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杨健知道她吓呆了,不要说她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就算是成年男 子,在面对凶案的现场,也一样会手足无措、不知所以。
「不!你不了解!」沉幼婷激动的吼,「他杀了我表姊,我看到他拿了把水果刀, 他杀了我表姊,那个凶手他……」她突然的泣不成声崩溃了,「地上都是血,而我表姊 她……她就躺在那一片的……」
在场的刑警,包括杨健在内。都同情也了解沉幼婷的悲伤和反应,但除了找出凶手 绳之以法外,他们也做不了其它更多的,更不可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冷静下来,」杨健轻拍这女孩的肩.「妳这样无济于事的!反而无法帮我们找到 凶手,所以妳必须和我们配合,多提供我们一些资料,这样才能……」
「你们是警察!你们要去抓凶手……」沈幼婷突然歇斯底里、张牙舞爪的,「光在 这里问我一些有的没的是无法找到凶手的,你们要出去查、出去微服暗访,而不是只在 这里耍嘴皮子!」
「我们不需要妳来教我们怎么办案。」杨健心里不太爽的表示。
「我也不想被你当犯人般的询问!」沉幼婷想也不想的反击,在恐惧之余,她也有 脾气、也会愤怒。
杨健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个身穿紧身毛衣、贴身皮裙的漂亮女孩,光是凭经验、直觉 ,他就知道她绝非是乖乖牌、绝非是那种文静、内向、传统、保守的女孩,而就他初步 的调查,戚美娜的生活和交往对象也并不单纯,所以命案的发生似乎并不是个意外。
「妳表姊是从事哪一行的?」杨健心平气和的问,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你这是什么意思?」沉幼婷瞪着这个又酷又不苟言笑的警官,她对他实在没啥好 感。
「她在哪里上班?是做什么的?」杨健问得详细些。
「美娜她……」沉幼婷顿了下,「她没上什么班。」
「无业?!」
「她做这做那……」沉幼婷护着自己的表姊,「虽然没有固定的工作……」
「那她的经济来源和生活开销……」杨健打断沉幼婷,一副意有所指的模样,「她 都和些什么人来往,妳清楚吗?」
「我……」沉幼婷是和戚美娜很亲、很熟,但是对跟美娜来往的有哪些人,她也不 是知道得大多。
「以她的年纪,她不太可能和人结怨或是有仇,至于命案现场,又没有太多破坏或 是闯空门的迹象,所以凶手很可能是个熟人,而且可能有感情或是金钱上的纠纷、瓜葛 ,否则他不应该会下这个毒手。」杨健分析道,以他的经验和判断,通常都差不到哪去 。
「熟人……」沉幼婷喃喃道,不觉地又打了个冷颤,她表姊的朋友很多,而她见过 、在一起玩过的,通常都和她们年纪差不多,都是年轻人,但是这个凶手,有三十岁以 上的年纪了,除非……她表姊还瞒着她很多事。
「有人『养』她吗?」杨健明知这样问会引起沉幼婷的反弹,但他习惯直来直往, 不禽拐弯抹角的。
「你……」沉幼婷的眼中冒着愤怒的火花。
「她是不是有和什么已婚男人来往?」杨健无视于她的怒意,继续追问。
「我不许你侮辱我表姊!」沉幼婷像头小猛兽般的起身,好象要扑向他似的。
「我从来不会想侮辱任何人,只是问我该问的!」杨健理直气壮的说。
「你混蛋!」沉幼婷破口大骂,「我表姊才不像你所说的!你凭什么这么说?!
