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曹芝萍之前算计无数,一心嫁进宁王府,最后纵使得其所愿,却得不到叶其云的真心,纵使有孕,叶其云一样流连在外不愿回府探望一眼,而她纵使残了条腿,但叶其思一心挂念她,让她备受珍宠,幸或不幸,不知曹芝萍夜深人静,独守空闺之时,心中是否有答案?
第6章(1)
身为世子妃,简良媛不论心头对曹芝萍的为人有何想法,还是得要意思意思去关心一下被当成皇太后般侍奉的曹芝萍,但她这几日与其说挂心着自己与曹芝萍的怨,她更担忧华氏的身子。
天渐渐冷了,华氏的头频频犯疼,她特地请了哥哥过府来看过,说是受了风寒,但吃了几帖药,依然不见好转。
一大清早,简良媛就到华氏跟前亲奉汤药,陪老人家说了几句话,华氏便说累简良媛坐在床边,眉宇间难掩担忧的听着华氏睡梦中的咳嗽。
“这几日可得打起精神看顾老夫人。”简良媛看时候不早,她起身打算离去,不厌其烦的又交代华氏房里的丫鬟几句后,这才带着一抹愁丝离开。
她才一踏出慈华阁,门口的丫鬟立刻福了下身,“世子妃,和禧郡主求见。”
简良媛没料到连如敏会没通报一声就上门来,她肚子已经显怀,还四处乱跑,这个郡主实在越发胆子大了。
她扶着小桃红,回到了梅园,一进门就见屋前的庭园里躺了个奴才,双腿全残,她见了,心一惊,定眼一看,是个面生的,心中疑惑,却也没多问,直接进屋去。
“你可回来了,”连如敏一看到她,也顾不得身子笨重,立刻上前拉着她,急着说:“我带了个狗奴才给你发落。”
简良媛看连如敏一脸气愤,连忙安抚,“你先别生气。是哪个奴才不长眼,惹郡主不快了?”
“把人给我拖上来!”连如敏对屋外吼了一声。
门外的下人立刻拖了方才在庭园里的人上来。
“他就是当年害你坠马的小厮。”连如敏直指着脸色死白的奴才,恨声说道:“这狗奴才害你残了一条腿,自己却失了双脚,真是报应!”
简良媛心中一阵激动,但神情依然冷静,她仔细看着吓得发抖的奴才,“叫什么名字?”
“小的……”奴才抖着身子,嗫嚅回答,“叫赵果。”
“很好。”简良媛先是拉着连如敏坐了下来,才重新开口,“赵果,当年的事,你现在老老实实的说清楚。”
“当年奴才的媳妇病重,没钱看大夫,所以才失了心,害了世子妃。”赵果忍不住哭了出来,“当年在齐国公府当差的一个奴才叫黄如生,是奴才的老乡,他知道奴才日子难过,便给了奴才不少银两,叫奴才割了世子妃的缰绳……”他一边磕头一边哭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所以……”她轻声的问:“真是齐国公府的曹家小姐指使的?”
赵果摇摇头,“实际是谁指使,小的真的不知,但确确实实是齐国公府的人要奴才做的。黄如生在事发之后,要奴才在长公主跟前把罪过全都推到郡主的身上,还保证事成之后不单会再给奴才一笔银子,还会保奴才一家老小周全。奴才就依言跟长公主说了,黄如生还在押奴才往镇远侯府时,趁机放了奴才。他跟奴才说,京城不能再待,叫奴才有多远走多远。但奴才离京没多久,就跟妻子遇到土匪,他们抢了银子不说,还杀了奴才的妻子,奴才失足掉落山谷,虽捡回了一条命,但却断了两条腿。”
看着赵果骨瘦如柴,衣衫破烂,可以想来这三年也不好过,简良媛觉得心烦意乱,却也明白妇人之仁不能用在这种时候,于是她神情一冷,又问:“既然如此,现在你又为何回来?”
“奴才原不想回来,但日子实在难过,只好一路行乞回京,本是想要再回来找黄如生……”他怯生生的看着简良媛,“想要以过去要挟,让国公府再给些银两,谁知道找上了齐国公府,才知道黄如生在三年前放奴才离京之后没多久就死了。他有个相好在齐国公府的灶房当差,可怜奴才,给了奴才几两碎银,还交代什么都别说,赶快离京。奴才也是这时才知道当年遇上土匪根本不是意外,而是齐国公府要杀人灭口,可怜奴才的妻子就这么没了,还赔上了一双腿,黄如生也是因为知道太多才会死的。现在若让齐国公府的人知道奴才还活着,一定会再派人杀了奴才,既然横竖都是一死,奴才就斗胆回长公主府请罪。”
“该死的曹芝萍,她心中真无王法!”连如敏气得直发抖,“她人在哪里?我要去杀了那贱人,看她的心是什么颜色!”
