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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年轻的小媳妇待不住后宅,总想往外跑,爱与人比较的小谢氏亦是如此,只要有花会、诗宴等的聚会,从不错过。

  “去去去,看了你就心烦。”谢氏挥着手,露出不适的神情,眉间的皱折加深了几条。

  小谢氏扭着杨柳腰走了,空旷的偏厅一下子安静许多,也给人一丝秋风萧瑟的悲凉,人丁不旺一向是赵府的隐忧,除了长房生了一个男丁外,竟再无旁的男孙。

  二房只有一个女儿,刚满五个月大,原本谢氏母子还寄予厚望,盼着来个男娃,谁知一出生哭的声音大,偏偏少了一物,让两人十分失望,一步之遥的目标就是跨不过去,女娃儿可不能继承香火,终究是别人家的。

  “娘,此事不能坐视不理。”

  昏暗不明的内室走出一名身穿宝蓝色直裰衣袍的年轻男子,头戴纶巾,手拿折扇,一身的文人气息。

  “喔!那你说我们该怎么管?”长子没死,一切的计划就成了泡影,当然要重新做一番安排。

  赵逸风身长面白,眉目清疏,脸稍长,显得寡恩。“把大嫂和小侄子、小侄女接回府吧!”

  “你说什么?!”她目光一冷。好不容易才寻了个错处把人弄出去,她打算今生今世再也不要碰面,筹谋多时才成的事,他居然要她自毁长城。

  “娘,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件事有人在后头推波助澜,目的就是要让长房一家回赵府。”他看得出隐在舆论之后的手段,没有人暗中策划,不会激起这么大的反应。

  “你是指赵逸尘?”他一回来就没好事,老爷眼中只有他一人,再无他们母子。

  赵逸风拧着眉,面无舒色。“娘不觉得巧合吗?原本什么事也没有,爹正打算在我中举后放手,将家业慢慢交到我手中,但是他的出现推翻了这一切,好像我们在为人作嫁,刚得到手的又要还回去。”

  他可不想一辈子背着继室嫡次子的身分,永远矮人一截。

  心大不是不好,但赵逸风更贪,他贪兄长元配儿子的地位,想和兄长交换出身,两人短短四岁的差距,兄长凭什么拥有最好的,行商、学业样样比他出色,他必须在后头苦苦追赶,一次又一次的落败,勉强摸到一点边,可他做得再好,受人注目的还是他赵逸尘。

  只因他是元配所出的嫡长子吗?

  “都几年了,他还想翻出什么风浪。”谢氏不屑的轻嗤。

  赵府上下掌控在她手里,一个长年不在家的长子想扳倒她太难了,她的手无所不在,伸遍全府。

  “娘,不要低估你的对手,这回不是让我们栽了个大跟头了吗?若是大哥再找出当年为大嫂诊脉的大夫出来作证,那你的名声就毁了。”同时也会连累他们夫妻俩。

  谢氏扶着茶盅欲饮的手一顿。“没别的办法吗?”一想到长媳愁眉苦脸的寡妇相,她心里满是不舒服。

  “如今还有别条路好走吗?人家就是要逼着我们低头,就像当初咱们毫不给退路地逼走怀着身孕的大嫂。”明着打脸的报复,有谁看不出来,全城的百姓就等着看他们笑话。

  “那贱种明明都死透了还活过来糟蹋我,简直跟他娘一样阴魂不散。”死活都要折磨她。

  “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这府里还有干了几十年的老仆,他们的一生全给了赵家人,而这个赵家人不一定是他。

  她轻哼了两声,以低头品茶掩去脸上的不快。“一会儿你带了礼,把长房一家人接回来,老窝在庄子上成何体统。”

  “娘,恐怕我的分量不够。”大哥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难道要我亲自去请?”她面上的不豫如野火般燎开,握着茶盅的手几乎要将盅身捏碎。

  赵逸风抿着唇,一脸冷意。“不是你去,他们肯罢休?”

  不过谢氏母子都猜错了,这场闹得满城风雨的流言不是赵逸尘主导,而是另有他人,就是要打得他们猝不及防,只有挨打的分。

  第八章 谢氏登门被打脸(1)

  “你散出去的?”

