  她经过敞开的房门,往内瞄了眼。床铺上枕被整齐排放,上头仅有看着像是居家服还是睡衣的衣物,整体看过去,猜得出他生活上应有不错的规矩。

  拿了毛巾,在冰箱找到冰块;回客厅时,那人已躺平在沙发上,一只胳膊举高,搁在额上。她矮在沙发旁,碰了下他手臂。“周检,起来脱外套,你穿着睡觉应该不舒服吧?”

  他挪开胳膊,半睁着眼看她,眼睛里仍有水气,这样的神情,看得她心软。她坐到沙发一侧,问:“你还很晕吗?我看你今晚也别洗澡,酒退了再洗。起来外套脱了,冰敷后睡一觉吧。”

  周师颐坐起身,感觉脑后胀痛,他试着脱西服,一条手臂却怎样也抽不出来;她看着好笑,靠上前帮忙。他有气无力,身子自然倾前靠在她身上,下颚抵在她肩窝处。男人的体热和酒气扑上,她热着脸将他外套脱下,搁在椅背上,侧首,才见他睁着深眸看她。她避开他凝视,推推他胸口,让他躺回,抓起方才暂放腿上的毛巾,贴上他的脸。

  一会时间,她又开口:“下巴抬一下,脖子这边也要冰敷,才不会痒。”

  周师颐乖乖地微仰下颚,他最上方的衣扣未解,能冰敷的面积有限,她遂开口:“你能解开两颗扣子吗?脖子冰敷不到。”

  他摸索半天,一颗也没解开。她看了有点恼,整个包了冰块的毛巾就往他脸上一放,覆住他整张脸。他一怔,毛巾下,无声而笑。

  她没帮哪个男人解过衣扣,双手碰到他热烫的皮肤时,指节还缩了下。忙了一会,松了两颗扣子,她拉开他早扯松的领带,抓了毛巾往他颈部一贴。

  冰水流淌至他颈下身体,他畏寒地“嘶”了声,她好笑出声:“冷?酒精过敏的人还喝这么多。”

  突如其来的冰凉后,其实很舒爽,他神情柔和地说:“我不知道我会过敏。”

  “不知道?”她毛巾稍移位置。“你从没喝过酒吗?”

  “应该是国中时的事了,那时候我妈生我妹,我外婆过来帮她做月子,常吃麻油鸡,我吃过几次,没什么特别反应。”

  “麻油鸡应该是用米酒,我记得米酒是蒸馏的,好像比较不会引起过敏。”

  “你对酒有研究?”

  “没有。我爷爷爱喝酒,有听他说过。”想了下,又说:“也许你不是对所有酒类过敏,不过以后还是少喝吧。”

  “本来就不喝,但今天不喝说不过去。”

  她只看他一眼,没再说话。静默让气氛变得有些暧昧,尤其他皮肤被冰敷得有些冷凉,她手指每次不经意滑过,总觉心尖也颤了颤。

  冰块半融,毛巾湿淋淋,他衬衣也沾了点湿,她说:“我去拧干毛巾。”

  她起身时,他一把拉住她。“不用忙了,我只是晕,脸和脖子这个好多了,不会特别不舒服。”

  “喔。”他手温微凉,贴在她腕上,她试着抽回,他却笑着。

  “你好像很紧张?”

  “没有啊。”她应得快,显得很没公信力。“我要拿毛巾去放。”

  他一松手,她转身就往里头跑,他只是笑着阖上眼,想着,他这样是有点无赖了,但这么逗着她的感觉,真的很不赖。

  第8章(2)

  章孟藜睁眼时闹钟才指向六点十七分,被子蒙头继续睡,翻了一会毫无睡意,起身刷牙梳洗,走出卫浴,扎了头发后,瞄见梳妆台上的那串钥匙——

  昨夜她拿毛巾回他浴室,再回客厅时,他已睡着。担心他着凉,她拿了被子帮他盖上,离开他屋前,她试图和他说话,跟他说她得帮他锁门,必须带走他钥匙,早上上班前再送去还他,他低应了声,也不知有没有听见。

