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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谁的错?”她从未阻止他的亲近,只是顾忌这具身子稚嫩,心态上有点抗拒。

  在她看来二十五岁结婚都太早了,可是对古人而言,年过十八未有婆家已是老姑娘了,是没人要的大龄剩女。

  “我。”他老实的承认。

  “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蒲恩静略带无奈的拍开从自个儿衣衫襟口探入的大掌。

  “静儿,我想你。”想她幽香诱人的气味,想她贴着他的软馥娇躯,更想念那两只日渐长大的小玉兔。

  她吸了口气,说服自己别和他计较。“你来了多久?”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偷听了多少吧。

  没有被捉到现行犯的窘然,光明正大吃豆腐的兰泊宁答得理直气壮。“呸!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一张脸白得像死尸,两只胳臂细如竹竿,一件出尘飘逸的白袍被他穿成像披麻戴孝,真不晓得他为何没被自己的脚绊倒。”

  “夫君,你离题了。”他说了很多却没说到重点,很明显,这是种逃避心态,不肯面对问题。

  兰泊宁闷闷的将头靠在她颈上。“从他说想你的那句话……哼!他凭什么想你,你是我的,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所以你顺便拐带小妹做坏事,行偷听这种不入流的勾当?”她很想说狼狈为奸,大恶狼和小笨狈。

  他喊冤。“这话说得冤枉了,你那妹子精得很,为夫哪拐得动她,她还从我手中抢走要送你的碧玉发簪。”

  以赤金缠枝镶嵌、通体碧绿的玉簪上点缀着红珊瑚珠,一旁又有仿真的琉璃猫,小小的一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做休憩状的酣睡,猫尾巴拖着做成鱼状的红宝石,首尾红艳,簪身清透着碧绿,甚为喜人。

  当初他特意让珍宝斋打造出绝无仅有的发簪,是他亲手画的图,打算送给妻子的生辰贺礼。

  谁知打劫的遇到地头蛇,他藏身树后时一时过于气愤,不慎让怀中那装着玉簪的红袋子滑出一角,眼尖的小姨子小手一抽便宣称是她的,护在小手里,死也不还。

  就这样,小路匪抢走了他呕心沥血的心意。

  “你还会想到送我东西?”真稀奇,她以为他只会一副爷儿作派,丢下一迭银票随她喜欢什么就自个儿去挑。

  他讪笑地朝她耳后呼气。“早弄好了,一直没送出去,因为……因为我……呃,那个……”

  “莫名其妙的闹小性子。”她代他回答。

  大男人的脸红了,“我……我是恼我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认识你,你一出生就该是我的。”

  “就这样?”闹了老半天的别扭,原因就这般单纯?

  “我听说你自小就喜欢满腹诗书的才子,和……有着深厚的青梅竹马之情,我只是每日泡在商场的市侩商人,和你喜欢的才子相差太远。”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只好用最笨的方法先避开再说。

  “听你那素有才女之名的卿卿表妹说的?”她打趣着。

  兰家上下也只有那位娇客爱兴风作浪,唯恐家宅不乱的制造事端,好达到她的目的。

  想嫁人想疯了,还非表哥不嫁,真不知她是真痴情,还是看中兰家的富贵,想当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夫人,而且,她用的这招离间计十分巧妙,差点成功了。

  如果她是个爱拈酸吃醋,事事要强的人,而兰泊宁耳根子软,妒性大,说不定两人硬碰硬就越闹越大,一条小小的裂痕成了丈宽的长河,谁也跨不到对岸。

  “什么卿卿表妹,根本是不请自来,赶又赶不走的水蛭亲戚,她娘和我娘打出生到现在说的话指不定还不到我十根手指头。”让人无法想象柯丽卿哪来的热情,有脸对他死缠不放。

  嫡庶有别,在名门世族中,即使是同父所出的姊妹也是天壤之别,嫡出的胡氏是长女、长孙女,自幼受祖父母和亲爹的宠爱,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

  而柯丽卿的娘亲不过是排行第七的庶女,她娘虽然受宠却是姨娘的身分,连带着所生的子女也低人一等,在家中地位形同家生奴。

  嫡女和庶女是玩不在一块的,所请的女先生也不同,胡氏住在宽敞的独院,柯丽卿的娘则和多位姊妹挤在狭小的偏院,两人所见、所经历的完全不一样,也少有交集。

  “那她为什么偏偏钟情于你,肯定是你做了什么让她大受感动的事。”他的无心之举成了她眼中的有心之意。

  心动,往往在一瞬间。

  兰泊宁厌烦的撇嘴。“只不过一回走亲回外祖家,她被一群顽皮的孩子推倒,好巧不巧的跌在我腿边,她不移开我走不了,只好冷着脸将她扶起,要她走路小心。”

  谁晓得从那天起她就成了他的恶梦,他一出现她便尾随而至,小小的年纪就懂得巴住男人,假藉闺中密友之口传出两人已订下娃娃亲的消息,让每个靠近他的女子都不敢对他有非分之想。

  “没想过亲上加亲?”

