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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雅答道:“世子在房里,他不让奴婢们进去。”

  这话才刚说完,房门忽地被打开。

  服下甘草水后,钟日章狂躁的症状慢慢平息下来,盘踞在胸腔的那股怒火,也跟着熄灭。

  此刻钟日章和祈王妃坐在小厅里,听着梁宛儿提起先前在熏香铺子里所听来的事。

  “……所以我怀疑世子的情况,有可能便是中了那种毒香,才让翠眉准备甘草水让世子服用。”

  祈王妃听毕,大为震怒,“是谁胆敢对世子下此毒香?”

  秋丽没有明说,只提了句,“世子今早从常夫人那儿回来,便不太对劲。”

  “你的意思是这毒香是傲霜所下?”

  祈王妃正想命人将常傲霜带过来,却听儿子说道:“她已经死了。”

  祈王妃满脸惊愕,“你说什么,她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先前在宫中,只听闻王府来人提及儿子中毒之事,其余尚不知晓。

  钟日章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说了遍。

  “依孩儿看,傲霜定也中了此毒,才会如此狂怒失态,所以这毒不可能是她自己所下,不过那毒香的来源必定是在她房里,所以才会连她也中了此毒。”

  此时情绪平复过来后,他再回想今日和昨日发生的事,立即便能推敲出问题所在,接着说道:“方才宛儿说那毒香闻起来有煤炭味,昨日我去傲霜房里时,她房里便弥漫着烟雾,那婢女说是因为送来的炭火潮湿的缘故。”

  “那毒香定是下在那木炭里。”祈王妃闻言,立即命人去将常傲霜房里的婢女,全都带过来查问。

  贺总管亲自带着常傲霜房里的四个婢女过来。

  一进来,这位年约五旬的老总管便跪在地上请罪,“老奴不知这些奴才竟然胆大包天,在炭火里下毒,意图谋害世子,请王妃娘娘降罪。”

  祈王妃挥手道:“贺总管,你先起来,这事还没查问个清楚。”

  贺总管站起身,默默垂手退到一旁。

  祈王妃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四名婢女,朝侍立在她身侧的一个婆子使了个眼神,那婆子站出来,厉声喝斥四人,“你们还不从实招来,是谁在炭火里下了毒香?”

  四人吓得整个人趴伏在地,迭声求饶,“王妃明鉴,奴婢冤枉,奴婢绝没有下毒谋害常夫人与世子。”

  见状,那婆子问道:“你们几个是谁经手炭火的?”

  其中一人颤着嗓音,抬起头,“是奴婢,可奴婢绝对没有下毒,那炭火送来时就已是受潮的,所以一点起来就生烟。”

  忽想起一事,祈王妃出声质问:“世子和常夫人都中了毒,你们四人也在那屋里,为何反倒没事,莫非事先都服用了甘草水?”

  其中两人急忙答道:“奴婢两人是在外头厅里伺候的,没进到寝房里,所以才没吸到那毒香。”

  另外两人也慌张解释,“奴婢虽然是在房里伺候常夫人,可昨晚常夫人睡了之后,奴婢见世子也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便将世子扶上床榻休息,接着奴婢就离开寝房守在外头,没在房里待着,所以吸食到的毒香并不多。”

  钟日章见从这四个婢女身上没能问出什么,便命总管去传唤送去木炭之人,接着向他问及为何苛扣常傲霜月例的事。

  “这事奴才并不知情,奴才这就去查问是谁胆敢苛扣常夫人的月例。”贺总管回答后匆匆离去。

  昨日送木炭的人很快就被带过来,这次由钟日章亲自审问他。

  他神色严峻,沉声诘问:“是谁命你在木炭里掺了毒香?”

  “冤枉啊,世子,奴才从没见过什么毒香,李叔将木炭交给奴才,奴才便直接送去常夫人那儿了。”李叔是负责管理柴房和杂物的下人。

  第10章(2)

  见他又扯出一人,钟日章再将李叔召来询问,结果他却答说,那木炭他是交由另一个下人负责,而那下人前两天兄长成亲,回乡喝兄长的喜酒去了。

  这时贺总管回来,躬身禀告,“回禀王妃、世子,奴才查出,苛扣常夫人月例之事,乃是张嬷嬷所为,但那张嬷嬷数日前媳妇产子,告假两个月去帮媳妇坐月子,眼下不在王府里。”这张嬷嬷是王府里的一名管事,掌管王府月例供奉之事。

  梁宛儿在一旁听着,总觉得这件事透着蹊跷,好像鬼打墙一样,每个关键人物都不在王府里,让事情一时无法再调查下去。

  这件事令儿子也中了毒,祈王妃决心要彻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即刻命人去将这两个回乡的人带回来,另外再传召王府的侍卫统领,命他将这几个下人押下去仔细再审讯。

  一旦动用到王府侍卫,便不仅仅只是查问几句,而是要用刑,几人吓白了脸,拚命求饶喊冤。

  祈王妃冷沉着脸,喝道:“将他们拖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裴心怜却神色仓惶的走了进来,双膝一曲,跪在祈王妃面前。

  “心怜,你这是做什么?”

