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紧要关头,你必须坚强!”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给她支持。
片刻,像是喘了一口大气,她又开始呼吸,只是略显急促,她的声音颤抖,“我爸爸他……”
“肺癌。”
“确定吗?”
“这种事……我建议他再多找一、两家大医院检查,但是欧阳伯伯……”雷汉字一叹。
“爸爸……肺癌末期……”欧阳蓁喃喃道。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她边摇头边低喃,“癌症……”
“欧阳蓁,你要坚强。”
放下瓷杯,从雷汉宇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这一刻欧阳蓁的呼吸不顺,但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倒下去,不能让爸爸再为她操心。
“你刚刚说……不到一年的时间?”泪水默默的流下她的脸庞,但是她面容平静。
“或许更短、或许更长,生死的事是没一个时间表的。”他感伤的道。
“爸爸……不想让我知道?”
“他怕你承受不了。”
“那么……”她鼻酸,用破碎的声音道:“不要让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欧阳蓁……”雷汉宇佩服她的勇气,她没像她父亲想像中的脆弱。
“我要考虑一下。”她轻轻的说。
“我真的可以照顾你。”
“我自己就可以照顾自己。”她淡淡但是很坚定的留下一句,眼神在瞬间完全转为成熟。
* * * *
很多事就是他妈的倒楣、他妈的不合理,例如你愈是怕碰上某一个人,那么你碰上他的机率就特别的高。
为了追讨卡债,夏真和她的同伴来到台北一家具有高知名度的俱乐部,这名卡友很绝,信用卡的费用没有钱缴,却有钱可以加入这种一年会费动辄要上百万的俱乐部,简直是把发卡银行当是凯子。
但还没有找到这名卡友,夏真就先看到了雷汉宇,他正和几个看似也是大亨型的人在喝红酒、聊天,她想也不想的转身,急着去找同伴,因为是兵分两路的找人,所以这会她是落单的。
雷汉宇想不看到夏真都难,因为会在这俱乐部里出现的绝大部分是男性,所以年轻的她,绝对能吸引住大家的视线。
放下酒杯,来到她身后,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语带嘲弄道:“别躲了,你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你。”
不得已的,夏真只好转回身,反正她不欠他什么也不怕他对她怎样。
“真巧!”她决定掌控局面。
“又来要钱?”
“有个不肯还钱的卡友……”
“夏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很讨人厌?”雷汉宇开她的玩笑。
“每天只会追着人要钱,你不觉得烦吗?”
“这是我的工作。”
“那换个工作吧!”
“你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夏真不能控制自己的挖苦他。“你是即使不工作都有好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但是我们这种市井小民可不同了,我们要努力赚钱好付一堆的帐单和日常所需花费。”
“你不是有几卡车的‘白痴’男友?”他比她更加恶毒、尖锐。“只要一人给个一点,你还怕会没有钱可以花吗?”
“很抱歉,我不习惯花男人的钱。”明知他在损她,但她仍很严厉的反驳。
“但女人一向很习惯花男人的钱。”
“哦,所以你一向是在当冤大头?!”
“夏真……”雷汉宇瞪她。
“反正你开银行,有的是钱嘛!”她仍不知见好就收。“你们是不是也自己印钞票啊?”
“如果是呢?”他冷冷的说。
“那你真是标准的‘提款机’喽!”她一语双关。“永远让女人有领不完的钱。”
雷汉宇了解什么是温柔的女人、什么是泼辣的女人、什么是风骚的女人、什么是文静的女人,每个女人他都可以很快的将她们归类,但是这个夏真,他却很难把她归类,只能说她……大概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一型的,她似乎不知道“不知死活”这四个字怎么写。
“夏真,其实如果你好好的求我,或许我会给你一份工作,让你到我的银行里上班。”
“我已经有工作了,雷汉宇。”
“更好的待遇?”他引诱她。
“然后被你踩在脚底?”
“我一向没兴趣把女人踩在脚底!”他愤怒的说,他是不是和这个女孩八字不合啊?可是和她针锋相对却又令他全身充满了活力。“如果是躺在我的身体底下,那又另当别论,你懂吗?”
“不懂!”她冷哼。其实她当然懂,但她绝不会躺在他的身体下面,她宁可被他踩在脚下。
“夏真,你很有意思。”
“所以我娱乐到你了?”
