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现他瞪着她,慕容淼淼立即又低下头。
“勇毅侯的探子前来找我,说是奉了牢里的勇毅侯之命,向我禀告一件重要消息……”靳成麟这一说,总算让靳成熙将目光正视在他身上。
“我刚才说的这件事很重要,皇兄一定要听进去,不然靳氏的楚穆王朝会垮的。”
这一席话虽然是对皇兄说的,但靳成麟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又偷偷瞄过来的慕容淼淼身上,可这一次,她没移开脸,而是勇敢的瞪回去。
“还有另外一件事,皇弟一定要先说”
慕容淼淼猛地瞪大眼,慌慌张张的冲向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还不能说!”
靳成麟咬牙低吼,“还不说吗?大家都觉得皇兄精神失常,无法接受兰贵妃的离世,朝中动荡了,就连镇国公也快马返回皇城,你认为他想做什么?”
她瑟缩了下,“不行啦,还不可以,那会换我先死的。”
“那也是你我该承担的!但是,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皇兄这么过日子了。”他一开始对她说得凶狠,但到后来只是叹了一声,给了她一个要她安心的眼神。
她咬着下唇,害怕的看着他——这代表什么?他会替她承担一切?皇上会不会气到杀了他?
靳成熙来回看着两人的眼神交流,立刻察觉有事情不对,尤其慕容淼森还一副大事不妙、很想逃跑的样子,还有那一些对话也很奇怪,“你们到底隐瞒了朕什么”
“这事有点复杂,但皇弟要皇兄的一句话,你绝不会杀了淼淼。”靳成麟看着他要求道。
他蹙眉,“朕怎么会无缘无故杀她?”
“总之这件事兹事体大,所以皇兄要先保证,皇弟才能说。”
“事关纱儿,是吧?”靳成熙敏锐的猜测道,并冷冷地看向她。
慕容淼淼连忙躲到靳成麟的身后,躲开靳成熙阴鸷冒火的黑眸。不然能怎么办呢?谁教她这阵子骂他骂得很顺口耶,现在可是像老鼠见到猫了。
“好,朕答应。”
“君无戏言。”
靳成麟于是将“某件事”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就见靳成熙黑眸中逐渐凝聚风暴,到最后,他恼怒的用力捶桌,瞪向慕容淼淼。
“该死的你!”
她吓得倒跳两步,又紧紧的贴靠在靳成麟怀中,“救命……”
靳成麟神色凝重的看着兄长,“皇兄答应过皇弟了。”靳成熙咬咬牙,仍怒视着慕容淼淼,她只能吓得拚命的吞口水。
“皇兄现在要找的人应该不是淼淼才对,就算这一切确实是由她起的头。”慕容淼淼急忙点头附和。她这个“罪魁祸首”应该可以全身而退……吧?
靳成熙仍狂怒的瞠视着她,“待事情一了,朕再跟你算账!”
呜呜~哪有这样的?她恨恨地瞪着泄密者靳成麟,低声怒道:“待事情一了,我再跟你算账!”
看着皇兄近日空洞木然的眼眸终于有了精湛光芒,靳成麟放心了,他的目光再度落到床上的时月纱身上,眼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镇国公府内,有几个人的眼中都闪动着野心,包括不理皇上命令径自返回皇城的镇国公,以及夏太后,还有几名倾向夏家一派的朝臣。
“这是咱们谋反的好时机,一个精神失常、萎靡不振的皇帝,要百姓怎么支持呢?”镇国公笑得阖不拢嘴。
“时机点呢?”有一名朝臣问。
“不远了,太后寿宴将至,礼司部已在紧锣密鼓的筹备,还设了皇家宴,届时所有皇亲国戚、重臣大将都会进宫道贺,我们就在那时候将一切布局妥当,逼靳成熙退位。”镇国公早有腹案。
夏太后频频点头,但神情又是一变,“可是,还迟迟没有柏松的消息啊!你说前阵子皇上那儿传出来刺客坠崖身亡一事,那人真的不是柏松?”
她还是在乎的,她视侄儿为亲生儿子的替身,侄儿若能坐上皇位,就如同她的皇儿坐上皇位。
“太后放心,柏松是多么优秀,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追捕到、还落崖?皇上那么说只是想掩饰他始终找不到刺客的挫败,不想让众人觉得他窝囊罢了。”
“但柏松确实至今没有音讯……”
“放心,那孩子不露面一定有他的理由,太后对他要有信心,而且我的人也还在找,不会放弃的。总之,我们不是说好了,机会是不等人的,推翻靳成熙后,由我先登帝位,等找到了柏松,我再让位,再怎么说,他可是我的儿啊,我岂会不顾他?”镇国公出言安抚。
夏太后想了想,笑道:“也是,那好,就这么办了。”夏太后与几名朝臣纷纷离去后,镇国公笑着走到书房后方的一间密室。
真是天助他也,虽然他不清楚儿子为何突然失踪,但一开始,他就打算由他这个老子先登帝位,毕竟他在朝中可是备受推崇,过去连靳成熙也得对他敬上几分,论做皇帝的资格,他当仁不让。
他眼睛发亮的看着密室内墙壁上彩绘的九爪金龙,金光闪闪,还有他秘密派人打造的龙椅,裁制的龙袍、以及成堆的翡翠玛瑙、黄金玉器……快了!他穿上龙袍坐上皇位,当帝王的日子就快到了!
