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著她的话结束,她的人也已经回到了房里,接著是甩门声。
他看著原来是他房间的房门好一会,然後抓起他搁在玄关处的车钥匙和大门钥匙,他需要出去走走!
在房里的辛秀蕾听到了大门的关门声,她躲在床上哭得柔肠寸断,口中喃喃的说些恨温德明的话,此时此刻她真的恨他!
找了间不是很多人的PUB。温德明叫了一大杯的啤酒,虽然人声和音乐声都很吵杂,但是他相信他可以静下心来想事情,他需要离开一下那个有辛秀蕾的屋子,否则他说不定会冲进房间里去安慰她。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德明不是很带劲的回头;在台北,他熟人不多,他相信一定是认错了人,没想到他看到的人居然是他的死对头,辛秀蕾的哥哥。
「我并不高兴在这里看到你。」辛伟忠也端著杯啤酒,他是由另一桌过来的。
「我妹妹呢?」
「在家。」
「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他瞪著眼,带著怒气。
「男女结了婚并不表示要二十四小时的对看、互相的绑在一起。」温德明平静的说:「我有我的时间和空间,再说这里不是酒家或舞厅,你并没有逮到我干什么坏事,所以请你注意你的语气。」
辛伟忠坐下,对他这个妹夫开始产生一点好感;其实如果不是情况这麽的微妙,如果他不是杜晓秋的好朋友,如果他不是娶了秀蕾,今天可能又是另一番的局面。
「秀蕾好吗?」
温德明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他面对的不是秀蕾的哥哥,他会说不好,但是他一旦说她不好,辛伟忠一定会追问他妹妹为什麽会不好.说不定他会以为他欺负他妹妹,虐待她。
最後温德明决定三缄其口。
「这麽简单的问题你都无法回答?」
「你为什麽不去问你妹妹?」
「我在问你!」
「我不知道。」温德明不怕辛伟忠翻脸或是挨拳头,如果辛伟忠想打上一架,他现在正好也有这个心情。「她没有瘦下去,每天正常的下、下班,我没有打她,没有骂她,我们客客气气的,相敬如宾,而且--」
「狗屎!」辛伟忠破口大骂。「我要听的不是这些废话!」
「好!你要听真话,她不好,我也不好!」
辛伟忠本来已经扬起了拳头,但是他又收了回去,温德明能坦白的说,而不是用粉饰太平的话来敷衍他,可见温德明有诚意,他至少该尊敬这一点。
「怎么了?」辛伟忠心平气和的问。
「我不懂女人。」温德明看著他的大舅子。
「没有人能懂女人。」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辛伟忠发现在温德明困扰、有些不安的语气中,的确对秀蕾存在著某些温德明自己可能还不知道的感情,否则温德明不会困扰,不会不安,男人现实得很,对自己一点也不感兴趣的女人!是不会花一点心思的。
「你对秀蕾--」
「我不知道!」温德明快速的打断。「你为什麽不问我对杜晓秋的感觉?」他似乎要激怒辛伟忠似的、故意的。「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
但是辛伟忠的反应却是大笑。
温德明现在除了不懂女人,他发现他也不懂男人,像他就不了解辛伟忠。
「你不知道我在笑什麽对不对?」
「的确不是我预料中的反应。」
辛伟忠大口的喝了口啤酒。「如果你对晓秋还有那麽深刻的感情,你对秀蕾就不会产生这些不知所措的感觉,不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事实上从你一走进这家PUB,我就看到你了,你的表情令人同情不已。」
「有这麽惨?」
「你该照照镜子。」
「我会砸了镜子。」
「秀蕾是个很好的女孩!不是因为我是她哥哥我才如此誇她,配你真有些浪费,你知道吗?」
「我也不差!」温德明为自己辩护。
「所以你该好好的待她。」辛伟忠语重心长,而且毫无芥蒂的说。他开始接受温德明,毕竟这是他的妹夫,何况情况比他原先预期的好多了。
「我想我和秀蕾都在努力。」
「我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你和杜晓秋呢?」
温德明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男人可以聊的话题多的是,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南至政治!北至经济,他却偏偏挑了个辛伟忠最怕谈也最不愿意谈的,似乎他也要确定辛伟忠和他一样不好过。
「别破坏气氛!」辛伟忠警告道:「我正准备接受你这小子是我妹夫的事实。」
「这和我的问题无关。」
