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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瑶子的脸赧红了起来。王米夏乖戾地笑了笑,对自己暗暗摇了摇头。

  唉!米夏,你真是个坏女孩,心眼这么坏,恶意破坏纯洁无邪的少女美丽的幻想!贺瑶子尽管外表妆扮得那么骇俗,骨子里其实还是跟那些做梦的少女没两样。

  看看贺瑶子胀得羞红的一张俏脸,实在的,她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坏。

  “我又没有——”贺瑶子嘟嚷着,想否认。

  “算了,瑶子。”王米夏摇头打断她的话。“我再想想吧,到时候如果阿妈忘了煮饭,我们再去免费吃他一顿。”

  贺瑶子抿抿嘴,盯着她看一眼,想看出什么端睨。说:

  “好吧,我老实承认,我是对源赖安有些好奇。”源赖安越拽越贱越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奇怪越吸引一堆蝴蝶想靠近。“他长得又高又性格,气质也不错,虽然风度差了一点,你老实说,米夏,你真的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没有任何感觉吗?”

  “我没这么说。”王米夏耸个肩,又露出那种无所谓。“我只不过是不做那种不切实际的梦罢了。天下的男人都差不多,把衣服脱光的话,还不都一样的德性——”

  她停一下,摆摆手。“算了,别再提这个了。”再说下去的话,贺瑶子铁又要骂她乖戾了。

  她是不太包装爱情那回事的,当然也不会有美丽空中楼阁式的幻想。绝大多数的女孩都梦想一个英俊、有钱、头脑一流、运动、学养样样行的白马王子爱上她;她就如灰姑娘一般,由麻雀变凤凰,和王子双宿双飞。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美好的事,别说这世间“王子”这种动物已经绝种了,就算有,也不会骑着白马出现。他们都是开着朋驰或积架,隔着墨黑的车窗,根本看不到窗外有个睡美人正等着他走出来吻醒她。那些可怜的等着王子来吻醒她的睡美人,就那样日夜做着梦,左等右等等不到骑着白马的王子,结果一睡千年就那么睡死了。

  所以,不是她乖戾。爱情这事,发发情、交交配就可以了,幻想那么多实在没必要。够聪明的话,就会发现,爱情什么的,到头来还是没有柴米油盐来得重要。

  “啊,算了!”她又低吁了一声。

  人生真的太长了,长得教人厌烦,又没有中场,徒然教人口干舌燥。

  谁说的?“生命的意义,在创造宇宙继起之生命”?所以,不管供需平不平衡,因为这样重大的“使命”的存在,发情还是必要的。

  阿……

  她仰头又吁吐一大口气。

  “阿妈?”屋里的灯光有些暗,王米夏摸索着走进来,一边喊着她外婆。里头的光线跟外头的一样暗,能见度很低,晦暗中处处埋伏着陷阱。

  走不到两步,她就撞到桌角。她拧紧眉,揉揉股边,低咒了一声。阿妈节俭惯了,不管白天黑夜天晴阴雨或夏冬春秋,屋里头的亮度永远不会超过五烛光,破屋里老是呈现出一股世界未日似的颓调气氛,埋伏的陷阱更常教她不小心撞得一身瘀青。

  她转过身,旋风似,又一个不小心踢到了椅子,痛得她直咧嘴,跳了起来,弯下腰去。

  “该死!”她咒骂一声。她老是这么不小心,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小心点。”身旁有人扶起她,声音有些笑意,像救难的白马王子,出现得很恰当。

  “维廉!?”她定眼一瞧,皱眉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来很久了。”叶维廉好耐性的微笑。他傍晚就来了,足足等了她一个晚上。

  “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语气很闲,像只是随口问问,目光却紧紧盯着她,霸占住她的视线。

  王米夏移开目光,耸肩说:“只是随便走走。你找我有事?我阿妈呢?睡了?”

