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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嬷嬷见机进来向花荣月耳语道:“恭喜世子妃,世子爷到底钟情于你,可要一股作气怀上儿子才好,别教世子去了采薇院。”

  花荣月无法推拒,只好不情愿地点个头,心里其实不太热衷滚床单,寇准太粗野,不是温柔体贴的主,两人为了传宗接代只好凑合着。

  寇准梳洗好出来,喝退屋里服侍的人,拉着花荣月就上床办事,大笑道:“青涩果子,酸牙!哪有世子妃风情万种,成熟可口,让我吃了还想再吃……”

  真是粗俗!花荣月忍不住皴眉,如果她的丈夫是寇淮该有多好,寇淮绝对不会这样待她,光听他说话就难受……

  寇准一边盯着妻子的反应,一边在心里暗讽,又想生儿子,又摆出贞洁烈女的德性,谁耐烦在床上伺候你?只不过,唯有花荣月顺利怀孕生下儿子,那朵纤雅娇弱的小白莲花才不用喝避子汤,现下能拖延一时是一时。

  于是,寒姨娘成了王府后院很特殊的存在,世子爷隔三差五会去榴花院坐一坐,或与她一道用膳,但从榴花院出来必回丰泽堂找世子妃。

  照理说寒姨娘应该成了王府后院的一大笑话,但除了年顺慈、周吟鸾笑话过两回,下人之间可没人敢笑话寒姨娘。别说世子妃常赏吃的穿的安抚寒姨娘,世子爷虽没过夜,也常让碧泉送些古玩小物过去。

  成亲两个月,天气渐冷,花荣月没有传出喜讯,宁国公府却传来毛景兰小产的消息。

  安庆王妃和花荣月赶过去,宁国公府正乱成一锅粥。

  婆媳俩回府时天快暗了,而且身心俱疲,各自回院子歇息一番。

  花荣月立马派人把寒莲召来,她的心情好复杂呀,只有跟寒莲说才有共鸣。

  寒莲很快过来,焦急担忧地询问:“姊姊,表嫂她……世子夫人怎么样了?”

  花荣月挥挥手,没心情纠结称谓问题,笑道:“妹妹不必太过小心,毛景兰是你的表嫂没错,虽然我一向认为她配不上我哥。”

  寒莲小心道:“表嫂怎么会小产呢?”

  花荣月想到父亲和兄长盼着传宗接代,不禁皱起眉头来,“都是我继母不好,貌似宽和大度,其实鸡肠鸟肚,明知大嫂怀有身孕,还让她天天立规矩,大哥替大嫂说了两句话,便被扣上不孝的大帽子……这下可好了,大嫂因为立规矩太累而小产,我哥都快疯了,我爹气得破口大骂,我们登门时,汝阳侯世子夫人正和我继母大吵大闹,骂她狼心狗肺,为了自己生的儿子,从媳妇进门第一天便算计媳妇,下药让媳妇在新婚夜出大丑,现在又恶毒地坏了世子爷的子嗣,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无非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宁国公府……”

  寒莲目瞪口呆。

  毛氏比窦娥还冤,当然全盘否认,跳脚说自己并没有怪罪毛景兰当初害她滑胎之事,一心把媳妇当女儿疼,谁知毛景兰竟是个白眼狼,新人入洞房,姑姑丢过墙,一整个与她离心离德,她百般替毛景兰遮掩新婚夜的丑事,毛景兰居然反咬她一口,说自己算计她,如此忤逆不孝,小心遭天打雷劈云云。

  汝阳侯世子夫人为女儿的百般委屈而痛哭失声,说毛氏就是不相信毛景兰的无辜,才会记恨至今还拿出来说嘴,当初明明已再三解释清楚,是某人敲打毛景兰的后膝,毛景兰才会突然摔了一跤……

  这某人是谁,虽没道名姓,分明指向花荣月。

  闻言花荣月的脸色遽然一变,仿佛挨了一记闷棍,心里恨死了汝阳侯世子夫人,还是冷静地为自己辩驳,“你们毛氏女窝里反,不要把脏水往旁人身上泼!别忘了,今天大嫂会无故滑胎,全是她亲姑姑显摆婆婆威风,早晚让大嫂立规矩才造成的!”

  汝阳侯世子夫人精神一振,集中火力攻击毛氏,最后撂下狠话——

  “不是自己生的就是狠心,今天你不心疼世子爷的骨肉,我就等着看有朝一日你儿子长大成亲,你如何对待你的二媳妇!”

