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伟忠一个深呼吸,他也厌倦了,难道在她和他之间找不到一个平衡点吗?要不原谅她,要不忘了她,这麽容易的事他为什么做不到?
为了改变气氛,也免得她做出什麽激烈的反应。「你想秀蕾和那个姓温的家伙合得来吗?」
「那个姓温的家伙已经是你的妹夫了。」
「我还不准备承认这点!」
「是啊!」她握起拳头,高跟鞋一丢。「你可以等到他们的小孩叫你舅舅时,你再去承认他,不过我看温德明也不会在乎你是不是承认他!」
「他最好对秀蕾很好!」
「温德明不是衣冠禽兽,他很好,比你和你父母能想像的还好!」
「不必你替他说话。」辛伟忠啐道。
「我只想奉劝你一句,他们的婚都结了,也开始了他们的生活,秀蕾可以过得快乐些,如果你表现出一点你的支持,不要把对我的恨转移到他们夫妻的身上,事实上今天大家都会承认,他们是相配的一对。」
「相配个鬼!」
幸好杜晓秋的家已经在望,她不必再忍耐他的顽固、无情和可恶,一到她家门口,她几乎是恳求的看著他,在她的恳求中,他按下一个钮。
她顺利的打开车门!忘了她是赤著脚,她迫不及待的下车,准备逃回家。他叫住她,手上提著她的高跟鞋。
「谢谢。」她接过她的高跟鞋,顺使冷冷的回了他一句。「别忘了调整好你的领带!」
他低头,然後若有所思的一笑,抬头看著她进家门。
*
黄日凯是杜晓秋的顶头上司,出钱的老板,她只见过他一次面,谈设计室、谈她的工作、她的薪水,之後他就完全的放手让她去做,因为这次的大型服装发表会,他们才有了再接触的机会,他和她一样的关心这个服装发表会的成败,在国外能扬眉吐气,在台湾却不一定能受到同样热烈的肯定。
他是个外表潇洒,颇有女人缘的男人,没有一般中年商人大腹便便的样子,他的仪表出众,有成功企业家和经商者的味道。
经过了多次的公事接触,他对杜晓秋不再止於欣赏,他发现到她是个不会令人觉得言语乏味或是一成不变的服装设计师。她睿智、有幽默感,不像一般三姑六婆或没事就逛街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已经结了婚,但是结了婚并不表示他对值得欣赏或追求的女人就全死了心。
看著她谈笑风生的指挥在伸展台上走著台步的模特儿,她的态度自信又从容,完全没有架子,充满了领袖气质,却又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他怎麽会不动心!
休息时间。
即使是短短的十分钟,他也可以善加利用。
端著杯水,他来到了她的身边。「喝口水,免得明天你的喉咙会哑掉,发不出声音。」
「谢谢!」她接过水。
「大致就绪了吧?」
「一切都按照我的计画在进行,只要这些模特儿之间的默契和纯熟感加强些,我相信一切就很完美了。」
「你会成功的!」
「我也希望不要在自己的国家栽跟头。」不能说她不紧张,她只是表面很镇定、很有自信而已。事实上她希望这次的发表会能让她得到掌声而不是嘘声。
「我看过彩排,我有信心。」
「那表示你的钱花得值得。」
「的确!我记得我付给你的薪水不低!」
「但是我也签了约,保证自己绝不开私人服装公司或是弄个私人的设计室,所以还是很公平的对不对?」她的唇角带笑。「你是个生意人,不会做赔钱的生意,所以你划得来的!」
「你的口才好得出乎我的意料。」
「也许是多念了点书,多学了些东西吧!」
「不!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口才应该不是!」
「我是说你的气质和内涵。」他大方而且自然的赞美她,不很露骨,但是他希望她能感受到他的仰慕之意。「晚一点我请你吃饭。」
「我还要验收一些衣服。」她不著痕迹的拒绝了他。
「我可以等你。」
「我今晚还有其他的事。」
「那就明天中午了,你不会不吃午饭吧?」
她该表明她的态度了,也该让他知道她不会因为他是出钱的老板就非得陪他吃饭不可。「我想我还是先说清楚好了,我不和我的老板吃不是公事方面的午餐或晚餐,这是我的原则,我这人不怕因为得罪老板或是不陪老板吃饭被开除的事。」
「我也要说这不是『性骚扰』!」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单纯的邀你吃个饭,你可以当成是公事午餐,也可以带你的助理或是其他的模特儿来。」
真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就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八成是她在英国待久了,听多了不良例子,不是每个老板都会占女员工的便宜,动不动就是『性骚扰』、『性丑闻』的。
「如果我带我的秘书一块来,你是不是觉得好一些呢。」他没有恶意的取笑她。
「我相信你。」她苦笑。
「那就明天中午了!」
「好!」
「我再告诉你地点。」说完,他风度翩翩的离去。
第七章
吃过了晚饭,温德明坚持要帮辛秀蕾洗碗;她讶异的看著他,今天并不是他们协议好他做家事的日子,但是他却主动的要洗,她很感谢他的体贴,也许是他注意到她今天有多疲倦吧!