  “当然睡了,你应该知道现在都几点了吧。”

  又来了,那口气。王米夏抿抿唇,避开叶维廉的逼视,低下头,双手插进裤袋,低声说:

  “拜托你,维廉,现在才十一点好不好。”有时她实在觉得叶维廉简直对她关心得太过头,比她妈还罗嗦。

  她知道他关心她,对她好,对她体贴包容又好耐心。认识那么久,青梅竹马,他们的关系似乎是很理所当然的,不需要理由自然就存在。所以,他也就那么理所当然的管束起她的一切,关心得过头。而且,他把对她的“关心”视作理所当然,变成一种责任与义务似,到最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更加那么天经地义的存在了。

  “都已经十一点了。”只是,叶维廉的态度一直很温和,接近柔。“米夏,你好歹是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要多小心,别在外头晃到这么晚,没事尽早回家。”

  “我知道。”

  “光是知道没有用,你老是这么游晃是不行的。”叶维廉的语气简直已像一个嗔责麻烦的妻子的丈夫般,拿她又无奈又疼惜又不禁替她担忧。

  “维廉,你讲话的口气不要像个老头好吗?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会照料自己的。”相对于叶维廉的好耐性,王米夏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是为你好。你这么晚才回家,我会担心——”

  “维廉——”

  “你别不耐烦。”叶维廉将她拉近一些,用一种极其理所当然的口吻说:“你妈不常在家,阿妈年纪又大了,我不好好看着你的话,怎么照顾你。你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了,我如果不管紧点的话,你更不会爱惜自己。光凭自己心意去行事是不行的,米夏。你有时就是太随性了。我会担心的。你啊,这个个性老是不改,对你真是一点都疏忽不得。”说着,顺手替她拨理散乱的发丝。不只是口吻,连态度都那般理所当然。

  “我不是小孩子,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王米夏略略皱眉。“你别忘了,你自己也不过大我几个月而已。”

  “总归是比你大。我有责任照顾你。”叶维廉微微一笑,话题一转,问:“对了,这次期未考考得怎样?我本来想抽空替你复习的,却一直找不到你。这个礼拜你都上哪儿去了?”

  王米夏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维廉,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

  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她明白叶维廉不是霸道,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叶维廉似乎对她越管越多,越看越紧,极其理所当然的关心她的一切。

  “我不能不管,我有责任保护你和照顾你。”说话的同时,叶维廉又将她拉近一些,俯低着脸。他觉得他跟她的关系,有些不一样。他是将她当作他的人。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这样的存在的,有关她的一切,他当然不能不管。

  “你要这么说,那就算了,随你。”王米夏甩个头,甩乱了头发,不怎么在意。生她的人都不管她了,她不认为他能“管”她到什么程度。感情是有限的,禁不起无意义的挥霍。

  “你还没说,这个礼拜你都忙些什么,忙到我找不到你的人。”叶维廉固执要问清楚,对这点显得在意又耿怀。

  “我能有什么好忙的,还不就是和瑶子在一起。”王米夏笑了起来。摇摇头,说:“你就要问这些?”

  “不,我是要给你这个。”叶维廉从口袋取出个首饰盒,里头一条白金镶碎钻的鸡心项链。

  “你哪来这种东西?”她睁大眼睛瞪着他。

  “买的。”叶维廉含着笑,但过于不动声色反而显得一些神秘。“这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前些日子,你十八岁生日,却没能在那天送给你——”可想而知他有多懊恼。

  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坠子上的钻石仍熠熠生辉,问耀着诱惑人的光芒,与价值不菲的质感。

  “这是真的?”王米夏被钻石的光芒炫耀得有些迷惑。

  “当然。”叶维廉轻笑起来。“来,我帮你戴上。”他的原则是要就要最真的,绝不要那种赝品或便宜货。

  “维廉,这样不太好吧……这么贵重的东西……”王米夏稍稍觉得不妥。她跟叶维廉的交情就算再好,也没有道理平白收这样贵的东西。而且,她也不习惯,感觉怪怪的,太突然了。

  “你放心。这东西没你想的那么贵。别动!”他轻轻拨开她颈后的发丝,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肌肤。

  王米夏乖乖站着不动,任由他为她戴上项链。想想,还是不解,问说:“我还是不懂,怎么这么突然?以前生日不就那样平常的过,你也从来不会奇怪的送我什么,怎么这次——感觉好别扭。”

  “以前是以前,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叶维廉双手绕过她颈后,轻巧的把话含住,为她戴好项链,手指顺势一滑,撩拨过她有些凌乱的鬓发。

  越过了后青春期的结界,眼前亭亭站着的王米夏隐隐已经流露出一种神态,清纯与野美并存,邪戾里掺杂一款流动的妩媚,不再只是少年,少女的神采被款款难以名目的风情姿色层层叠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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