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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于燕会去闹,多多少少有陈皇后的影子在,是她让人从中挑拨,鼓动陶于燕去争、去抢,去搅乱一池春水,闹得越大越好,反正她越刁蛮越显得陈皇后所生的三个女儿的性情有多好,还可找着机会说说已逝赵皇后的坏话,生女肖母嘛!

  当然,也有恶心陶于薇的意味,让她嫁得不舒心,若能抠些嫁妆下来让她堵心更好,让此行南嫁蒙上阴影。

  在忙了月余之后,一切准备就绪,昌平帝陶镇武正打算下诏书,通知水月族可以前来迎娶了,没想到对方比旭川国更急,千人迎亲团已然抵达城门口,身着色彩鲜艳、闪着金光的传统服饰,上衫长度过腰,形同短裙,腰上系着花纹繁复的兽皮腰带,着绑腿短靴,贴着小腿肚的靴内插上一柄短刃。

  水月族人不簪发,他们用夹杂金丝的长巾将头发盘于头顶,又称盘帽,帽子后端插上亮艳的翎羽,羽尾下方系着六角、葫芦、蝙蝠、金丝蛇等形状的金色铃铛。

  帽上的翎羽越多代表地位越高,最高为七根,而金铃也以单数为主,分一、三、五、七,跳过不吉利的数字四(死),他们很忌讳这种事,日常生活上也不会用到和四有关的物品。

  “哈,男人穿裙子真有趣,瞧瞧还用兽毛当披肩,这个水月族可真是穷呀!难怪要娶我朝公主,好借着庞大嫁妆来贴补贴补,水月族大王真有远见……”说着反话的陶于燕尖酸刻薄,两眼嫉妒得快发出狼光,恨不得一口咬死偎着父皇说笑的三皇妹,把她的一切全抢过来,自己一个人独占,不与别人分享,独自己一份。

  天耀城城主生得何种模样她没见过,是圆是扁,是胖是瘦,是俊美还是丑陋无人知晓,以他一城之主的身份拒绝云英未嫁的三皇妹而求娶嫁过一回的她,她自是欣喜万分,颇有几分对自己容貌的得意,这世上识货的人可不少。

  可是一瞧见领头那个帽上插五根翎羽的男人后,那刀削的面庞,冷峻而严厉的双瞳,紧抿的薄唇透着凌厉,即使不说话光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叫她好想抚向他结实的胸脯,与他春风一度,她不嫁天耀城城主也甘愿。

  “大皇姊真不识货,人家肩上披的可是火狐狸皮呐!一千只狐狸中也猎不到一只,你头上插的、腕上戴的,包括那身衣物,想换人家一件披肩还换不起,价值千金。”陶于薇轻笑。火狐狸生性狡猾,比人还聪明,不易捕捉。

  见她俏皮扬唇的模样,领头的俊挺男子不禁微微扬起冷硬嘴角,像是在笑,但并不明显。

  不过足以吓坏他身后数名随从,一个个似见到石头开花般惊奇,那瞠大的眼睛圆睁睁地好吓人。

  “人家说女子外向,还没嫁呢,就先帮起夫家说话了,娶到你的男人真是有福气,一辈子不愁吃穿。”陶于燕忍不住冷嘲热讽,就是看不惯三皇妹嫁得比她好。

  “那是、那是,我是贤内助嘛!要相处一辈子的夫婿,我不对他好要对谁好,夫妻感情好才能走得长长久久,总不能气死结发丈夫再嫁一回吧!我很含蓄的,做不来那恶毒事。”她频频点头附和,表示自己是内善外美的好妻室,事事以夫为尊,德淑并重令两国邦交更为密切。

  “陶于薇,你是什么意思,你在指桑骂槐是不是?!”陶于燕气得直起身,涂着桃红蔻丹的指头向前一指。

  差点被插到鼻子的陶于薇假意害怕,发着抖往陶镇武身侧一靠,“父皇,大皇姊好凶,人家不过才回宫两年,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哪知晓,大皇姊说我指桑骂槐,谁是桑、谁是槐,我实在搞不清楚,难道大姊夫真是大皇姊气死的?”

