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我也没机会见到他们的真面目,说一声谢谢是应该的,倒是谢礼,世子爷就别跟我计较了。”
他怎么敢向她要谢礼呢?“府里已经推掉这几门亲事了吗?”
“过几天祖父和父亲押送粮草回京,回府后母亲就会将我的意思告诉祖父,请祖父推掉这三门亲事。”
“老宁国公会同意你推掉这三门亲事吗?”
“祖父答应过我,我不想嫁的人,绝对不会勉强我嫁。”
“老宁国公真的很疼你。”
“祖父是相信我识人的眼光,绝对不会看上不像样的纨裤子弟。”她很自然的又瞥了他一眼,不是有意,而是他纨裤子弟的形象实在深植人心。
“我是风流潇洒。”他不厌其烦的更正她错误的观念。
“我又没说你是纨裤子弟。”
她的眼神已经说得这么白了,还用得着说出口吗?
他像个怨夫似的瞅着她,害她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他,浑身不自在。
“那个……我全身臭死了,我要去沐浴了。”喻咏歆随即起身往下跳,两三下的工夫就不见踪影。
“你不臭,全身都是墨香味。”他真想看她坐在书案后面写字的样子,肯定边写边嘀咕,还染了一脸的黑墨……单单想到那幅景象,他就开心的笑了,躲在暗处的两位影子近卫很苦恼,你看我、我看你,主子到底怎么了?
当了古人,喻咏歆最难以忍受的莫过于绣花,可不管是千金小姐,还是穷苦人家的姑娘,女红不能不会。
因为身体原主性格软弱,成天只会绣花,针线工夫了得,若她不擅女红,总是难以自圆其说。撞了脑子,可以忘记一些事,但不至于连灵巧的手都不听使唤,因此一得空,她就练习绣花,还好在另一个时代她经常帮武道馆的师兄师姊们缝缝补补,穿越来这儿五年,针线工夫也不会羞于见人。
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这玩意儿,这种东西实在太麻烦了。
“小姐绣的荷包就是跟别人不一样。”乐儿没有一次看得懂喻咏歆绣的荷包。
“这是……巨大的怪鸟。”虽然她已经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可是偶尔还是会想念那些科技产品,尤其是一直还没有机会搭乘的飞机。
“巨大的怪鸟?”乐儿唇角一抽,小姐这只巨大的怪鸟长得确实很怪。
“这只怪鸟很厉害,几个时辰就可以从京城飞到南方。”
“这只怪鸟确实很厉害,可是奴婢觉得小姐更厉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想得出来。”这是乐儿的真心话,不过,这不是赞美,而是深感无奈。
喻咏歆嘿嘿嘿的笑了。
第2章(2)
这时舞儿像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小姐小姐……”
乐儿恶狠狠一瞪,真搞不懂,小姐怎么可以容忍这个丫鬟像只野猴子般不懂规矩?她完全忘了,喻咏歆其实也跟舞儿差不多,就某方面来说,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缩了一下脖子,舞儿马上站直身子,恭敬道:“老宁国公派人请小姐去春水楼。”
春水楼是宁国公府专门用来宴客的地方,高两层,建在湖中心。喻咏歆想当然耳的一问:“府里来了客人吗?”
“是定远侯和定远侯小侯爷。”
喻咏歆与定远侯小侯爷龚彦修见过几次面,因为宁国公夫人和定远侯夫人是表姊妹,两家经常往来,不过,这种时候爷爷干么找她?
喻咏歆将手上的针线活儿放进笸箩,从炕上起身进了套间换了衣服,带着乐儿来到春水楼。
穿越过拱桥,还未上二楼,她就在楼下遇上了定远侯小侯爷。
“喻妹妹,失礼了,那个……老宁国公担心我无聊,便让人请喻妹妹过来,想叫喻妹妹陪我游湖,打扰了。”龚彦修拱手一揖。
原来如此。喻咏歆笑着说:“今日是游湖的好时光,我也正想着午后游湖。”
他们走向停放小船的地方,小船只能容下两人,丫鬟小厮当然只能留在岸边。
坐在微微摇摇晃晃的小船上游湖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可是,若与你游湖的是木讷不擅言语的男子,会如何呢?
闷,比这夏日的天气还闷!
“龚哥哥看我这个人是不是很无趣?”他不说话,她就逗他玩好了。
“嗄……不会,喻妹妹很好。”龚彦修的耳朵出现奇怪的暗红。
不无趣等于很好吗?“那龚哥哥好吗?”
