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说不定有八十岁了。”
“我愿意碰我的运气。”
“你好像是存心的!”何启烈冷漠的看着他。
“存什么样的心?”
“你自己心里有数!”
杨亚衡不再多说,打开门潇洒、翩然的离开,难题和抉择就留给何启烈自己去伤脑筋。
门一关上,何启烈立刻就拿起话筒拨号,接电话的正好是钟荻蔚。
“荻蔚!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开玩笑,今天晚上八点以前我会到家,我要你在家里等我,不要想考验我的脾气,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和你说个清楚!”
话筒那端是一片寂静的。
“荻蔚!你到底听到没有?”他已经是用吼的了。
“听到了。”
“回家等我!”
“你最好是有要紧的事!”她的威胁语气从话筒的另一端明显的传过来。
“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他的话才刚说完,荻蔚立刻连一声再见也没说的就挂掉了电话,他愣愣的拿着话筒一会,荻蔚现在有胆摔他的电话,看她晚上要怎么向他解释!
*
眼前的景象令钟荻蔚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知道何启烈没有洁癖,但是他起码是一个爱干净的人,结果她眼前触目所及的客厅简直就如同灾难现场一般。
沙发上堆着他的衬衫、报纸、吃过的便当盒、啤酒罐,总之零星的东西一大堆,她几乎要忘记原来清爽、高雅的客厅是什么模样了。
难道男人都是这种德行吗?老婆离家数天就立刻出问题,连何启烈都一样。
她实在是看不过去,他现在应该能体会到她的好处了吧?她随手收拾起客厅的那一团糟,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即使卧室成了垃圾堆,她也不会吃惊。
客厅收拾妥当后,她走向卧室的门,转开门把,她又吃惊了。
卧室的景象好像她走的那天清晨一样,枕头、棉被都没有被睡过的痕迹,梳妆台上已沾了些灰尘,整个卧室是那么的空寂、那么的冰冷,一点人气也没有,她不禁要怀疑这些天何启烈是在哪里睡的,客房吗?或者是根本没回来睡?
她感到一阵的愤慨。
她用力的带上了卧房的门。
怒气冲冲的走回厨房,她拼命的刷洗着瓶瓶罐罐,即使厨房已多日没有使用,但是她依然刷洗得非常起劲,那些锅碗瓢盆被她洗得晶亮、光洁。
厨房忙完还有一大堆的脏衣服,她表现的就像是何启烈的专任佣人似的,她明明可以不做,她明明可以让他生活在猪圈里,结果她狠不下心,她的母性油然而生,何启烈三十好几了,但是忙碌的工作已经使他习惯于她的照顾,她的伺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她全部忙完已经九点了,而说在八点以前会回家的何启烈却不见人影。
她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打开了音响,一边听起音乐,一边喝着咖啡,她的耐心已经训练出来了。
没一会耳边传来了大门的开锁声。
何启烈一路上几乎是飞车回家的,没有被交警拦下没有被开红单子是他的佛幸,他怕回到家里已经看不到荻蔚的踪影,好在--
他的荻蔚正悠哉悠哉的坐在沙发里看着他,而整个屋子和客厅也是焕然一新,恢复到以前的窗明几净。
“临时和一个病人的家属会谈。”他先向她致歉。
“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她一副冷淡的表情。
“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我只是好奇你要和我谈什么。”
“杨亚衡。”他放下他的公事包,将西装随手一搁,紧盯着她的反应。钟荻蔚一副不清楚他说的是谁的表情。
“那个摄影师!”
她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真的去找你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相片交给她。
她看了看相片,没有满意或不满意的表示,只是将相片往茶几上一放。
“愿意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
“没什么值得说的!”
“荻蔚!”
“你和他还没有说清楚吗?”她讥诮的问。
“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我已经都说没什么可说的了!”她站起身,怒气冲冲的转向他。“你到底希望听到什么?我只见过他一次而已,即使要发展外遇也还来不及,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好好的把握,可以吗?”