  毛氏不由气得浑身发抖。

  “谁家媳妇不立规矩?不侍奉公婆?怎么轮到毛景兰就小产了,分明是娇生惯养,模样好看但内里虚弱,若有不适为何不说?自己保不住胎却来栽赃我刻薄狠辣,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毛氏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

  毛景兰痛哭失声,汝阳侯世子夫人抱着女儿和毛氏对骂,所有能想到的难听话全出笼了,仿佛不将对方骂倒就输了。名门贵妇骂起人来,不比市井泼妇好听。

  安庆王妃越瞧越不象话,忍不住刺了一句,“狗咬狗一嘴毛,汝阳侯府出来的全一个样!真是家门不幸!”说完转身去厅堂安慰宁国公和花荣信。

  人算不如天算啊,毛氏是续弦,又年轻,怕娶了别家的闺女会婆媳不和,毛氏又有意凑合花荣信和毛景兰,宁国公这才顺水推舟。两次与汝阳侯结亲,图的是什么?不就是继婆婆和嫡媳之间能减少矛盾,家宅和睦,长保宁国公府的家声不坠,可如今却成了什么样子了?

  安庆王妃劝宁国公拿出铁腕手段治家,免得宁国公府成了京城的一大笑柄。

  在花荣月的絮絮叨叨中,寒莲得知了大概的前因后果,纵然花荣月隐去自己被倒打一耙之事,寒莲也猜想得到。

  这大户人家过日子可真有意思!寒莲面上恭敬谦和地听着花荣月说话,心里已琢磨开来,毛景兰于洞房夜放荡丢脸,这事若放在市井小户,泼辣一点的便吵嚷开来,婆媳俩一对质,未必不会怀疑到寒莲身上。可就因为她们太讲究身分,言行举止自有规范约束,什么都怕,最怕丢脸失了体面,所以只能在心里各自暗恨,毛景兰暗恨毛氏歹毒,为了自己的儿子不遗余力地想抹黑、陷害世子夫妇;毛氏则懊恼毛景兰不知好歹、过河拆桥,自己好心好意为娘家侄女谋画锦绣前程,不料竟引狼入室,找自己麻烦。

  现下已事过境迁,谁还会想起渺小羸弱、没有存在感的寒莲?

  寒莲半垂着的漆黑眸子里爆出一丝精芒,随即化作温柔如月的笑脸,“姊姊要宽慰宁国公和表哥,表嫂才十六岁,很快又会有孩子的。”

  作梦去吧!她不过动一点小手脚,便让毛氏女窝里反,宁国公府和汝阳侯府同时炸了锅,可见大家族的情感有多脆弱,都在拚命维护家族表面风光,内里却藏污纳垢。

  花荣月实在讨厌毛景兰,所以替大哥心痛,又对毛景兰幸灾乐祸,心情矛盾。只是宁国公和安庆王一样看重嫡庶,毛景兰生下嫡长孙,花荣信的地位便无可动摇,思及此,花荣月颔首道:“但愿嫂子能很快有喜讯。”

  那你自己呢?寒莲看着转身唤丫鬟替她梳妆的花荣月,面上浮现一丝神秘的微笑。“姊姊要去正院,那我先告退了。”

  “嗯,你去吧。”花荣月倾吐完八卦,便不爱小妾们多待在丰泽堂片刻,在她内心深处,早早便认定自己会在丰泽堂里安身立命,成长茁壮,有朝一日搬去正院成为安庆王妃。

  寒莲将她的小心思拿捏得十分准确,乐得不必给正妻立规矩,在榴花院里过着读书作画、莳花弄草的滋润生活。

  第十章 有心算无心(1)

  安庆王妃没想过要为难媳妇,跟儿子媳妇一道用晚膳时,都开口让花荣月坐下来一起吃,而非立在她身旁布菜。

  对比宁国公府,安庆王不由庆幸自家婆媳和睦。

  食不言,寝不语,一家人安静地用饭。

  寇准想到在榴花院和寒莲用膳时,寒莲总是温柔小意地为他挟菜,替他斟酒,还说王爷和王妃如今指望他开枝散叶,早日抱上嫡长孙,若是见了他待世子妃恩恩爱爱的,想必十分欣慰。

  美人不稀罕,温驯柔善、口吐莲花的佳人,才是真美。

  寇准想到寒莲说的话,伸手挟了一大块八宝肥鸭放在花荣月的碗里,席间的气氛顿时有点诡异。

  寇准大剌剌地道:“多吃点,吃胖一点才容易生孩子。”

  花荣月顿时脸色有些难看,但在王爷王妃的注目下,只能努力咽下那一大块鸭肉,谁知立马又有一大块酱肘子落在她碗里。

  寇准表现恩爱的手法简单又直接,笑道:“吃肉长肉,你早日生下孩子,爹娘才开心。”

  花荣月的内心很是不满,他当她是母猪啊!

  葱烧海参接着整盘移到她面前,寇准还邀功道:“海参好,娘以前说过,女人多吃海参好,这一盘都给你。”

  王妃面上和气,但眉眼微挑,心中有几分不快。这熊孩子,你娘就不是女人?你一块海参也没挟给我过!这才成亲多久,有了媳妇便忘了娘,你媳妇是给你吃了迷魂药不成?但儿子口口声声为了孩子,王妃自然不便与他计较,只会在心里记上媳妇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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