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说:“喔,西边马厩是除了十二爷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入的马厩。”要不是十二爷特别看重求安,她也不会把送饭的事交给这小子。
“是吗?里面有什么蹊跷吗?”她语带试探。
李妈扬笑,“能有什么蹊跷?不就养着马吗!”
“是什么马得派人看守着?”她急问。
李妈微顿,一脸狐疑的看着求安,“怪了,你怎么对十二爷的马这么有兴趣?”
“我……”迎上李妈那狐疑的眼神,她心头一震。
她警觉到自己问得太急切,太令人生疑了。不成,她得沉住气,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绝不能心急坏事。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说着,她接过食盒,笑说:“我现在就去。”
提着食盒,依照李妈的指示,她走了好远一段路,终于来到山庄西边的马厩。这个马厩不大,地点幽静,捱着高墙边建造,四周草木扶疏,十分隐密。
因为地点如此隐密,更让她感到可疑。为何陆震涛要在这里再盖一间马厩,而且派人看守,不准闲杂人等接近或进入?
据她所知,他所收集的名驹都养在东边的其中一个马厩,而且并没有让人特别看守。那么,为何这个小马厩需要熊二寸步不离的看着?这里面的马特别名贵?
或是,这里的马是见不得光、来路不明的?忖着,她忍不住偷偷绕到马厩后方想一探究竟。
马厩的屋顶挑高近两层楼的高度,窗也开在很高的地方。她蹑手蹑脚的来回绕了一下,却找不到可以窥探的地方。
她将脸贴在墙上,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正想小声的喊一声“初胧”,一声沉喝吓得她整个人跳了起来。
“你是谁?!”
循着声音望去,一名身形高大壮硕的中年人正站在那儿,他背着光,她觑不清他的脸,但光看身形就够吓人了。
“我、我叫求安,是李妈叫我送午膳来的。”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她一下,“你是小鸡?”
“……”她真没想到自己竟声名远播。
“你刚才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在做什么?”他神情严肃,以审视的目光看着求安。
她使劲摇摇头,“没,我没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只是一时找不到前门……”她嗫嚅地道:“请问你是熊二叔叔吧?”
“食盒放着,别罗唆。”熊二冷冷地说。
“是……”她小心翼翼的将食盒搁在他脚边,“那个……里面有马吗?”
“关你什么事?”熊二眉心一皱,“就算你是十二爷的小鸡,也不得在这儿多嘴,有什么事问十二爷去。”说完,他抓起食盒,旋身便走。
第2章(1)
求安真没想到西马厩的守备竟如此森严,那熊二严肃谨慎,不苟言笑,看来不好亲近也不好对付。
但也因为如此谨慎且神秘,便不难想像养在那马厩之中的马有多名贵稀有,甚至是不得见光了。
腾云山庄难进也难出,那马厩又有专人看守,想打开那马厩大门,不易,想骑着马离开腾云山庄,更加不易。
她得再仔细思索,从长计议,而眼前她要更加的小心,切不能打草惊蛇,露出马脚。
那天之后,她“小鸡”的绰号不胫而走,所有人都小鸡小鸡的叫着她,私底下甚至会说她是“十二爷的小鸡”。
这对她来说不是坏事,因为这么一来,所有人都觉得她在陆震涛跟前有着特殊的地位便对她更礼遇、更宽容一些,也更方便她在山庄里自由来去——除了西马厩。
她一定要好好干活,努力取得陆震涛的好感及信任,唯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接近,甚至进入西马厩一探究竟。
“小鸡!”正要回李妈那儿帮忙,身后有人大声唤她。
她回过头,正是赵世东。赵世东年约三十,亦是陆震涛的亲信,但比起张健,他和蔼可亲多了。
他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将手上那几叠折好的衣服塞在她手里,“麻烦你把衣服拿去浴场给十二爷。”
“咦?”她一愣,“为什么?”
“为什么?人有三急,我快憋不住啦!”说着,赵世东掉头,飞也似的跑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求安呆了好一会儿。
怎么派给她这样的工作啊?送衣服去浴场给陆震涛?她可是个姑娘耶!喔对,在他们眼里,她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而是个男人。
唉,看来,再不乐意,她还是要走这一趟。话说回来,陆震涛要入浴前干么不把衣服带进去?