她早该接受别人的建议,去学开车并且买辆车代步!否则每回挤公车回家再窝在厨房里忍受油烟、弄晚饭,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难怪有愈来愈多的女人要抱单身主义,不用张罗晚餐,不用急著在一定的时间内回家多好,不过至少她嫁了个还不错的男人。
一个星期下来,她已经了解了温德明大致的生活习惯,他习惯在早上淋浴,然後泡杯咖啡,一边喝咖啡时还得看著报纸,有天报纸没来,他居然费事的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里买了份报纸,似乎他不看报纸就出不了门似的。
而晚上他通常准七点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看新闻,边吃晚饭边看,新闻一完,电视就似乎没有用途了。
有时他会关在书房里弄他的企划案,有时他会到客厅里来和她一块听听音乐,他们偶尔交谈,谈日常生活的事,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他们不像夫妻,倒像是房东和房客。
他常回他的房问拿东西,虽然现在是她在住,但是他的东西全在这里,他也开始习惯在柜子里看到女人的衣服,桌子上有女人的香水和瓶瓶罐罐的,这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世界和天地。
同时她也大致摸清了他吃东西的口味,什麽他吃,什麽他不吃,所以晚饭通常不会有剩菜,虽然他没有用言语去赞美她,但是她相信他很满意她的手艺。
她打开了音响,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给自己弄了杯红茶,她要享受一下音乐和宁静,一天之中只有这段时间最美、最没有压力,她也告诉自己别把温德明当丈夫,当一个室友就行了。
洗完碗,他加入了她。
她没有什麽特别的反应,对他点个头,然後闭上她的眼睛,沈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他打破了宁静。「你习惯这种生活?」
「我在家也是这样。」她依旧闭著眼睛。
「你不喜欢出去狂欢作乐?」
「狂欢作乐!」她笑著睁开眼睛,不知道温德明在英国是怎麽狂欢作乐的。「我只是偶尔出去疯一下,和一些要好的朋友和晓秋。」
「晓秋在英国也玩得很疯。」
「但是她会有节制。」辛秀蕾知道她的死党。
「是的。」温德明同意,杜晓秋喜欢新鲜,但是她绝对小会超出她不能应付的范围,说到杜晓秋,为什麽才一个礼拜的时间而已,但却觉得感觉又淡了些,是他死了心还是怎麽著?
「你呢?」她反问。
「在英国,我大都和晓秋及一群人玩在一块,来到台湾之後就只有晓秋。」
「我不反对你再和晓秋出去。」为了表示她的大方,她不是一个小心眼的女人,她微笑的建议,故意去忽视那油然而生的醋意。
「只怕晓秋也不愿意。」他心知肚明。
「所以现在你觉得无聊?」
「我希望我们除了听音乐,有一些其他的事做。」
她的心颤了一下,他到底是希望怎样?上床吗?他们之间已经可以进展到那个地步了吗?她默不作声,以不变应万变。
「你有没有什麽嗜好?」
她耸肩。
「看电影?」
「偶尔。」
「逛街?」
「兴趣不大。」
「下棋、玩扑克牌、拼图、阅读、打电话和朋友聊天?」他一口气的问:「你不是晓秋的死党吗?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吗?为什麽你对什麽都可有可无,这就是你的人生态度吗?无为而治?宁静致远?」
「你是在找杜晓秋的替代品吗?」她犀利的反问他。「你娶不到杜晓秋,所以你娶杜晓秋最好的朋友,以为我是她的影子?我会是她的翻版?除了容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