  她轻颤着唇,吐出一句话,“是我做的,是我下的毒,请王妃赐死心怜吧。”

  这话一出,震惊了所有人。

  祈王妃惊讶的望住她,“你说什么?那是你所下?!”

  “没错,是妾身所下。”她低垂下脸,坦承不讳。

  钟日章难以置信的怒目质问:“这是为何?你为何要对傲霜和我下毒?”

  她柔婉的嗓音,哽咽的泣道:“这些年来,常夫人仗着地位比妾身高,时常嘲笑欺凌妾身,妾身不堪其辱,心存怨恨多时,这次听闻常夫人病了,又被禁足多月,遂想趁机报复于她,因此才找来此毒香,暗中下在送去给她的木炭里,还将木炭给泼湿,令其受潮,以防被人看出异样,只是妾身没有料想到,会因此连累世子中毒,铸下这等大错,令常夫人身亡,妾身知错,愿以命偿命。”说完,她整个人跪伏在地。

  听完她的话,梁宛儿寻思须臾,问了一句,“你那毒香是从哪里得到的?”

  “是、是我昔日嫁给世子前,在一处药铺所得。”

  梁宛儿神色一动,再追问:“那药铺在何处?”

  “那药铺……听说已经搬走,不知搬到何处。”

  梁宛儿突如其来的又问了她一句,“你身上的栀子熏香是在何处所买?”

  “是、是在熏香铺子。”

  “是哪一处熏香铺?”

  祈王妃与钟日章见她一再问及这些不相干的事,觉得十分讶异,祈王妃想出声打断她,但却被儿子拦了下来。

  “宛儿这么问定有她的道理,咱们暂且先看着吧。”

  裴心怜被她给问得一窒,须臾才回道:“妾身不知,都是婢女去买的。”

  梁宛儿紧追着她问:“是哪个婢女去买的,叫她过来,我问她。”

  “是、是……”她支吾的回答不出来。

  这时随她前来的一名婢女及时出声道:“是奴婢在翠柳大街的旺福熏香铺买的。”

  梁宛儿看了那婢女一眼,朝钟日章轻声说了几句话。

  他眉头一皱,指派了两个随从,分别交代他们几句话,两人领命离开,他再让那婢女领着春雅,去裴心怜的房里,将栀子熏香给取过来。

  祈王妃一头雾水,看不明白儿子与媳妇究竟想做什么。

  梁宛儿走上前向她禀告,“宛儿知道母妃此刻定然心存疑惑,但请您再稍待片刻,待会便能向母妃禀明原由。”

  闻言,祈王妃这才压下疑惑,耐心坐在厅里等着。

  春雅很快就取来那熏香,又等了几刻钟,有名随从带着一包熏香进来,接着另一名随从领来了一位身形瘦小的中年妇人。

  梁宛儿向祈王妃介绍,“她便是我先前所说的那家熏香铺子的掌柜。”说完,她站起身走到那女掌柜面前,温声问道:“掌柜的莫紧张,我差人请你过来,是有事想请教于你。”

  女掌柜进来后才知晓,原来今早来的贵客,竟是祈王世子妃,她小心翼翼的答道:“世子妃但问无妨,民妇知无不言。”

  梁宛儿将春雅取来的熏香,连同侍卫从那婢女所说的熏香铺子买回来的熏香一块递给她,“劳烦掌柜闻闻这两种熏香,看哪一种是出自你铺子里的?”

  那女掌柜仔细嗅闻这两种之后,指着春雅带来的那袋熏香,答道:“虽然皆是栀子香气,但这袋是出自民妇铺子里的熏香。”

  梁宛儿瞟了裴心怜身后的那名婢女一眼,启口再说道:“今早在我进去你铺子之前,另有一位公子也去了你的铺子,你可还记得他?”

  “记得。”女掌柜颔首。

  “那位公子去你铺子做什么?”

  “他是去买熏香。”

  “他买什么熏香?”

  “他买的便是这种栀子花的熏香。”女掌柜答道。

  “他是不是常上你那里买熏香?”梁宛儿询问,

  女掌柜点头应道:“是。”

  梁宛儿接着再问:“你可记得他在你铺子里,还买过哪几种熏香?”

  “……记得。”女掌柜迟疑了下点头。

  “那他还买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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