「我不想谈她。」
「在英国的三年.我不曾从晓秋的口中听到有关你的事,她绝口不谈她在台湾的一些事!例如感情或男朋友那些的,如果我知道台湾有个你,我会想尽办法的把晓秋留在英国。」
「你留不住她的。」辛伟忠直视温德明的眼睛。「如果她再不回来,我会到英国去的。」
「你知道到那里找她。」
「别忘了我是她的『前任』未婚夫,晓秋的父母对我很有好感,而且是晓秋离我而去,不是我负心,我可以问得到她的地址。」
「你还是爱她?」
「否则我早就另结新欢。」
「报上那则花边」
「报复她和你订婚的事。」
「但是我和她--」
「我知道。」辛伟忠笑道「游戏每个人会玩,方法各有巧妙,真正该怪的是我,找一直和她在打仗,我不想那麽早投降,因为我觉得太没有面子,我的条件不差,有很多选择,却像王宝钏苦守寒窑,眼巴巴的等著她回来,这会让我颜面扫地。」
「等她受不了跑了,或是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爱意和关怀时,我看你再去嚣张吧!」
他皱了皱眉。他怕的就是这个,现在又有个黄日凯,他还不改变战略的话,江山可能要易位了。
「辛伟忠!你我处境略同,所以我们何不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再站在互相敌对的一方?」温德明先举杯。「做个朋友如何?我在台湾的朋友不多。」
「我们是姻亲。」他没有举杯。
「我相信朋友的关系更实际而且坚固一些。」
辛伟忠这时才笑著举杯,清脆的乾杯磬响起。「我不管你是朋友或是我妹夫,如果你对秀蕾不好,我照揍不误,决不宽贷。」
「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先担心你和杜晓秋的事,煮熟的鸭子飞了可不好!」
接著他们相视一笑,喝光了杯中的啤酒。
*
锺心茹盛装的坐在沙发上等著她的丈夫。即使在家里,她依旧是要去参加什麽盛大宴会似的打扮,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脚上穿著高跟鞋,只为了她的形象,她必须符合她的身份。
黄日凯进门时,看到一副明显在等著他的老婆时,他感到些许的讶异,看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他老婆应该已经在睡她的美容觉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老婆是个美女,但也就因为她是个大美女,所以婚後她只关心自己美不美,她的身材标不标准,她是不是以最光鲜亮丽的打扮出现,她对自已的重视程度远胜过对她的丈夫,黄日凯起初也不以为意,因为他需要一个可以带得出去的漂亮老婆,但久而久之,他烦了,他觉得自己有的是一个最漂亮的洋娃娃,但却不是他心里想要的老婆。
但是日子要过下去,她也不反对他偶尔去外面小玩一下,只要不过分,她从来也不会去过问他的事,所以像今晚这样的煞有其事的坐在客厅里等他,颇叫他意外。
「我以为你睡了。」他客气的说。
「我在等你。」她也客气的答。
「有事吗?」
「想和你聊聊。」
这样的对话实在不像是出自一对做夫妻的口中,太公式化、太没有感情了。
他本想推说已经太晚了,明天再说,但是想到她都可以牺牲她的宝贵睡眠,他也不能令她失望,於是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想听听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你最近很忙?」
「还好。」
「你晚归。」
「我常常晚归。」
「我不是在查你的行踪,也不是在干涉你的日常生活,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忙什麽。」她不疾不徐的说,使他注意到半夜一点了,她的唇上居然还擦著口红。「除了公司里的事。」
「我大部份时间都在会场。」
「那种性质的会场?」
「你为什麽会好奇?」他友善的问,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以前她并不在乎啊!但是他又告诉自己,这一次和以前不同。
「关心你啊!」
「心茹!说出你真正的意思吧!」他挑明的说「何必绕著圈子说话?多累!」
「好!杜晓秋。」
「那个名服装设计师?」
「不会有第二个杜晓秋吧?」
「没有。」他愉快的说。
「我想知道有关她的事!」
「我认为你想知道的是我和她到底已经发展到什麽地步!」他一副『知妻莫若夫』的口气。「你以前并不在乎这些,为什麽这一次的态度有了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