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通知傅岩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傅云书做了一个总结。
“小姐,要不要暂时将草药园封起来?夫人得了闲就会过来草药圜查看。”银珠出声提醒道。为了分摊小姐的差事,夫人唯一能接手的就是草药园的活儿,因此两三日就会来此一趟。
“不能封起来,这会令人生出疑心……有了,娘很怕小狼,我让小狼过来守在草药园的门口。”虽然小狼是他们这个家的一分子,可是除了她和小包子,其他的人一看到小狼还是会绕路走。
凌霄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小小声的说:“娘亲,你不可以让小狼欺负师傅哦。”
“……娘怎可能让小狼欺负傅师傅?”凌玉曦又羞又恼的脸红了。虽说她在傅云书面前偶尔情绪失常,但是还未到气坏的等级好吗!
凌霄一副“我们心知肚明”的看着母亲。
“……”凌玉曦第一次觉得这颗小包子真是不可爱,竟然当着外人面前扯他娘的后腿。
傅云书见了忍俊不禁的笑出来,当然,立刻挨了某人一个白眼。
“好啦,我们出去煎汤药,别在这儿打扰傅师傅休息。”凌玉曦拿起银珠先前带来的工作服,塞给傅嵱。
“这是我必要时候穿着的男装,比你的衣服还大,你给傅师傅换上再出来。”
目送仓皇而出的身影,傅云书愉悦的唇角上扬。
傅嵱目瞪口呆的瞪着傅云书。自从来这儿之后,他心目中最了不起的传奇人物越来越模糊不清。是不是傅家村的人都搞错了?爷绝对不是什么阎罗将军,而是柔情似水的翩翩佳公子,当然,更是个傻爹——总之,爷与他的认知差太多了,他都快吃不消了。
“你出去,我自个儿来就好了。”傅云书拿走傅嵱手上的衣服,凑到鼻子前面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一股香味,属于她的香味……果然,他逃来这里是对的。
为了不教庄子的人知道傅云书藏在草药园,凌玉曦只能亲自在草药园的小厨房为傅云书准备三餐,还好她有时为了整理草药,总是就近在草药园的小厨房解决吃食问题,因此搬点食材进草药园并不奇怪。
不过,她发现照顾病人比治病还要累人。治病只要对症扎个几针,再开药方,而照顾是伺候,不单要管身体,还要管心灵,她又不是娇娇滴滴的小姑娘,累人倒也无所谓,可是有一种状况就不好了——两人独自待在房里,而某人的眼睛老是追着她不放,简直要冒火了,害她担心自个儿会被烫伤……这个男人养病为何不能安分一点?!
“你能不能赶紧将汤药喝了?”若将小狼带在身边,他会不会收敛一点?可是,上次他潜入她房间,小狼并未采取任何行动维护她。
傅云书拿起托盘上的药碗,一口气喝了。
“没错,这样不是很好吗?又不是小孩子,喝个汤药还要苦苦挣扎。”凌玉曦赶紧将托盘递过去,准备收回药碗,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可是他偏偏不肯如她的意,不愿意放下药碗。
“我不是苦苦挣扎,而是感触良多。过去我不曾有过这种感觉——老天爷待我真好。”
因为一生下来的责任,他过得比别人辛苦,有时,他也会觉得委屈,若非父亲死得太早了,说不定他会任性的丢下责任一走了之。
凌玉曦突然心跳得很快,有一种准备接受某人告白的感觉。“不错嘛,生病还会觉得老天爷待你好。”
“这是因为你。”
“……老天爷让你遇到我这么一个好大夫,确实对你很好。”
“你是我的妻子,真好。”
“我们已经和离了……”为何听起来软趴趴的一点力道也没有?好吧,她老实承认,不知何时开始,她的心已经不知不觉将他从“前夫”转成“夫君”。
傅云书轻声的笑了,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宠溺。
“……若是你坚持耍赖,我不能如何,可是,你不管太夫人了吗?太夫人应该不会接受你的决定。”虽然她很难从原主记忆中去了解太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根据凌母与银珠给的讯息,她就知道太夫人是什么样的人物——爱面子又精明能干的女人。
“祖母会接受我的决定。”虽然祖母是家族重于一切的人,但他是武阳侯,傅家真正的掌权者,祖母终究会迁就他。
“因为小包子的关系,勉强接受你的决定吗?”凌玉曦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必了,我这个人最受不了气了。”
这正是傅云书最苦恼的地方。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道她有多傲气,受不得一点委屈,而他也知道未能还她清白之前,她在侯府不可能不受气。他要带她和小包子回府,又要他们在那儿过得顺心如意,这确实不容易。
“无论我或祖母,都需要一点时间。”他需要时间证明她的清白,而祖母需要时间看清楚一件事——她是唯一可以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他相信,若是祖母真的了解她,必然会喜欢她。
“是你催我,可不是我催你。”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不能没有你。”
娇颜瞬间染红,凌玉曦又羞又恼的一瞪,这个男人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傅云书觉得整个魂魄都被勾走了,她很美,宛若绽放的牡丹,明媚耀眼却又不刺目,若非手上还拿着药碗,他很可能不顾不管的将她搂进怀里。
“我警告你,以后说话当心一点,别再胡说八道……”
“有人!”傅云书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同时将手上的药碗放回托盘上。
凌玉曦连忙放下手上的托盘,退到角落。
过了一会儿,房门轻轻被推开来,小人儿钻了进来,一眨眼功夫已经冲到炕边。
“师傅,还疼吗?”