“好……不是……不好……不是……”龚彦修急得满面通红了。
“龚哥哥是好,还是不好?”她问得很真切。
龚彦修这会儿冒冷汗了。“那个……我……”
“我知道了。”喻咏歆突然大叫一声,站起身,船身不由得摇摇晃晃。
“嗄?”
“龚哥哥怎么会好呢?见到我,肯定吓坏了,当然不好。”
“吓坏了……不会、不会,怎么会呢?”不,他吓坏了,担心她没有站好,他们两个会翻船落入湖里。“那个……喻妹妹先坐下来。”
“龚哥哥想必听到不少关于我的流言——喜欢女扮男装,拳头又硬,京城的公子哥儿一见到我,就吓得两脚发软,所以,我可以理解龚哥哥此刻的心情。”她好像玩得太过火了,瞧他脸色都发白了,还是赶紧坐下来吧。
太好了,安全了,可是,他全身精力都耗尽了。“不是,我不怕喻妹妹……那是谣言,我知道喻妹妹很可爱。”
她可爱?她倒觉得他更可爱——呆呆的样子很可爱。“龚哥哥在笑话我吗?”
“不是,喻妹妹真的很可爱,我很喜欢……不是,我是说,很讨人喜欢。”
人家都说她讨人喜欢,她是不是应该表现得好一点?“没想到龚哥哥这么会讨姑娘欢心。”
“不是,这是真心话,真的……”
喻咏歆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龚彦修显得手足无措,不知这会儿又唱哪出戏。
“龚哥哥是不是觉得姑娘像凶猛的野兽?”
一怔,龚彦修终于反应过来了,觉得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不是,姑娘如此美好而纤细,就像花瓶,不小心会摔着了。”
“姑娘像花瓶,男子又像什么?”
“这个……我未曾仔细想过。”
“我说啊,男子像动物。”
“动物?”
“对啊,动物有凶猛的、有温驯的,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什么共同的特征?”
“这是我个人浅见,说了,龚哥哥不见得明白,龚哥哥不妨回去细细品味,说不定有不同的见解。”她一个姑娘家告诉一个男人,你们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绝对惊世骇俗,她可不想被当成妖魔鬼怪。
龚彦修显然很好奇这个问题,琢磨了一会儿,无解,笑着道:“母亲总是夸喻妹妹聪明伶俐,如今我是见识到了。”
聪明伶俐?她只是想法与他们眼中的常人不同。“不敢当,侯爷夫人只是不好直说我调皮好动,便说我聪明伶俐。”
“母亲可不会轻易夸赞人。”
她怎么有一种被推销的感觉呢?难道有人打她的主意?“下次见到侯箭夫人,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侯爷夫人,谢谢侯爷夫人如此看得起我。”
“母亲真的喜欢喻妹妹,总是说,有个喻妹妹这样的女儿该有多好……”
“你看那边!”喻咏歆再一次站起身,船身又开始摇摇晃晃。
“喻妹妹……你还是坐下来吧。”龚彦修可真是吓坏了。
“我养了一对野鸭,很可爱,就在那边。”
“好,你先坐下来,我们过去瞧瞧吧。”
“是。”目的达到了,顺利转移注意力,喻咏歆当然安分守己的坐下来,不过她有预感,这事不过是起头,还有后戏呢。
喻咏歆状似很专心的磨着墨,眼角却悄悄打量老宁国公。祖父今日看起来特别严肃,令人生出一种不太妙的感觉,难道那三门亲事出了什么状况,退不得吗?这没道理,祖父回来数日了,也不见他为了此事找过她,倒是今日定远侯和小侯爷来拜会,他还请她前来陪小侯爷游湖,难道是为了这事?
老宁国公执笔蘸墨,在纸上写下——
夏夜灯前,老宁国公恼春意。
放下笔,老宁国公往旁边一站。“接着由你来对下联。”
喻咏歆磨墨的手僵住了,迟疑的道:“我对下联?”
“不行吗?”老宁国公不悦的挑起眉。
“不不不,当然可以。”除了一点基本概念,她对对子可谓一窍不通,可是祖父心情不佳,她胆敢不对吗?她原本就不爱诗词歌赋,穿来这儿,除了帮助她了解这个时代风土民情的杂书,唯一用心的就是药草书,其他的她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放下手上的墨,喻咏歆往前一站,看着上联,绞尽脑汁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执笔蘸墨对出下联——
春水楼上,定远侯爷喜夏日。
放下笔,她退到一旁,请祖父评点。
“这是你的下联?”老宁国公尾音急促上扬。
略微一顿,喻咏歆缩着脖子。“这样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