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的模样,就连知道自己被陷害了,他仍是嘻皮笑脸,但这一次他却让她结结实实的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她不知道他凭什么发脾气,她恪守职责,没有因为是由京中借调过来而心生怠惰,做的还是他的事,他为什么要对她发怒?这种想法令她感到不甘心,更对自己的付出感到不值得。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瞬间瓦解了她的心防,让她原本也有些被他挑起的怒气化为了不知所措。
“你不知道本王为什么发火?好,本王告诉你。”时观走近了她,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肩头。“因为在本王心中,你不是影卫,而是一个女人,而且是本王预订的女人。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女人受伤,我更不希望你这么拼命的查案是为了皇兄,而不是为了本王!”他的表情没有戏谑、没有嘻笑,只是满满的认真。
他承认,一开始他会想要她,其实是不怀好意的,因为她切切实实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但是相处日久,她的倔强、她的柔情,都慢慢转变了他的心思,让他身为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暧昧感觉渐渐萌发,直到这次看到她为了查案受伤,才让他对她的情感完全爆发。
解烟楞楞的看着他,努力吸收他所给予的所有讯息。他等于是直接告诉她,他先前对她表现出的占有欲、说他想要她,还有他要她心甘情愿投入他的怀抱……都是认真的。
气氛如此低沉却暧昧,再加上他霸气的宣言,还有他放在她肩上十足火热的双手,反而显得有种神秘的刺激感,她虽然是影卫,但并没有抛弃她女人的身分,所以她才会迷恋皇上那张几乎是鬼斧神工雕凿出来的俊脸,然而时观不仅有着一样的条件,甚至极具侵略性的直捣黄龙想掳了她的心,更教她难以招架。
时观没有再多说什么,见她没有拒绝他的碰触,他轻轻扳过她的身子,在她还弄不清楚他的用意时,大胆又霸道的拉下了她的衣裳,露出了她的背。
“你……”解烟低呼一声,本能的用一手梧住胸前,一手急着想将衣裳拉好。
他冷冷地道:“别动!”
她觉得他的声音好似有种迷惑人的力量,让她马上乖乖的停止了动作,接着,她感觉到背上一阵清凉,接着又是麻痒又是刺痛,令忍耐力极强的她,身子也不自觉轻轻抽搐了几下。
他……似乎在替她上药?解烟感到很不自在,却使不上力气拒绝他或推开他,甚至还有点贪恋这种夹杂着暧昧及温暖的刺激感受,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了。
时观替她上着药,虽然心疼她背上无瑕白晰的肌肤被抽出这么多条伤痕,但他嘴上绝不会说,因为说了也于事无补,他只会用最实在的方式让她恢复原状。“这是真正的梁大夫配置的创伤药,你半个月内不要妄动力气,正常作息,疤痕自然可以除去。”
他的语气已听不出心情,但解烟知道他余怒未消,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我是故意被鞭打的,我发现那个铜矿场其实产量丰富,但现场实际的矿工人数却比登记在册的还要少了许多,而且都是一些老弱残废,才会造成矿产稀少的假象。”
她感觉到身后的他动作顿了一下,代表他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于是她继续说道:“矿工名册上的人,有一些竟是之前我在调查的失踪人口,但我在矿场并未找到他们。后来你来巡视,离开之后,矿场又进来一批新人,不少是青壮年的壮丁,但才过了一个晚上,他们又被矿场那个监工的大汉送走了,我怀疑他们去的地方不简单,已经在其中一人身上留下了追踪的粉末,只要他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些痕迹,届时都可以由影卫独门的方式去查探出来。”
时观默默的听着,一边替她上药,还用干净的纱布好好盖住伤口,动作之轻柔小心,连他自己疗伤都没有这么仔细,最后,他替她拉上了衣服。
解烟终于能转过身来看着他,却无法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心里直想着他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强留她过夜?如果他真的这么要求,她要答应吗?
