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就应该有兴趣开医馆吗?大夫不能游走四方行医吗?”
吴子钰一时怔住了,游走四方行医的不是铃医吗?
“我见吴公子是心善之人,就好心指点一下吴公子,并非每一个人都喜欢被困在一个地方。”凌玉曦随即转身准备走人。
吴子钰直觉冲过去挡在她前面,好不容易逮到她,可不能轻易放她离开。
“吴公子还想再扎一针吗?”
“别别别,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伙做生意。”吴子钰惊慌的往后一跳。上次被她当成登徒子扎了一针,痛得他惊声尖叫,至今还没忘记。
“以吴公子的身分,多的是人愿意跟吴公子合伙做生意。”
“这是我的事,与吴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惜,我还是不想跟你合伙做生意。”血缘这种关系,不是双方喊断绝关系就可以从此毫无瓜葛,更别说淮州人人识得他,皆知他身上贴着吴家标签。
“这是为何?”
虽然她很想直接了当告诉他“因为你是江南首富吴家的人,而我不喜欢跟太招摇的家族扯上关系”,可是她不能。“我不是男儿身。”
吴子钰想想也对。食记药膳楼是她与纪老夫人合伙开的,没有男女之别,若是与他合伙开茶馆,这就容易遭人闲言闲语。“要不,我买断你的糕点食谱,你就不必担心闲言闲语了。”
凌玉曦不得不承认他脑子转得很快,也许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可惜……若是继续纠缠不清,待她回庄子天都黑了,只好糊弄道:“我会考虑。”
吴子钰欢喜得差一点跳起来,第一次得到一个截然不同的答覆。“真的吗?我等你的好消息。”
凌玉曦行礼告辞,走到等候在前方的马车,正要上马车之时,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食记药膳楼的方向,可是目光所及未见一人……难道是她的错觉?收回视线,她坐上马车,喊了一声福伯,马车随即上路。
第一章 淮州女神医(2)
傅岩从食记药膳楼右前方的樟树后方走出来,若有所思的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外,方才转身进入药膳楼,回到包厢。
“傅岩,吴公子赶着见的人是不是一个女大夫?”刘穆言比傅云书还心急。
傅岩别有深意的看了傅云书一眼,点了点头,将他听见的细细道来。
傅云书唇角微微上扬,“吴子钰显然很想摆脱吴家。”
刘穆言好笑的挑起眉,“你不好奇吴子钰为何想要找凌大夫合伙做生意?”
“这间药膳楼能够在淮州立足,最大功臣是凌大夫,吴子钰想靠自个儿的本事,找她合伙做生意乃在情理之中。”
刘穆言摇了摇头,“就我得到的传闻,吴子钰根本是个吃货,一心想开一间茶馆,不过,也不知是吴家人不愿意帮他,还是他不想跟吴家人扯上关系,总之,他看上一位花婆婆卖的糕点,想与花婆婆合作,由花婆婆研制更多种糕点供应他的茶馆,没想到花婆婆的糕点竟是出自凌大夫之手。”
傅云书不由得生出好奇,“这位凌大夫可真是令人惊奇,懂得还真多。”
“虽是大夫,却也是个姑娘,懂些吃食并不奇怪,不过,花婆婆的九层糕再好吃,也不能保证凌大夫做糕点的本事胜过铺子的师傅,足以教吴子钰费心与她合作呀。”
“吴子钰很可能看上凌大夫了。”
“不可能,凌大夫是个寡妇,还是个不好惹的寡妇。”
咳!傅岩差一点被自个儿的口水呛到。
傅云书瞥了傅岩一眼,这位凌大夫有何问题吗?
“据闻曾有媒婆上门说亲 ,回家之后作了好几个月的噩梦。”
“为何?”
“那个媒婆吓得语无伦次,根本说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凌大夫不好惹……不说了,以后你们有机会见上一面就知道了,赶紧吃吧。”刘穆言不顾形象直扑桌上的药膳。
傅云书他们看得下巴差一点掉到地上,赶紧跟着加入战场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后回到傅宅——他们在淮州城租赁的宅院。
傅云书看着明显有心事的傅岩,“说吧,什么事?”
顿了一下,傅岩略带不安的道:“爷,我看见夫人了。”
“什么?”