简良媛伸手拉住了连如敏。
“做什么阻止我?”连如敏难以置信瞪向她,“难不成你不想问个清楚?”
简良媛心中五味杂陈,抓到了人,只要跟曹芝萍对质,便能水落石出,但现在曹芝萍不单是宁王府的人,还有孕在身,她肚子里的是宁王府的后嗣,她不能也不该动她,她的心不由一拧。
“良媛,你到底在怕什么?”
“不是怕,”简良媛抬起头,冷静的看着连如敏,“我嫁进宁王府,是宁王世子妃,曹芝萍是我的弟媳妇,现在身怀六甲,那是宁王府的后嗣,不能任由郡主上门兴师问罪。”
连如敏没好气的猛翻白眼,“好一个宁王府、宁王后嗣……放开你的手!总之,你什么都别管,只要在一旁看着便成,我不会再由着她胡作非为。”
“郡主,我也不打算放过她,只是现在老祖宗身子不好,不能闹事,她又身怀有孕,她如果有个万一,先不管我这个世子妃会有什么下场,今日就算你是郡主,背后有将军甚至长公主撑腰,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瞧你说的,这世上难道没有天理吗?”连如敏忍不住要尖叫了,“好不容易人找着了,可以把当年害惨你的罪魁祸首定罪,你却什么都不能做,这、这真是闷死人了!”
简良媛自然也觉得气闷,但若冲动行事,只会把情况弄得更糟,于是她只能继续安抚,“郡主,曹芝萍为了一己之私,毁了我的一生,这笔帐,我一定会讨回来,只是不能是现在,我们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论罪也不迟。”
连如敏虽然快要气炸了,却还不至于胡涂,知道简良媛的话极有道理,但偏偏一口气就是吞不下去。
“小姐,”小桃红上前在简良媛的耳际说道:“世子爷回府了。”
连如敏眼底一亮,“你要息事宁人,暂且不讨公道,随你,但我要去跟叶其思说。”
“郡主,世子爷那里,我自会跟他说明,求你,听我一次,不要冲动。”
“真是气死人了!”连如敏苦恼的喳呼,“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嫁进了宁王府,怎么让你变得这么畏畏缩缩?”
简良媛柔柔一笑,这不是畏缩,只是凡事得要以大局为重,如果逞一时之勇会带来更大的麻烦,她情愿先忍一时之气。
“这奴才还是让郡主带走,”看赵果双腿全残,简良媛心里不舒服,“若郡主把人留下,世子爷怕是不会善了。”
简良媛心知肚明叶其思嘴巴虽然不说,但一旦找到了证据,就绝不会放过曹芝萍,纵使身怀有孕、老祖宗正病着都一样,向来冷静的他,遇上她的事,只怕会失了分寸。
“人都欺到头上来了,你竟然还能如此平静,”连如敏愤愤的站起身,“本郡主算是服了你了。”
“郡主,”简良媛轻声说道:“我不计较,不代表我无所谓,只是再活一次,我不能再不懂事。”
连如敏不解的微皱起眉头,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简良媛朝她安抚一笑,“郡主,我求你了,难不成你要我跪下来乞求,你才要听我的?”
连如敏不悦的嘟着嘴,她当然不可能要简良媛跪下,但就是心里不痛快,挣扎了一会儿,她才不甘的手一挥,叫下人拖着赵果离开。
叶其思一进王府就知道连如敏来了,来到梅园时,就见她派人拖着一个双腿双残的奴才离开。
“好好跟你的世子妃谈谈,她仁慈心善得像个菩萨。”连如敏在经过叶其思身旁,不开心的丢下话。
叶其思心中狐疑,踏进了房里,“郡主带来的那个奴才是谁?”
“赵果。”简良媛叫所有人都退下,亲自替叶其思更衣,柔声解释,“他便是当年诬蔑郡主的小厮,他命大没死回来京城,可怜断了一双腿。”
他心里一阵激动,一把抓住她的手。
简良媛抬起头看着他,心中的脆弱突然涌现,泪水再也忍不住滑了下来,“这世间真有报应,不是吗?他害得我跛了条腿,他却一生不能再行走。”
叶其思看到她的泪,心头一震,轻声问道:“是曹芝萍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