  “她很想,我娘不允。”他一脸“饶了我吧!别当我是什么都不挑的”的表情。

  兰夫人瞧不上外甥女那副千金小姐的作派,明明只会写几笔小篆却非要装成名门大家,藉由兰家抬势把自个儿塑造成样样精通的才女。

  蒲恩静明了的一点头,原来是婆婆从中阻拦,让他有了拒婚的挡箭牌。“那她的才女之名是怎么来的?”

  他不屑地一嗤。“不就参加几个女子组成的诗会,姑娘家聚在一起互相评比,虚情假意的互捧一番,其中有真材实料的人不多,稍有点才情的她也就这么脱颖而出,才女之名不胫而走。”

  “啊?这样也成呀,那我写几首诗试试。”除了刺绣外,她还有许多尚未挖掘出的才情呢!

  “你想做什么?”兰泊宁眸光发亮。

  她失笑,眼睫轻眨,一副天真无邪样。“能做什么,不就凑凑热闹,捞个才女之名做做,为咱们日后的织锦打响名号。”

  文才绝顶的才女所绣的绣品,肯定有一堆文人雅士趋之若鹜,即便一掷千金也要抢破头,在现代这叫名人效应,也是品牌价值的宣传手法,借着知名人士来造势,吸弓客潮。

  “不是以牙还牙的报复?”他一脸兴味的挑眉。

  敌人看重什么,就夺走她什么,使其失去依恃,这才是最完美的“回礼”,只是手段上过于温和,没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痛快,割肉不痛。

  “我不是那种人。”以德报怨做不到,但她也不会完全被动,适度的攻击是一种防备,总要让人知晓世间的柿子不全是软的。

  “我是。”他目光一闪,凌厉锋锐。

  柯丽卿在兰家四处煽风点火,挑拨是非,仗着她表小姐的身分为所欲为,苛待下人,是时候给她一个深刻教训了,让她知道兰家没有傻子,她也不是发光的金子。

  兰泊宁的有仇必报一向为人所惧,一旦他兴起了这念头,周遭十里内都得尽快闪避,省得遭波及。

  “你还落下了一个人。”她垂下翦翦水瞳。

  “谁?”

  “顾、云、郎。”她一字一字的吐出“蒲恩静”生前所爱、死时最恨的男人,他的薄幸夺走了一名相信真心的少女希望。

  一听到“顾云郎”三个字,原本嘴角扬笑的兰泊宁神情一肃。“你认为他的出现是有心人的安排?”

  他很聪明,一猜即中。“难道他不怕兰家的活阎王?已经订亲的男人来寻已嫁的少妇,他的真心有多少,他的岳家真能无动于衷?他毫无顾忌地往蒲家门口一站,败坏的又是谁的名声?”

  若是有心忏悔必会先顾念对方的感受,以负荆请罪的姿态上门请求宽恕,而非一开口便毁人名节,在随时有人经过的石板路上大声说出两人的过往,故作痴心状。

  他这惺惺作态的模样实则是要将她往死里逼,要嘛自请下堂,否则就得一死以证清白好挽回名声,让夫家看在她已死的分上赏她一口薄棺。

  “柯丽卿收买了他?”他皱眉。

  蒲恩静另有想法,遂摇摇头。“也许是她让人刻意煽动的,不过嫁给你之后我家的债务还清了,房子也翻新,你藉由我的名头给我娘置了几十亩地,不时送礼、送银子,我是镶了金的凤凰,攀上你这高枝,你想有谁看了不眼红?”

  钱财向来扎人眼,笑人无,厌人有。别人有自己没有,会不想去抢过来,据为己有吗?掠夺是人的本性,改变不了。

  “你是说他看中你娘家从穷户翻富,看来似乎小有积蓄,他决定吃回头草,人财他两者都想得?”那个不长眼的杂碎,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妻子头上,连娘家那一亩三分地的财产也不放过,欺凌弱女。

  “你忘了提,还有顺便从你身上枢几两肉下来,反正不拿白不拿,若真把我骗到手,我还能不从夫家拿些值钱的家私贴补他?毕竟我是二手的,纳我是他吃亏了。”不管怎样,他不可能给她正式名分,只打算让她人财两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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