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柔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再看着齐氏道:“我想在家照顾淳淳,而且,我买了不少药材在提炼药丸,真的没时间出门。”
“我知道,你说了,相爷答应让你开医馆的。”
齐氏对这件事是有意见的,再怎么说,她也是相府的人,在外头抛头露面当女医总是不妥,但她私下跟孙子聊,孙子却说了,“她喜欢的事,孙子就会支持。”
让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开医馆?”郑芷彤还是头一回听说,她难以置信的脱口而出,“这象话吗?她可是——”
她斥责的话未说完,梅城桓已走到傅雨柔身边力挺,“爷就是想宠她,她想做什么,爷全都答应,就连祖母有些微词,也已尊重。”
傅雨柔诧异的看向他,齐氏反对?这事她并不知情,听来是他为了自己据理力争了。她看着他俊美的侧脸,不管他是否是为了达成两人先前谈好的条件,但她不得不承认待在他身边愈久,认识他愈多,竟愈欣赏他,难怪,百姓们对他敬崇,幼帝对他依赖,更多朝臣以他马首是瞻……
梅城桓侧看傅雨柔一眼,见她一双明眸正闪动着赞赏看着他,对此少见、不,是根本不曾有过的眼神,梅城桓差点被狂喜的浪潮淹没,他笑了,笑得开心,笑得得意。
他这一笑,傅雨柔才意识到自己竟怔怔的看着他久久,粉脸一红,低头不语,一颗心可是扑通扑通狂跳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两人眼神的交流,齐氏微笑,淳淳不是很懂,但也低低笑着,两个姨娘又闷又苦,郑芷彤脸色多变,含妒带怒,却只能压抑。
“既然爷跟祖母都答应了,我这当姊姊的人也不好说什么了,”郑芷彤努力撑住脸上笑意,看着傅雨柔,“但花宴一事,我要提醒柔妹妹,这受邀的都是权贵世家的夫人、闺女,哪个不是知书达礼?到时若是丢了脸,丢的可是咱们相爷府的脸,所以,这几日,姊姊替你恶补一些规矩,如何?”
是想名正言顺的整死她吧!梅城桓冷冷睇视,说得干脆,“不必。”
“柔妹妹也这么想吗?”郑芷彤轻叹一声,“妹妹总得顾及祖母跟相爷的颜面啊。”
傅雨柔没说话,她出身世家大族,说起来,可是比郑芷彤的出身还正统的贵族千金,该学的规矩都会,而她的父亲妻妾成群,郑芷彤在算计什么她更是清楚,迟迟没回答,是在考虑干脆就以学不了规矩不必参加花宴,还是,就勉强走一趟花宴,让想整自己的郑芷彤死了心,毕竟贵族圈的邀宴五花八门,逃了这一次,下一次呢?
郑芷彤脸色变得难看,这个傅雨柔真的太不上道了,竟然只是沉默以对!
梅城桓一看傅雨柔就知她又在神游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不意外的,她回了神,却不解的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但梅城桓仍看着郑芷彤说话,“夫人说的对,傅姨娘出去的确不能丢了相爷府的脸,明天我会吩咐管事找几家绣坊过来替傅姨娘裁制几套新衣裙,淳淳虽然没有出席,但也做几件,日后,也有机会出去亮亮相的。”
不给郑芷彤说话的机会,他牵着傅雨柔跟淳淳向祖母行礼,先行告退。
“可我说的是规矩——”郑芷崔气愤的向齐氏抗议。
“我想念经了。”
这是逐客令,郑芷彤只好带着两名姨娘等人行礼,也退出院落,但一到庭园,她就怒不可遏的看着两个哑巴似的小妾斥责,“你们是死人啊?在里面时连怎么说句话都不会?!”