  他有晨跑习惯,平时应该是早起的;她整理好仪容,拎了包,带上他的钥匙出门。直到人都站在他家门口了,才发现自己很紧张。她深吸口气,摁下门铃;静候一会,大门未有动静,她犹豫是否要用钥匙开门时,门在这时开了。

  “这么早?”出现门后的周师颐,黑发湿漉漉的,单手拿着毛巾擦着发,他穿着家居服的身上漫着热气和香气,说明了他刚从浴室走出。

  “你——你知道是我?”刚沐浴过,他一双眼睛显得特别邃亮湿润。

  “你昨晚离开前,不是有说会把钥匙拿来还我?”

  “你还记得?”

  他笑。“我像得了失忆症?”

  “不是,我以为你——”

  “来了就进来吧,等等一起上班。”他转身回房。

  她瞅着他背影瞧,心里七上八下。他昨晚是有醉呢,还是没醉呢?他记不记得两人间的对话?记不记得他拥过她的肩?

  “坐一下,我去收衣服。”他推开阳台门,收了干净衣物,人又进房去了。

  章孟藜在沙发上坐下,前头茶几搁了些文件资料,还有一份像是影印的黑白照片。她好奇凑脸去看,才发现是毕业纪念册的影印,个人的大头照下方还有姓名;她翻了一页,忽看见一个熟悉的姓名,再往下翻,同一页面有三个她认识的名字,所以,这四人高中便认识了?

  “你吃过早餐了吗?”周师颐换上衬衣和西裤,两手正翻着衣领走出。

  “还没有。你吃了吗?”

  “没有,等等一起去吃。”目光瞄见她手中资料,他道:“请苏队长帮我调来的资料。”

  “所以吕法官跟许朝翔他们三人以前就认识了?”吕彦峰在二班,许朝翔和两件命案死者同在八班,他会让苏队长去调毕业纪念册出来,是在怀疑吕彦峰?

  “看起来应该是。不过苏队长有去查过,这些年,吕彦峰与他们三个人没有往来。”他走近,低眸看着她手中那份黑白照。

  “你是不是怀疑吕法官和那两件命案有关?”

  “也不能这样说,单纯觉得他听到命案,还有听见许朝翔的名字时,反应很耐人寻味。”

  “所以排除了?”

  “正确来说,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指出他有嫌疑,调这毕业纪念册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助厘清案情的线索,暂时只发现他们同届又同校。”

  “这样能证明什么吗?”

  “不能,只能知道他们曾经同校。不过,为什么他听到命案还有许朝翔的名字时反应会那么奇特?这个实在匪夷所思。”

  她抬眸看他,说:“也许他是惊讶自己曾经认识的人发生那样的事?”

  “这不合理。”他在她身旁坐下。“除非他没看过新闻,否则在那之前,他早就该知道那两件命案,所以何来惊讶?还有,他没告诉我们他与那三人同校。”

  “或许他真的忙到没时间看新闻。不过命案就发生在辖区里,说不知道,是有点牵强了……你头发不吹干吗?”

  “当然要。”他点点头,起身看她,“跟我进来。”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他房间摆设简单,双人床组、衣柜、化妆台,还有书桌,桌面上一部笔电,再无其它。“想不到你房间还有化妆台。”

  “搬进来时就有了,应该是考虑有的检察官有家眷。”周师颐打开衣柜,抽了条领带,走到她面前。“会不会打领带?”

  “很久没打了,不晓得还记不记得……”她才接过领带,他已低下脖颈,一切如此顺其自然。她把领带环过他后颈,他抬脸,手朝她后方化妆台上拿了吹风机,开了电源吹起头发。

  她绕着领带,把大领那一端翻到小领之下时,才后觉想着,这样好像不大对……

  “周检。”

  吹风机嗡嗡作响,他只看着镜子,毫无回应,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在等下文。章孟藜瞅着他,又喊了声:“周检。”

  他关了吹风机,垂眼看她,“你究竟要说什么?”

  “你不会打领带吗?!”他每天的领带是谁打的?

  “会。”

  她圆睁秀目,手一松,领带垂在他胸前。“那你自己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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