她不情不愿的朝着浴场的方向前去,来到浴场外,没看见半个人守着,只隐约听见浴场里有说话的声音。她想,里面除了陆震涛,应是还有别人。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硬着头皮走进去。
进到里面,热气拂面,那充满空中的水气彷佛云雾般,遮蔽视线,她走上前,不慎滑了一跤——
“啊!”她这一滑,整个人跌进浴池里,狠狠的吃了几口水。
这时,有人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她全身湿透,狼狈极了,更尴尬的是她发现拉她上来的是陆震涛,而且他光着身子。
“啊!”她惊叫一声,连忙掩着眼睛。
“哧。”
忽地道,她听见女人的笑声。她一惊,转过身,惊见在她后面有个美艳动人的年轻女子。
女子有着白皙、温润如羊脂般的肌肤,她的眼波流转中带着一种勾人的魅,彷佛能迷惑人心般。
她意识到自己滑进池里,而且就落在陆震涛跟女子中间,女子身上只着一件薄如羽翼的罩衫,池水浸湿她的身子,那美好的曲线展露无遗。
瞬间,她明白了,原来陆震涛正跟这女子洗着鸳鸯浴。
“你真坏事。”陆震涛淡淡的说了一句。
她转过脸看着他,迎上他那深深的、带着侵略感的眸子。她不敢直视他,把脸一低,却又看见他水底下隐隐约约的身躯,她羞红了脸,心跳加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把目光往哪里摆。
“你在做什么?”陆震涛不疾不徐,不愠不火地问。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急得支支吾吾地道:“我只是、是……那个赵、赵大哥叫我拿衣服……我……然后……”
“欸。”突然,陆震涛伸出手抓着她的肩膀,“看着我,好好说话。”
“你没穿衣服!”她捂着眼睛,又羞又气的大叫。
陆震涛先是一顿,然后勾唇一笑。“你我同是男人,害什么臊?”他问。
“可不是?”女子轻轻的搭上求安的背,捱近在求安耳边低声地说:“小哥,怎么你看着我反倒没感觉呢?”
求安还是个黄花闺女,跟两个裸身入浴的男女如此接近,教她又惊又羞得心脏都快从嘴巴蹦出来了。
她想逃,可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只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小哥,你可曾碰过姑娘?”女子轻声的问,在求安耳边哈着气。
她使劲的摇摇头。
“喔,原来如此呀。”女子一笑,“十二爷,待会儿我两位妹妹就到了,不如让这位小哥一起同欢吧?”
闻言,求安陡地一惊。她说什么?待会儿还有两个姑娘会来?所以说……陆震涛要跟三个女子一同入浴同欢?
突然,她脑子发麻,然后轰轰隆隆的响,常叔说的果然一点都没错,陆震涛是个性好女色的色胚。想着,她觉得好生气、好恶心。
“羽翠这提议不坏。”陆震涛笑视着她,“你就留下来一起玩吧?”
她气愤的挥开他的手,恼怒的瞪着他,然后几个大步走向池边爬出浴池,头也不回的就要走。
“欸!”陆震涛叫住人。
她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荒唐的地方,眼不见为净。
“小鸡!”陆震涛喊了一声小鸡。
她停下脚步,但不知为何而起伏的情绪却平静不下来。
“再帮我拿套衣服来。”他说。
她只用力的点头,然后迈开大步走出浴场。稍后,她遇见带着两位姑娘进来的赵世东,便顺便要赵世东将衣服送进去。
赵世东出来后,跟求安聊了一下,她才知道原来在浴场里跟陆震涛洗鸳鸯浴的正是醉月楼的名妓——莫羽翠。
“醉月楼是船运重镇临河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姑娘各式各样,犹如百花争妍,而其中最美艳的一朵花便是莫羽翠了。”赵世东说:“她今年二十有二,性情高傲,从不迎合客人,咱们十二爷是唯一能进得了她香闺的男人。”
“咦?”
“每回十二爷去临河,几乎不住在行馆,而是宿在她的香闺中。”赵世东续道:“十二爷设宴款待客人也都是在醉月楼,并由莫羽翠带领她那一班姊妹们伺候十二爷的客人。整个临河都知道她跟十二爷的关系,私底下也都戏称她是‘陆夫人’。”
“陆夫人?”
“可不是?”赵世东一笑,“莫羽翠对于这个称号是喜欢的,每当有人唤她一声陆夫人,她总笑得特别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