当警察就了不起吗?」
「沈小姐……」在一旁的警员急忙打圆场、缓和气氛,劝着沉幼婷要自制。
「我表姊不是妓女.更不是什么烂货!我不要也不必听你这种模棱两可的废话,抓 凶手是你们的事,而我,」沈幼婷冷冷的瞪向杨健,「一秒钟也不想再待在这里。」
「沉幼婷,我说过,如果妳希望我们早点抓到凶手,那妳就要和我们合作!」
杨健不为所动的说。
「你家的事!」她粗鲁的吼。
「妳的安全……」杨健有些火大。
「我家的事!」沉幼婷再顶撞他。
「组长……」旁边的警员看不下去了,深怕场面会失控、无法收拾,便有些忧心的 开口。
「如果她非走不可,就叫她在笔录上签名!」杨健这个一向不低头、不妥协、不认 输的男人,这会岂肯任自己栽在一个小女孩的手上,所以他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顺 便叫她要注意安全!」
「不用你鸡婆,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如果什么都要靠警察的话,那我一条小命… …」
「门在那里!」杨健听不下去的喝阻她,「妳最好快点从我的眼前消失,否则我以 妨碍公务……」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没有等这个冷面神探把话说完,沉幼婷头也不回的就朝警 局的大门走,这一刻,她对杨健的愤怒多过她表姊死亡的哀伤,这个自大、自以为是、 架子很大的男人令她心中燃着熊熊的怒火……「组长……」
「保护她!」杨健沉声道。
※※※
「不能让她活着!」将一张相片扔到涂忠铭的面前,孙成邦不带一丝感情的说。
涂忠铭拿起相片,相片里面是两个女孩的合照,都很年轻、漂亮;但是站在左边短 发的那个女孩,他知道她已经不在人间,社会版上头条新闻,一般人都不大会错过,更 何况是涂忠铭这个「流氓」。
今年三十出头的涂忠铭是个沉郁、寡言、冷静、非常有智能的男人,削瘦但颇高长 的身材,很冷漠、很犀利的眼神,他的长相英挺,很能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涂忠 铭通常戴着墨镜,而且尽可能的不引人注意,但是他偏偏又总能攫住女性的目光。
来自破碎家庭的涂忠铭,父亲坐牢,母亲离家出走,唯一的弟弟却混黑道,任凭他 怎么劝、怎么拳打脚踢、威胁恐吓的,还是唤不醒他弟弟,所以为了照顾、保护弟弟, 他也游走法律的边缘,平日专门讨债、打人、干一些骯脏的事,尽管非他所愿,但是人 在江湖,身不由己,实在有些事由不得他。
但是说到杀人……这还是头一遭。
「大哥……」涂忠铭本能的抗拒,这可不是打打人、说说狠话这么简单,尤其是一 个正值双十年华的女孩。
「她一定得死!」孙成邦咬牙切齿坚决说。
「为什么?」涂忠铭已经很久、很久不曾问为什么,在他而言,既然已经蹚了浑水 ,已经一身的污点,那么多做一件、少做一件都没有差别,反正他已经完了、毁了,可 是这一次,他不能不问。
「因为她看到我了!」孙成邦毫不避讳的说,他的目光邪恶、不在乎、冷血,是那 种会令人起鸡皮疙瘩、望而生畏的男人。
「你……杀了戚美娜?!」涂忠铭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凶手会是孙成邦这个在黑 道呼风唤雨。在白道也很能吃得开的男人。
「她该死!」孙成邦瞇着眼的说。
涂忠铭没有再往下问,他知道有些事是知道得愈少愈好,甚至最好都不要知道!但 是杀人……他是习惯了黑道、江湖上的打杀、血腥,习惯了恩怨、利害关系、习惯了很 多的莫可奈何,可是杀一个女孩?!
「她居然想勒索我!」孙成邦冷冷、邪邪的一笑,「那个乳臭未干的烂货居然想勒 索我!」
涂忠铭点上了根烟,有些漠然的坐在椅上,不为所动的静视着这个黑道老大。
「就因为她以为自己知道了些什么、以为她自己有了可以和我谈判的筹码,所以她 ……」孙成邦一脸的不屑。
「非杀不可吗?」除忠铭虽知事情已无转口的余地,但仍忍不住再问一次。
「戚美娜自找的!如果她识相、如果她知足、如果她懂得察颜观色,这会她就不会 躺在冰冷的殡仪绾。」孙成邦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义在。
「我指的是另外一个女孩……」涂忠铭扯了扯嘴角,「她也非死不可吗?」
「沈幼婷……」孙成邦知道这女孩,戚美娜曾跟他提过,虽然他不曾真正的和这女 孩照过面,但是他知道她,「我不能让她活着指认我!」
「你确定她能……」只要有一丁点的可能或是机会,他都想争取,涂忠铭希望这女 孩能有一条生路。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冒险!」孙成邦一副完全没得讨价还价的表情,他是想过, 想过沉幼婷可能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可能根本只是他自己虚惊一场,但是他不想赌, 不想冒一点点不必冒的险。
「我可以先打听一下……」涂忠铭并不想杀人、不想杀这个女孩,一点都不想。
「杀了她!」孙成邦仍是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