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管他眼中满满的厌恶,咳了几声,拼命睁大了眼睛,让眼睛干涩得不得不挤出几滴泪来。「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求什么,咳咳……你就把御灵剑给我当个念想吧!就算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或者要去娶别的女人也都无所谓了……」
雪静悦极力忍着不要让自己渴望的眼神往御灵剑上飘,免得被他看出端倪,还要装得一副只求物不求人的模样,却不小心被口水给呛到,无预警地大咳起来。
不得不说这真是神来一笔,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缀在刚刚那段话后面,的确有画龙点睛的效果,让本来还有几分怀疑的顾宗淮,终于相信眼前这刁蛮公主是真的病重了。
不是他疑心病重,自从他送给盛妍郁的御灵剑莫名其妙成了他和她的定情信物,还被皇上赐婚后,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抱持着最大恶意的猜忌。
「公主病重了,脑子也糊涂了,我早已说过,这东西我就是自己折了去也绝对不会再送到你手上。」顾宗淮冷冷一笑。
雪静悦咬咬牙,逼自己放柔语气恳求道:「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把东西……」一边说,她一边在心中暗啐,等本姑娘拿到了东西回到现代,谁还管你,哼!
「给你?」顾宗淮嗤笑打断她的话,「我这辈子能给你的东西就是这个正妻的位置,其他的,门都没有!」说罢,他甩袖转身离开,经过绿杏身边时,顿了下脚步,垂眼冷睇。「我说过的话就等于军令,这次看在你是初犯也就罢了,若再有下次,就别怪我军规伺候。」
绿杏颤抖个不停,直到那沉得让人心中发冷的脚步声远离,紧绷的情绪才倏地一松,跌坐在地站不起身。
她很清楚将军的命令不会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要是她再犯,迎来的真的就是那有她手臂粗的军棍了。
房内鸦雀无声,绿杏和其他婢女甚至不敢抬头看公主现在是什么表情,刚刚那句话与其说是说在警告她,不如说是说给公主听的,那其中威胁的语气,就是没见着将军的脸色也感受到他所散发出来的冷酷。
雪静悦怎么也想不到顾宗淮会是这样的态度,更不用说他打从一进来,就没给房里的任何人好脸色看,说难听点,他根本就把自己当成债主,好像这里的每个人都欠了他百八十万一样,甚至就连她装可怜都没有用。
她愤而从床上坐起来,虚弱的身子因为用力过猛,让她瞬间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摔到床下,幸亏她的身手还在,反应极快的用手撑住床板,避免直接脸撞地球表面的悲剧。
婢女们见状,全都慌张的惊呼,也顾不得腿软,连跪带爬的冲了过来。
「公主,您怎么了?可别吓奴婢啊!」绿杏慌得眼泪直掉,就怕公主因为刚刚那些话气得有什么三长两短。
雪静悦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回道:「我没事。」
绿杏一边抹泪,一边担心的道:「公主,要不奴婢去请大夫过来看看吧,不管怎么说,还是您的身子要紧啊!」 雪静悦抓着她的手,使力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早已没了刚刚刻意装出来的柔弱,表情冷酷,浑身散发着让人无法直视的气势。
「公主,您也别跟将军呕气了,就是一把剑而已,也说不上多名贵,若公主真的想要,咱们请老师傅打一把,或者回宫请皇上寻一把差不多的也行,您就别再执着那把剑了吧。」站在一旁的粉衣奴婢,柔声劝道。
雪静悦瞄了她一眼,马上从记忆里知道这是原身的另一个陪嫁婢女,粉樱,平常负责张罗她的吃食,刚刚也是去厨房里看着她的药了,她醒来时才没见到她的人。
粉樱说完,心里忐忑不已,就怕被嫌多嘴,虽然她是一片忠心,但公主向来性子蛮横,听不进别人的劝,只是她等了半天也等不到习惯的斥骂,就连绿杏也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公主,想着公主今儿个莫不是转了性子了?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雪静悦挥了挥手,并未多加斥责。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看重那把剑的原因,那是她要带回现代去救命的,要是看着像就可以的话,她又何必穿越时空而来?