  用完早膳,皇甫婉容正绕着庄子高墙走一圈消食,冷不防身边冒出一句低沉的男声,还没习惯生活中多了一个丈夫的她有片刻怔忡,她抬头看云,又低头瞧生机蓬勃的小花草。

  去年栽的果树已结果了,虽然量不多,但也是成活了,多施些肥,再照顾个两年,便能结实累累。

  岁月静好,秋高气爽,等这批货进关,又可过个好年,她耳边仿佛听见成箱成箱的金条银锭落袋。

  什么都很好,只除了那个破坏她好心情的男人。

  “你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当我是你养的花花草草般漠视吗?”身形笔直的赵逸尘面上淡然无波,但眼底藏着悠悠荡荡的笑意。

  有主见又难驯的女人,得费点心思来哄。

  嗡嗡嗡的声音吵个不停,让人想安静一会儿都不行。“没瞧见我吃撑了,胃胀,不想开口。”

  “要不要我帮你揉揉,散点胀气。”夫妻本一体,不分彼此,妻子受罪,夫婿感同身受。

  “停,不许过来,你给我站在那里说话就成。”神冷唇薄,本该是冷情之人,怎么就……无赖一个。

  想起夜里的动静,面皮薄的皇甫婉容顿感面颊发热,她没好气的美目一睐,恼怒中带了一股难言的羞意。

  “离得远了怎好说些细碎话,你想让丫头们听见我们昨晚闹的闺房私密?”雅致如画的面容如同冬天未融的冰棱,凝重地没有笑容,叫人看了生惧,可那压低的轻柔却十足的不要脸,像极了爱装小老头的隽哥儿。

  表里不一。

  “你……你能不能正经点,好好的说两句不臊人的话。”她的脸又热又烫,粉粉酡酡的,像喝了微醺的桃花酿。

  赵逸尘目光一柔的走近。“那就说些你想听的正经话,城里那些流言是你瞒着我让周叔做的事?”

  主子说着话,调教有成的丫头明烟、明霞自觉的退开,走到听不见两人交谈的花墙下。

  而可怜的浅草还陷在一堆帐册中脱不了身,每日两眼一睁开全是数字,走着、走着、睡着都算盘不离身,叫苦连天。

  “成果斐然,不是吗?”立竿见影。

  “怎么想到用这招,够损的。”赵府那边八成乱成一锅粥,为着传言而大乱阵脚,无法道说分明。

  这便是背黑锅了,即使传言有九成真,剩的那一成假他们也辩驳不了,还是得受着。

  脸上热气稍退的皇甫婉容拨开抚颊的大手,横眉一瞪,“你总要回去的,让人来说和灰溜溜地入府是两码子事,我不能让我儿子的父亲任人摆布,起码也要风光一回。”

  “你跟我回去。”他不会放下她一人。

  回府?她一听就眉头凝起。“我在这里待得好好的,何必回去凑热闹,你那位后娘不好相与。”

  她干么好日子不过去自找苦吃,在庄子里她最大,想干啥就干啥,无须征求任何人的同意,想几时睡就几时睡,晏起也不用让长辈指责,她懒懒当家,悠闲数银子。

  可到了赵府,处处是规矩,她的头顶有公婆,得早晚请安,事事报备,还得和养得娇气的妯娌过招,防着她们下毒、使坏,寻着由头拿捏长房。

  “夫妻同进退。”她本该随他同往。

  娇研的芙蓉花颜忽地妩媚一笑,“你可以给我一纸休书。”

  夫妻恩义两绝,再无瓜葛。

  “作梦。”他目一冷。

  “我不贞。”她眨着眼,似乎在说这样的妻子会令他颜面尽失,还不如痛快了断,省得日后闲言碎语缠身。

  赵逸尘眉头一蹙,倏地握住她纤柔玉手。“莹姐儿是我的女儿,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但是你失忆了。”她挑着他痛脚踩。

  黑眸一深,透着暗邃。“但是他们不知道我到底是失了些什么记忆。”

  “所以你想钻漏洞反将他们一军,好顺理成章地接回我们娘仨?”他也挺狡猾的。

  “你是孩子的娘,若我和孩子们回去了,你放心得下吗?”他一个男人再方方面面俱全,难免还有遗漏的地方,有些事是他做不到的,他没法整日盯着儿女。

  放不下,她不信任赵府的那些人。“赵……君山,你难倒我了,我能把你挖个坑埋了吗?”

  省事。

  他是是非根源,因为他,无风无雨的平静湖面卷起波浪,浪高十几丈,她受到池鱼之殃。

  “不能。”他嘴角往上翘。

  顿感头疼的皇甫婉容浅声一叹。“放手,你真是个大麻烦,我们的八字一定相克,相士批错了。”

  当初批他们八字相合,两家长辈肯定塞银子了。

  一个短命鬼,一个薄命郎,相书上批的是天作之合……唔,这样说起来,倒是不算批错。

  “你旺我,瞧瞧我不在你身边,你为夫家挣了这么一大片家业。”她一个女人家,着实苦了点。

  “这是我的嫁妆。”她一脸防备。

  见她一副生怕他来夺产的神情,赵逸尘好笑中又有一些酸涩。“以后有我在,我会照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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