  她一脸无辜,一双盈盈的眸子泛着泪光,好似受了什么委屈,叫她又惊又怕,好生不安。

  商人多奸狡,财女陶于薇亦是当仁不让,拿出面对商场老狐狸的比拚本事,她演戏的天分不赖,硬是将人唬得一愣一愣地,把自己摘出来置身事外,由着不讲理的陶于燕去翻腾。

  果不其然,人都同情弱者,朝堂上接待来使的官员纷纷露出谴责的神情,对长公主的刁蛮很不以为然。

  陶于燕新丧那年三公主尚未返宫呢!她那点破事无人去渲染,久居宫外的三公主哪会知晓,即便已经入宫两年,过去的事能传到三公主耳朵里吗?分明是无的放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不是长公主自露马脚,自个儿把昔日做过的恶行捅破天,她不气呼呼地跳出来“澄清”,大伙儿也差不多忘了她和驸马爷的那些破事了。

  三公主何其可怜,偏有个无理取闹的皇姊,她的憋屈就像当年的蕙妃,明明是好性子的贤良妃子却遭恶意栽赃,平白受辱让芳华正盛的她失了原来的好颜色。

  “燕儿,不许胡闹,有外宾在场岂容你放肆,还不安静的坐下。”向来和善的陶镇武难得严厉地板起脸,龙目睁视,威仪立现,无形的帝王之气展露无遗。

  “父皇……”她呐喊了声,有些不甘心。

  在陈皇后别有用心的“捧杀”下,养成陶于燕“她什么都是对的,谁都要顺着她,若是有错也是别人做错了,她一点错也没有,别人说她错了是因为她做对了,他们嫉妒她”的观念。

  似有若无的引导中,她的是非观念已经扭曲,而且陈皇后一再对她说:“旭川国的皇帝是你父皇,你是旭川国的公主,在旭川国内你什么不能做?只要你姓陶,是陶镇武的女儿,有整个国家相护,还怕谁给你脸色看吗?”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把持在陈皇后手中的后宫再无一人对陶于燕说实话,缺少类似“母亲”

  的年长妇人引领,她的想法越走越偏,终至目空一切,眼中无人。

  “闭嘴!再多说一句话禁足半年,抄《心经》百遍,功德回向给你母后。”燕儿太不象话了,越大越不知分寸,不分场合的耍起小性子,丢尽身为泱泱大国公主的气度和涵养,太叫他失望了。

  陶镇武是疼爱孩子的好父亲,但不是能治天下的好皇帝,他太优柔寡断了,耳根子软又识人不清,什么事都想留余地,做不到杀伐决断,这才宠出视礼法为无物的陶于燕。

  不过在她气死驸马后,他对这个令人头痛的公主也没以往的喜欢了,渐渐地疏远,在陶于薇进宫前,他最疼爱的是陈皇后所出的第三女,年十三的七公主。

  陶于燕恨恨地瞪向犹自面露委屈的陶于薇,在瞧见她背着父皇朝自己吐舌头,心里的一把恶火轰地灼灼燃烧。

  她竟敢……竟敢对皇长姊不敬,真当没人能治得了她吗?敢扮鬼脸嘲笑她,就等着她的雷霆怒火吧!

  空有美色而无脑子的长公主只能暗生闷气,她的脑袋空空如也,是名符其实的草包,被养废的她论起机智和手段,甚至是算计人的城府,皆不及在市井长大的三公主,陶于薇的精明在大局观,小争小斗难不倒她。

  “父皇,您别责怪大皇姊了,也许是长凤措词不当,说中了大皇姊的伤心事,她才触景伤情,长凤不怪大皇姊,她也是有心无力的可怜人。”一次拒婚,结仇一世,和天耀城城主扯得上边的人她都想踩上一脚。

  陶于燕比较倒霉,连坐被迁怒,谁叫她是银月城主的对象,和氏无罪,怀璧有罪,同样的道理。

  “你别假惺惺了,还不是你不要脸的抢走父皇的宠爱,不然父皇怎会全然不顾我的感受,把该给我的那份嫁妆拨给你!”越想越气的陶于燕经她一撩拨,果然原形毕露的高声谩骂,丝毫不顾及陶镇武及旭川国的颜面。

  把潜在的敌人引到明面上,直接撕破脸好过虚以委蛇,这是陶于薇的策略,因为她晓得陶于燕看她不顺眼已久,早晚会爆发一场冲突,早早引出来免得背后被放冷箭。

  以陶于燕的个性不是做不出来,端看她做不做而已,在有心人的怂恿下,无心也会变有意。

  而陶于薇实在不想时时防备不知何时会跳出来的敌人,那太累人了,她宁可先把那张窗纸戳破,把两人的不和提到台面上,这样就能少些接触和摩擦,她也省了一份心力应对。

  如今水月族的迎亲团已经到来,不出几日她便能逃离……咳!是离开闷死人的牢笼,天高任鸟飞,海阔随鱼游,她不用再面对这些内心黑暗、只会争宠手段的后宫女子。

  “燕儿,朕说的话你当耳边风吗?”神色不快的陶镇武沉下脸,语气是不容忽视的威严。

  “父皇,您不疼燕儿了……”她噘着红唇,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她还是觉得自己没错,错的是心偏一边的父皇,以及恬不知耻和她抢东西的粗鄙野凰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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