看到凌霄担忧的样子,傅云书心都软了,伸出双手。
凌霄连忙蹭掉鞋子,将两只肉肉的小爪子放上去,由着他将自个儿抱上床。
“不疼了,小包子今日在夫子那儿学了什么?”
“夫子今日讲了故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你懂吗?”
凌霄点了点头,“夫子很会讲故事,又清楚又有意思。”
傅云书不自觉看了凌玉曦一眼,他有预感,小包子对夫子的点评出自她的口。
“师傅、师傅,小包子可以射中红心了。”凌霄欢喜的炫耀道。
“哇!小包子真厉害!”
“熔哥哥也说小包子很厉害,要给小包子换大一点的弓。”
“不急,过些日子等师傅的身子好一点了,再亲手为你打造一把弓。”自幼,他的弓都是父亲亲手打造的,一直到父亲去了。按理,小包子的弓理当出自他的手,只是当时太匆忙了,不得不在城里挑现成的。
凌霄两眼一亮,“师傅要亲手为我打造弓?”
“以后小包子的弓都由师傅亲手打造。”
顿了一下,凌霄眨了眨眼睛,充满期待,又不敢相信。“真的吗?”
“拉勾。”
凌霄连忙伸手与傅云书拉勾,“师傅不可食言,要不,会变成丑丑的大胖子。”
“师傅不会变成丑丑的大胖子。”
凌霄咯咯咯的笑了,“娘亲也说她不会变成丑丑的大胖子。”
“原来师傅与你娘亲心意相通。”傅云书情意绵绵的看了凌玉曦一眼,可惜某人此时只想咬牙切齿。
凌玉曦早就从角落悄悄移过来了,可是那颗小包子依然毫无察觉。记得以前听人家说过,母子感情再好,在儿子心目中,父亲是母亲永远无法超越的存在,不过女儿就不同了,无论父亲或母亲,女儿都是贴心的小棉袄——这种感觉真是郁闷,若是不让他们父子相认,岂不是太残忍了?
凌霄注意到傅云书的目光,终于发现凌玉曦,吓了一跳,“娘亲!”
“你这颗没良心的小包子!”凌玉曦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凌霄赶紧扑过去撒娇,“小包子最爱娘亲了。”
“是吗?不是有了师傅就忘了娘亲吗?”凌玉曦忍不住挑衅的望向傅云书,却见他目光温柔宠爱,仿佛在诉说“别吃醋,我最爱的也是你”,害她的得意瞬间成了狼狈,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没有人比得上娘亲。”凌霄讨好的在母亲脸上猛留口水。
“好啦,你这个马屁精!”凌玉曦将凌霄塞回傅云书的怀里,然后落荒而逃。可是到了外面,她依然可以听见父子欢乐的笑声……果然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竟然连放声大笑的声音都一样。
无论谁见到眼前的画面都会目瞪口呆,一个大男人竟然可以哭得如此没有形象,就是死了亲人也不会这般失控吧,不过可想而知,傅岩真的吓坏了。
虽然知道事情提早泄露出去,危险很可能会找上门,但是怎么也没料到对方胆敢在城里出手,而且还是他们在酒楼商议好事情,离开酒楼之时,这简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完全不将王法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