“那位凌大夫就是夫人。”傅岩能够从傅家军脱颖而出成为傅云书的贴身侍卫,不是因为他的身手最好,而是他识人的本领无人能及,凡是见过的人就不会忘记。
傅云书怔愣地说不出话来。
一个月前,当他从北城关回到京城,方知早在他领兵前去对抗北夏不久之后,成亲三个月的妻子就吵着和离,说是他此行凶多吉少,不愿意傻傻的为他守在武阳侯府,祖母便作主让他们和离了。
他觉得此事不太对劲,虽说成亲三个月后他就领兵出征,而这段期间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军营,可是他自认为观察入微,妻子的性子温婉柔顺,不是会吵着和离之人。记得分离前一日,她还一味的迎合他,甚至连一句出征的事都不曾提及。
因为他领了皇上的密旨急着前来淮州,只能暂时搁下此事,心想,淮州任务完成回京之后,再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爷?”从北城关到淮州,爷忙得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自然没心思纠缠与夫人和离一事,可是没想到竟然在此见到夫人,而夫人还以寡妇自居——夫人不就是不想当寡妇才和离,又为何自称寡妇?这事越想越不对劲,其中只怕有什么猫腻。
“你去打听夫人住在何处,我要见夫人。”既然老天爷让他在这儿见到她,显然是要他当面问清楚怎么一回事。
“是。”傅岩转身走出去。
穿越至此经营了三、四年,凌玉曦的医术一开始只能靠凌父友人提供机会,而如今已是凭藉自个儿的本事得到认可,想在医馆坐堂有得是机会。只是,虽然承袭原主所有的医术,上一世还是毕业于医学院,但她并不是一个以救人为职志的医生。
这说起来很惭愧,可是也不能怪她,她读医学院是成就父亲的骄傲,而骨子里她完全承袭母亲,满腹心思全在美食、养生,因此她有一手好厨艺,懂得无数道美味养生的药膳。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凌父在京城遭人诬陷医死人,最后难堪的被驱逐出京,使得她对大夫这个职业更是兴趣缺缺。
是啊,她根本不想当大夫,可是生活在这个时代却遇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靠她喜欢的美食赚钱养家哪是容易的事,尤其淮州可以说是吴家的天下,想要做大死得更快,反倒靠着原主的医术和她本身的医学知识,又有凌父友人帮忙,终于可以在这个时代立足。
不过,人生处处是惊喜,当她下定决心靠医术养家,全心钻研医术之际,竟然因为治病结识纪老夫人,由此开启她的药膳事业。
若吴子钰不是吴家的人,她倒是很乐意与他合伙开茶馆,毕竟她严重缺乏男女有别的观念,可惜了,不能靠糕点开源,只好继续到处出诊,上山采草药,炮制药物卖给医馆,好教自个儿的小库房更厚实。
其实,自从一年前跟纪老夫人合开了食记药膳楼,她赚得更多了,可是,也许对这个时代没有归属感,总是挥不去萦绕心头的不安全感,加上凌父抑郁而终,凌家一家子的重担皆压在她这个长女肩上,又有儿子要养,渴望更多银子傍身的念头一直消不下来。
因此不出门看诊时,她不是上山采草药,就是炮制药物,总之,努力攒银子。
“曦儿——”凌母惊慌失措的声音远远就传进药园。
凌玉曦放下手中准备送到回春堂的药材,起身走出药材房,而凌母正好跌跌撞撞的冲到她面前。“娘怎么了?”
凌母大大的喘了一口气,颤抖的抓住凌玉曦。“不好了,女婿……不是,侯爷找上门了,这会儿就在花厅!”
“侯爷?”
“霄儿的爹啊。”
霄儿当然有爹,可是因为对外谎称这号人物死了,况且搜寻原主的记忆,此号人物的影像极其薄弱……这也难怪,新婚三日后,夫君就以军营为家,等两人终于能像新婚夫妻黏在一起,却是因为隔日就要分离,再下来就被侯府的女人们包围了,如何有心思在脑海描绘夫君的相貌?总之,她几乎忘了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凌母见女儿怔愣着没有反应,心急的道:“曦儿,你可听见了?霄儿的爹来了!”
回过神来,凌玉曦漫不经心的道:“他不是应该在京城吗?为何跑来这儿?”
“娘吓坏了,深怕多说一句不小心说溜了什么,根本不敢多问。我们离京时,他在北城关,也不知是直接从北城关来这儿,还是回京之后再来。”
对哦,她都忘了,他一直在北方打仗,直至后来北夏终于与大齐议和。
“曦儿,不能让侯爷发现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