接下来一连几日,靳成熙没再上朝,镇国公得到的消息是皇上天天都守着兰贵妃,于是他更加明目张胆的准备策反,要多名倾向夏家的朝臣签署名册,拥他继任帝位。
这件事,唯一被撇除在外的就是皇后夏都芳,被孤立的她虽然知道父亲回来了,但她也无心去见他,倒是好几度想见靳成熙,却都被拒见。
她不由得苦笑,“时月纱跟卓兰一样,人死了,还将本宫一军,本宫还是得不到皇上的一点点关爱……”
第11章(2)
没多久,夏太后的寿宴热热闹闹的展开了,靳成熙也前来祝寿,只是他看来仍憔悴不已,这让夏太后更相信兰贵妃是死了,不然他该是神辨飞扬。
参与筵席的朝臣及皇亲国戚一一到场,在众人恭祝太后寿诞后,夏都芳不想见靳成熙那为别的女人魂不守舍的颓废样,先行离去了。
没想到她前脚一走,镇国公就在众人的目光下现身。
靳成熙看着他,虽然早就知道他回皇城了,但自己佯装不知,此时更拿起酒杯看着他,“镇国公,你怎么在这里?”
“启禀皇上,今儿个是太后寿诞,臣说来是她的亲哥哥,特地回来祝寿的。”镇国公笑得虚伪,靳成熙也只是点点头。
“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太后一连写了数封信送至西南,指皇上因兰贵妃之事再也无心于国事,日益疏远朝政,基于不能眼睁睁看着政事继续荒芜、波及百姓民生,臣不得已受多名朝臣拥戴,请求登基,好让楚穆江山再续传下去。”
话语一歇,外头突然起了一阵骚动,近百名带刀侍卫冲了进来,团团包围住筵席上所有人。
靳成熙眼神一凛。
镇国公冷冷一笑,“夏家一门忠烈,早置个人生死荣辱于不顾,只想着百姓,今日一事,就由未来的史书去公断,但现在恳请皇上交出玉重,好让臣能为楚穆效力。”
多名与夏家结竟营私的朝臣也纷纷起身拱手,“请皇上退位。”
靳成熙冷冷的扫视这些人一眼,再定视着夏太后,说道:“太后,镇国公在谋反呢。”
夏太后心里有谱,气定神闲的回道:“这实为万不得已,国家百姓为先,皇上心灵既已受创,自是不再适任一国之君。夏家绝非有所图谋,一旦镇国公登上帝位,也会请太医好好医治皇上的。”
靳成熙摇摇头,忽然勾起嘴角,大笑起来,“哈哈哈,心机深沉又诡计多端的夏家人,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但事情真能如你们所愿?”
宫廷外,树影幢幢,天空霎时风云变色,暴雨滂沱落下。
夏太后跟镇国公对视一眼,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很好!夏家逼宫退位,要朕传位给镇国公!”靳成熙一扬手,立即有人向宫外报讯,宫外蓦地一阵骚动。但不只是如此,在筵席上的近百名侍卫中,围绕在靳成熙身边的侍卫动作一致,突地锵锵锵抽出腰上的刀,迅速架在与自己并肩站着的侍卫脖颈上,被刀抵着的侍卫们吓得脸色一白,怔怔的瞪着靳成熙。
宫门外,火速而来的是靳成麟的近百名亲兵,但在他阔步走进来后,众人先是见到齐聿,接着赫然是应该仍被关在地牢的勇毅侯!
瞬间,镇国公呆了,但也明白了,那些突然变节的持刀侍卫,原本就是勇毅侯的手下,但他们早已为他所用,难道勇毅侯身在地牢,还能持续与这些忠心手下联系,怂恿他们改而效忠靳成熙——情势顿时逆转,其他想逼宫的朝臣们已是吓得颤抖,侍从、宫女、太监则是噤若寒蝉,动也不敢动。
夏太后脸色发白,勉强干笑道:“哈哈哈,这只是一场戏,因为哀家说寿宴只有吃吃喝喝没啥意思。镇国公,你这场戏也安排得太惊悚,瞧,皇上都当真了。”镇国公愣了一下,马上反应回来,也跟着干笑,“是,是,大家放下刀子,这只是好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