她是故意要说给他听的,他安慰自己。
不管她的过去怎么样,起码她结婚之后始终是个安分、而且决不在外乱来的老婆,他有自信,她只是说着玩的。
“荻蔚!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对这一件事的看法怎么样而已。”
“没什么看法!”
“他为什么要缠着你,他想找你当模特儿。”
钟荻蔚原本一颗绷紧的心和表情刹时的开朗起来。
她!
模特儿?
她笑了出来,而且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一个三十岁的已婚女人,居然还能得到一个专家的青睐,她居然还能成为镜头猎取的对象?
何启烈走到钟荻蔚的身后,搂着她的腰,而她也没有排斥,因为她实在太开心了。
“荻蔚,你是知道你自己的魅力的!”他顺水推舟的捧着她,将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所以请你和任何男人都保持距离好吗?”
“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你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如果你做了什么的话那还得了?我不天天和那些无聊男子打架?”
“你想偏了!”
“杨亚衡只有二十六岁!”
“他只有二十六岁?”她有些惊讶的问。
“所以你不要心存幻想!”他警告道。
她掰开了他抱着她的腰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她不喜欢他的那种口吻和语气,如果他会担心她的话,那他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医院里有的是漂亮的护士和女病人,而他留在医院里的时间又比留在家里的时间长,他有没有替她想过她是怎么去克服她的恐惧?她害怕失去他的心情?
“荻蔚!明天就是第七天了。”
“我还不想搬回来。”
“你到底想把事情搞到什么地步你才满意?你说嘛!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回来以后又怎么样?还是一个空洞、冷清的家,你还是忙你医院里的事情!”
“我们可以生一个孩子,家里如果有婴儿的笑声和哭声,你就不会那么寂寞了!”他极力的鼓吹,高龄产妇的滋味不好受,就算她不替他着想,她也该为自己着想。“你可以停止吃避孕药了。”
“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怀孕!”
“那你想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你一天至少可以给我十个小时的时候!”她明白的指出。“除了睡眠时间,有时候我一天和你说不到五分钟的话,甚至一曾经一连三天待在医院里。我不要生一个小孩来折磨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和时间!”
她的话令何启烈沉思。
何启烈无言的看着她,即使原先有共赴巫山的念头和诱惑她的欲望,现在也全部冷却了,她并没有错,他有什么资格怪她呢?
他知道他会留不住她。
他必须让她回娘家。
他必须忍受暂时失去她的痛苦。
“我送你回去。”
她意外的看着他,“启烈--”
“与其让你痛苦的待在这里,倒不如等倒我有能力改变现状时再接你回来。”
她有些感动。
“荻蔚!我爱你的心没有变,我珍惜你的意念也不曾动摇,我只希望你能真正的快乐。”
有一刹那她想留下来,但是她忍住了,她不要功亏一篑,她已经下赌注,必须等到胜负揭晓。
*
顾欣走进外科的诊疗室。
何启烈有些意外,他的最后一个病人居然是荻蔚的闺中密友。
“顾欣!怎么会是你?”
“何大医生!好久不见了!”顾欣微笑的打着招呼。然后落坐。
“你何必挂号、排队,等个半天的。打通电话知会我一声就好了,怎么回事?”他用职业口吻问道。
周妍云站在一边,不怎么高兴又带着敌意的看着这个正和她心目中的偶像谈笑风生的女人。
她偷偷瞄了病历一眼,快三十岁的老女人了。
“前几天打破了玻璃杯,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自己的手,在一家小医院里缝了几针,今天预定要拆线,所以我就翘了班,拿张劳保单过来了!”
“准备东西。”何启烈转头吩咐道。
周妍云立刻将拆线需要的器具和棉花、碘酒递上。她不着痕迹的瞪着顾欣。何启烈小心、仔细的帮顾欣拆线。“伤口不会很深,而且缝的技巧一流。”
“好在不是在脸上。”顾欣自我调侃。
“女人就只在意一张脸!”
“荻蔚也一样!”
何启烈只是笑笑。
不到五分钟,整个拆线的工作就完成了,他再用碘酒轻拭一遍。“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