“至少你不会令我感到无趣。”
“但我就是希望你感到无趣啊!”她故意装出一脸的娇嗔状。“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坏啊!”
“你和我平时认识的女人不一样。”
夏真的表情一变,不再装可爱。“雷汉宇,我可以离开了吗?我是来这里找人,是来这里办正事,不是要来和你闲聊的。”
“我现在拉着你吗?”他反过来糗她。
“你……”她一时没话反击。
“难怪人家会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雷汉宇仍不放过她。“真希望我信用卡部门的那些员工也像你这么拚命、这么积极。”
“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一个好老板。”她不甘示弱的回道。
“你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闭上嘴哦!”
“要你管!”她又冲口而出。
“也许有天……”
但是夏真不想再听,她拔腿就跑,能多快她就跑多快,她上辈子一定和这个男人有仇,说不定他是被她给害死的,不然这辈子他不会来讨债。
看着她的背影,雷汉字一脸的笑意,这女孩总有办法令他笑,总能让他想多和她“斗”个几句。
如果他要娶的人是她……
那欧阳蓁怎么办?
* * * *
才走出医院,欧阳蓁就感到头晕目眩,她试着把整个人靠在墙壁上,但是那晕眩如排山倒海般而来,而此时胸口也一阵的紧绷,她觉得自己一口气快喘不过来,事实上自从知道爸爸患肺癌末期之后,她的心就再也没有舒坦过。
爸爸以为她不知情。
而她不让爸爸知道其实她已知道,两个人都在演戏,都演得非常的辛苦、非常的悲情。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扶着你去看病?医院就在你身后。”程城见义勇为的相助。
欧阳蓁勉强抬头看向站在她身侧的男人,他看来有点颓废。
“我知道我没刮胡子、头发也长得不像话,看起来不像是善类,但是你放心,我对你这种看起来像是一阵风就可以吹跑的瘦排骨没有胃口。”他只是想帮忙而已,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外表不够光鲜。
“我才看完病出来……”欧阳蓁相信这个人,所以不想辜负他的好意。
“你生什么病啊?”他忍不住问。
“心脏病。”她没有隐瞒。
“难怪你看起来……”这么苍白。
“你呢?”为了转移对晕眩的感觉,一向不随便和男人说话的她强迫自己问,“你是要来探病还是来看病的?”
“看病。”程城自嘲的说。
“你……”她强打起精神看他。“你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病。”
“我失眠。”
“那你要挂什么科?”
“精神科,至少护士电话里是这么说的,她认为我需要一个心理医生!”程城没有试图要给这个陌生女子什么好印象,反正萍水相逢而已。“你不会被吓到吧?我是没有什么精神病或是忧郁症,你不必担心我会突然抓狂。”
“我不担心。”她微微一笑。
“现在呢?”他的语气有一丝关心。“你要不要再去看一次医生?”
欧阳蓁摇摇头。
“那……我帮你叫计程车。”
“我自己开车来的。”她的口吻有些虚弱。“其实让我休息一下就好,可能是医院里面的空气太闷,也可能是中午我吃得不多,所以……本来我随身都带着药,但是这会药在车上。”
“你车停哪里?车号几号?”
“真的不用了。”
“我不是坏人,我没有什么企图。”程城坦荡荡的表示。“我只是无法眼睁睁的看你倒下去。”
“一会就会好……”
“那我送你回去好了,你这样没有办法开车。”他又自作主张的说。“你大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对不会去欺负一个病人。”
“我不是病人,我只是有心脏病。”欧阳蓁生气的说,她不要别人把她当是玻璃做的娃娃,她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不是都一样吗?”
“不一样!”
“对我来说是一样的。”程城决定了,他要送她,不管她是不是答应。“你的车钥匙呢?”
“你……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叫程城。”
“我还是不认识你。”欧阳蓁一向是个谨慎的女孩,不神经质也不会成天怕东怕西,可是也不是一个粗枝大叶的女孩,她懂得保护自己。
“那么你车窗不要摇上,一旦有任何的‘突发状况’,你大可以沿街喊救命,怎么样?这样是不是比较有安全感了?”程城讽刺的说:“对了!在我还没有落魄之前,只有我躲女人、我闪女人,女人不会怕我,只会急着扑向我,这样你放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