绿杏一听,暗自松了口气,连忙接着劝道:「公主想得开就好了,其实将军现在已经是公主的夫君了,就是之前有多大的仇,哪能记上一辈子呢,公主以后多说几句好话,温柔些待将军,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这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最常见的想法,就算贵为公主,出嫁还是要从夫,这也是下人们仍尊称顾宗淮为将军而不是驸马的原因。
雪静悦冷哼了声,看着两个婢女只差没在脸上各写了三从四德四个大字,心中满满的不以为然。
顾宗淮都指望着她去死了,她们居然还不切实际的以为只要采取温柔攻势,就能将铁杵磨成绣花针?她可一点都不敢想。
再说了,她也没有这个时间和他慢慢耗,在这个身体苏醒的时候,除了接收这个身体原有的记忆,她也听到了那个神秘老人的声音——
他说,她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去取得御灵剑,再来就是她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恢复到原本身体的机能。
幸好还有后面这点,否则依照这个身体已经病得软趴趴的样子,还真不能指望三个月之内就把东西给拿到手。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现在先让我把身子给养好再说。」雪静悦不想浪费时间解释,反正该怎么做她自有打算。
绿杏和粉樱对望了一眼,不知道公主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像以往那样只是随便敷衍,心中挂着一点担忧,最后还是在雪静悦的坚持下各自散去。
房内的人都退出去了,原本守在内室外头的婢女仆妇也被她遣退,雪静悦这才重重叹了口气,然后试着活动一下四肢,感觉身体似乎比刚醒过来时有力一些,她褪去身上披着的宽袖袍子,只穿着窄袖的小衣和窄腿的锦裤,慢条斯理的打起一套类似太极拳的拳法,过了一会儿,她满身大汗的停下动作,忍不住勾起满意的微笑。
很好,虽然还比不上她的巅峰状态,但勉强还可以接受。
其实她也不想要动用武力去夺取,谁教顾宗淮的态度这么恶劣,为了哥哥的生命,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雪静悦自信满满的微笑着,完全想不到本来在她眼里简单的一件事,最后不只打击了她的信心,甚至连人都要赔进去……
第1章(2)
自那日两人不欢而散后,不知道雪静悦是真的死了心,还是真的病重得无力找碴,总之,顾宗淮的日子难得变得清静。
总的来说,他虽然还不至于恶毒的诅咒一个女人去死,但是也希望至少能够保持这样的安静长久一点。
这一日,顾宗淮赤裸着上身正在前院的练武场练剑,正准备结束的时候,却瞥见边上突然出现一个偷偷摸摸的人影。
那身影看起来像是外头守着的小厮,只是他早已吩咐过他练武时不需要人伺候,怎么还有人胆敢犯了禁令?
他脸色一沉,手上的剑快速挽了一个剑花,足尖一点,就往那人的方向飞越而去,将剑架在那人的颈项上,缓缓开口问道:「哪里来的东西,难道不知道我这里的规矩?练武场内除非有我传唤或是有重要的军机大事,否则伺候的人不得擅入,你连这条规矩都忘了」
那名小厮动也不动,既没有求饶也没有转过身打算逃跑。
顾宗淮眯着眼,声音又更冷了些,「转身,我倒要看看是哪一个胆敢犯了我的规矩。」
厮轻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子,在容貌即将要被看见的瞬间,突然扔出手中的袍子,阻挡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顾宗淮似乎早就预料到对方会有这种举动,在他扔出衣料的瞬间,迅即挥剑斩去,人没事,衣裳却直接裂成了两半,成了一大块废布。
他看着转身跑走的身影,连冷笑都吝于给予,将长剑轻松往前一掷,剑尖稳稳的扎在那人即将前行的路上,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直接将那人的脚掌给扎穿。
当小厮回过神要再往前行时,却见顾宗淮已站在面前,毫不留情的直接扯住自己的脖子。
顾宗淮看清对方痛苦又倔强的面容,不禁瞪大了眼,毫不温柔地将人给摔在地上,压抑着怒气问道:「雪静悦,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你堂堂一个公主竟穿着小厮的衣裳混到练武场来?」
雪静悦面对他宛如煞星般的威胁,却毫不畏惧,轻巧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拍拍衣服上沾染到的灰尘,连话也不想说,怀里揣着刚刚到手的御灵剑,大摇大摆的从他面前走过。
「站住!」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忽视过,健臂一伸,将人给挡了下来,锐利的黑眸闪跃着明显的怒气。「我说站住,你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