丁棠跟梁芳瑜哪敢说话,连她这名正室的话都没人听了,她们说了也是白说,只能低头。
郑芷彤简直快气疯了,骂了她们出出气儿,才让她们各自回房。
“主子,傅姨娘没学规矩也好,届时,在花宴出糗,老夫人跟爷也不能责隆你。”老嬷嬷出口劝慰,郑芷彤才消了火。
至于梅城桓才牵着傅雨柔母女,想出外绕绕,顺道看看开医馆的地点,邓风就在大门台阶拦住梅城桓,两人小声交谈一会儿,梅城桓无奈的看着傅雨柔道:“我得马上进宫,你们自己去逛逛,我有派暗卫随侍,安全上不必担心。”
傅雨柔还想说什么,梅城桓已经跟着邓风坐上马车离开。
傅雨柔见淳淳已打了个哈欠,看出她想睡了,这出去找地点,总得花些时间,便也没出门,带着孩子回房睡了。
一直到三更天,梅城桓才一脸疲惫的回到银松斋。
傅雨柔体贴的没多问,只是静静的为他针灸解毒,让他小憩,再行取针后,才提到她一直想跟他提的事,“我跟淳淳的衣服都够穿,爷不必破费的。”
他睁开眼眸,微笑道:“爷有的是钱,何况,你也没跟爷要诊金,你就不必客气了。”
她哪是客气,“我只是爷的假妾,不想跟爷的妻妾结下太多梁子。”
不想结梁子?她一声不响的将他的心偷走,就是结下大梁子了!但他不在这话题上打转,“我听管事说,你跟淳淳没出门,我看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找开医馆地点的事就缓一缓,等这几天,我把事情乔一乔,陪你一起找。”
她一楞,“不用了,若有多余的时间,倒是该想想不久之后,要怎么向外界解释我们之间的真正关系?现在得多考虑祖母的心情,我没想到她会跟淳淳相处的那么好。”她是医者,自然看得出淳淳成了老人家的解药。
她一定要惹他生气就是了,有什么好想的?弄假成真,不就行了。
他闷透了,索性合眼假寐,不再跟她交谈,今晚也真的累了,宫里那妖后找了两名老臣就北方水患建水坝一事与幼帝硬缠着要国库吐钱,争执到后来,他差点直接挥刀杀了两个口沫横飞的老奸臣……想着想着,疲惫袭来,他真睡了。
竟然睡着了?
傅雨柔坐在床榻旁,看着他熟睡的俊颜,她不由得拧眉,回京月余来,除了扎针时间外,他忙得不可开交,她似乎也没见过他好好吃上一顿饭。
一阵心疼蓦地涌上,她一手抚着胸口,感觉到某种情感触动了心口。
她脸色丕变,不会的,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对他动了心?她一定是累了,胡思乱想。
她急着想起身,但一见他疲倦的睡颜,她的动作不自觉的放慢,轻轻的起身,再轻柔的拉起被褥为他盖上后,悄悄的走出房门,轻轻的关上门,努力的不弄出一丝声响。
第7章(1)
翌日,梅城桓一夜醒来,一如以往,房内不见傅雨柔,再走到对门,淳淳也不在,说来,母女俩在银松斋的生活相当规律,此刻,应该已经去跟祖母用早膳了。
但一想到傅雨柔昨夜提及的事,他仍生气,但气归气,在进宫前,他还是找来管事仔仔细细的交代一番,傅雨柔母女的治装费无上限,而且,春夏秋冬的内着、外衣、鞋袜全都要张罗,连珠宝商也要找来,搭配服饰的配件发钗首饰一样也不能少,总之,他就是要宠她宠得无上限,看她还好不好意思要他去跟外界解释两人的关系。
于是等梅城桓进宫后,管事就急急派人出门办事。
不过一个时辰,相府大门外车水马龙,一辆辆马车停了一整条街,伙计在马车上上下下的搬进多款花色各异的绫罗绸缎,另外,还有小厮捧着一个个大锦盒,鱼贯进入相府,几位珠宝商、布匹绣坊的掌柜们都笑眼眯眯的进了相府,阵仗浩大,要人不侧目都难。
约莫两个时辰后,这些人都眉开眼笑的走了出来,显然做成一笔大生意,开心的坐上马车离开。
这街上百姓们早就等着看热闹了,得知是相爷大手笔的宠爱傅雨柔母女之举,三姑六婆就往街头巷尾散播消息去了。
梅城桓找来的商家都是京城里贵得令人咋舌的商铺,布料贵、绣工贵、珠宝首饰等物更是以精致出名,光看那几名掌柜笑到眼眯眯的模样,不难想象,这到手的生意是让他们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这事也早早就传到郑芷彤耳里,她更是气到连午饭都吞不下了,她嫁过来至今,梅城桓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嫌多,哪还会注意到她穿什么、身上是不是华服首饰?
另两名小妾的哀怨就更深了,但她们不敢去争,郑芷彤身后有太后当靠山,她们都是庶出,身家不显,能在相爷府吃住无虞的过日子也就知足了。
但郑芷彤可不满,她带着丫鬟、嬷嬷直接到齐氏的院落。
看到傅雨柔母女都在,她一点也不意外,傅雨柔就是个笨蛋,相爷让人将银松斋护得滴水不漏,她可以躲在里面不受打扰,但就偏爱当贤孝孙媳,天天来这里问安。
郑芷彤向齐氏行礼后,随即就盛气凌人的走近傅雨柔开火,“柔妹妹真是阔气,但我得提醒柔妹妹,后宅是姊姊在管事的,妹妹的月例与另外两位妹妹相同,额外的开支可得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