他不知她内心的挣扎,定定地望着她半晌,终于开口,“我很生气,因为我让我的女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他轻抚着她的脸,让她轻轻地颤栗,但她却没有拨开他的手,他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意淫之色,只是眼中不经意地闪过心疼。
“但你查出这么重要的事,事实上是立了功,我不能处罚你,可是本王一肚子的火该怎么发泄呢……”
他突然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拉开门板,对着外头吩咐道:“福贵!把牢里那四个人给本王拖出来再各打一百大板!”
解烟有些目瞪口呆,他这是迁怒了,那四个家伙也是倒霉,居然遇到这个煞星。
她本以为他会再回来她身边,想不到他只是立在门口,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有,淡淡说道:“本王不会再举办任何夜宴扰人,你这几日在王府好好歇息。”
见他说完便举步离去,竟是没有任何留恋的样子,让解烟莫名的心慌起来,更多的是一种被抛下的失落,她下意识的出口唤住他。
“时观!我在查这个案子的时候,心中并没有想到皇上……”而是想着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你脱出这个泥淖……只是,最后这句话她没能说出口,也说不出口。
时观因为她的叫唤止住了步伐,可是听完她的话后,他并未多说什么,随即又迈开大步,飘然离去。
第6章(1)
由于解烟有伤在身,时观几乎是半强迫的不许她乱动,然而影卫所使用的追踪粉末却是有时效性的,他便要求她教授府里的探子追踪的方法,由府里的探子接手调查。
虽然那是影卫的独门方式,但不是在皇宫里的人根本拿不到那种粉末,更不用说时观贵为王爷,还是皇上最疼宠的么弟,甚至只要他愿意,他就是下一任皇上,要什么影卫的秘法没有?他只要一开口,索要到的粉末便足以淹没王府,于是她倒也很干脆地应了。
之后,解烟便乖乖的待在王府里养伤,而且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要求她在王府别再易容,说他会留在身边的绝对都是亲信,更令她意外的是,除了要求她教授追踪之术外,时观竟然没有来找过她一次,仿佛府里没有她这个人一样,这令她莫名有些沮丧,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期待看到他还是不想看到他。
可是要说他忽视她嘛又不太对,这几日王府每到夜晚总是静悄悄的,确实如他所说取消了所有夜宴,很显然就是希望她能安静休养。
这种平淡却让人无法安宁的心情,解烟很不适应,于是她终于忍不住找上了福贵,打听了时观的去处。
“王爷?王爷白天都在睡觉啊!”福贵很老实地道。
难道这就是他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她有些纳闷,又追问道:“为什么你们王爷白天要睡觉,晚上如此安静不是更好睡吗?”
福贵也显得有些迷惘。“奴才也不知道,好像以前府里日日夜宴时,王爷睡得还比较好,现在变安静反而睡不着了,王爷的公事都是在夜里处理的。”
听到这里,解烟不由得想起她初入王府那几日,晚上去找时观他确实呼呼大睡着,门窗甚至大开也不在乎外头夜宴的喧嚣,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她按捺住想见他的心思,用影卫的方式飞快向京里传送了一条讯息,询问风城王晚上不睡觉日日夜宴的线索。这种方式是透过一种速度飞快的雪鸟,三日间便可来回风梁州与京师一趟。
当解烟收到雪鸟带回的密函回复时,她惊讶的发现这封密函并非由燕峰所写,而是皇上亲书,密函上还要求她看完后不得张扬。
原来时观的作息和一般人不同,原因竟是这般残酷,归咎于十几年前那场宫变,这件事还牵扯到一名影卫的背叛,东云王朝的密探组织几乎崩解,所有影卫被清洗了一遍,也因此无父无母无背景的解烟才有机会当上新一任的影卫。
发生那场恐怖的意外之后,时观痴呆了好久,一年后心智才恢复过来。恢复过后的他,或许是因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的刺激太大,他再也不敢一个人待在暗处,晚上睡觉也一定要有人陪着才行,否则他便会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惧,甚至是自残。
这么说来,时观在王府日日夜宴,且门窗敞开才能安然入眠的原因就说得通了,如果没有那些嘈杂的声音,他根本无法一个人待在房里。
解烟想到那日他强留她陪他入睡时,他眼中的脆弱与无助,当时她还怀疑过他是假装的,现在她知道,存在他心中的恐惧,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