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了一眼香榭,心里充满疑惑。
“喂!”突然,一旁的幽暗处传来纪航平的声音。
田偲月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立刻循着声音望去。
幽暗处,纪航平站了起来,朝她走来。
她呆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纪航平转头看着香榭,若有所思,须臾,他将脸转回,定定的注视着她,轻声道:“你可以哭。”
田偲月一怔。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今天会知道蔡一嘉的真面目,知道她今天会受伤,所以……他来了?
这一刻,她的情绪才开始激动起伏,因为她发现一直守护着她的是纪航平。
“今天我允许你大哭一场。”他眼神霸道却又温柔的看着她。
迎上他的黑眸,她蹙眉苦笑。“我哭不出来。”
“为什么?”他问:“心不痛吗?”
“没我以为的那么痛……”
“十多年了,真的不痛?”纪航平有点担忧地又问。
田偲月沉默了一下,淡淡地道:“可能我的眼泪被白胡子土地公封印了,所以不那么痛。”
“喔。”他微顿,然后一脸认真的注视着她。“那……你需要抱抱吗?”
闻言,她惊疑的看着他。
他脸上带着促狭却又温暖的笑意,他的眼神澄澈,他伸出了双手,给予她安慰。
她这么蠢,还曾误解他,他还是对她张开双臂……想到这里,她的胸口涌上一股热流,一个冲动,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抓着他。
她没哭,只觉得格外的安心,他的胸膛厚实又温暖,他的心跳稳健,他的双臂轻轻的却坚定的抱着她。
在他怀里,她觉得自己是宝贝。
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感觉,真的从来没想过……
她以为他会骂她笨,或是再补她几枪,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抱着她,彷佛多久他都奉陪。
闭上眼睛,田偲月听不见餐厅里的欢声笑语,也听不见路上车水马龙,只有他的心跳声,温暖又温柔。
看似冷酷的他,没想到竟有如此温热的心。
“谢谢你……”她软软的说。
“不客气。”纪航平问:“需要喝几杯吗?”
“你明天不用上班吗?”
“几杯酒还灌不倒我。”他淡淡一笑。“我还有几瓶好酒。”
田偲月抬起头望着他,蹙眉一笑。“嗯。”
翌日,香榭刚开店,来了第一位客人,指名要找老板蔡一嘉。
蔡一嘉听说有人要找他,立刻从办公室出来。
虽然十几年未见,但蔡一嘉一眼就认出来是纪航平,他这么亮眼、这么突出,很难让人遗忘,不过在他心底深处,他还是有点怕这位纪学长,不自觉心一紧,故作镇定的笑问:“你是……纪学长?”
纪航平冷笑道:“谢谢你没忘了我。”
“学长可不是那种让人过目即忘的人。”蔡一嘉先吹捧他一番,然后涎着笑脸。“学长来吃饭吗?我叫主厨帮你……”
“不用。”纪航平直视着他。“我来要东西。”
蔡一嘉愣愣的反问:“要东西?什么东西?”
纪航平冷肃的目光直视着他。“那傻瓜十二年的青春,还有你欠她的钱。”
蔡一嘉惊疑又惶恐的看着他。“学长,那、那是我跟偲月之间的事,跟学长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他根本没打算要还钱给田偲月,而且他知道她不敢也不会跟他索讨。
他的反应让纪航平更为不满,他冷哼一声,“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跟我关系可大了。”
“叹?”蔡一嘉狐疑的望着他。
“如果你脑袋没坏,应该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吧?”纪航平唇角悬着一抹笑,让人从头凉到脚的笑。
蔡一嘉疑怯的看着他。“什、什么?”
纪航平忽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给了他一拳。
“啊!”蔡一嘉哀叫的同时,餐厅里的员工也跟着惊叫。
蔡一嘉跌坐在地上,痛得站不起来也无法做出反应。
“这一拳,是我送你的。”纪航平一个箭步上前,又给了他一拳。
“唉呀!”蔡一嘉痛得在地上打滚。
这时,刚进门的严美幸看见未婚夫被陌生男人殴打,立刻冲了过来护着他,她害怕却又生气的质问道:“你……你是谁?!”
纪航平没回答她的问题,冷冷的瞪着躲在她身后的蔡一嘉。“我早就警告过你不准伤害她,否则就让你付出代价!”
严美幸狐疑的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但护夫心切的她,还是强装坚强的道:“你……你真是野蛮!我要告你伤害!”
纪航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丢在地上。“我等着。”
“你……”看着彷佛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严美幸也愣住了。
纪航平目光如刃般射向神情惊惶、模样狼狈的蔡一嘉,再次警告道:“离她远一点,还有,你应该知道她的账号,立刻把钱汇到她户头,不然我会再来找你,到时……你就把那笔钱当医药费吧。”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严美幸见他离开,立刻关心着蔡一嘉的伤势。“天啊,亲爱的,你没事吧?”
她轻抚着他流血的嘴角及红肿的脸。
“没事,别担心……”
“他是谁啊?他要你还什么钱?又说什么离谁远一点?”严美幸满脸问号。
担心煮熟的鸭子飞了,蔡一嘉竭尽所能的安抚道:“只是一场误会,有个学妹暗恋我,以为我也喜欢她,看见我跟你在一起就情绪崩溃……”
“什么?有这种事?那他是谁?”她问。
“他是那个学妹的干哥,他以为我骗他干妹的感情,所以……”
未听完,严美幸已气愤地道:“真是可恶,我们一定要告他伤害!”
“算了,误会一场,把事情闹大,大家都没好处。”说完,蔡一嘉轻揽着她的肩,温柔地道:“对不起,你一定吓到了吧,放心,我再也不会见那个学妹了,免得她又自作多情。”
严美幸听完,安心的一笑。
下午一点半,田偲月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纪航平家。
这是他家的客房,平时放着他的东西。
纪航平已经出门了,她猜想他今天是下午的门诊,床边搁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浴室里有我帮你准备的新牙刷跟毛巾,鞋柜上有钱,想吃什么就出去吃,不然也可以到诊所找我。还有,去看一下你的户头里有没有钱,没有的话立刻告诉我。
田偲月愣住了,他帮她准备牙刷跟毛巾?她只不过是喝醉了借宿一晚,他搞得好像她要长期住在他家一样是要干么?还给她钱吃饭,他真的要养她?还有,户头为什么会有钱?没有的话,又为什么要告诉他?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起身梳洗一番,然后离开他家,她狐疑的前往最近的邮局,用提款卡查询户头里有多少钱。
不看还好,一看她真是惊呆了。
“三……三十万?”她怀疑自己的眼睛花了,还认真的数了一下有几个零。
见鬼,她的户头里真的有三十万,比她之前存的还要多。
是谁搞错账号,把钱汇进她户头吗?咦?慢着,纪航平怎么知道她户头里有钱,难道是他汇的?不对,他干么汇钱给她?又怎么知道她账号?
为了解开这个谜团,她马上来到他的诊所,不过因为他正在看诊,为了见他,她决定挂个号。
他诊所的生意真的很好,尤其是他当班的时候。他两点半开始看诊,她两点半到,却已经排到二十号,等了四十多分钟才轮到她。
田偲月飞快的走进诊间,而早已在计算机上看见她名字的纪航平并没有太惊讶。
护士们都还记得她,于是很识相的站得远一点。
她一坐下就急切的开口,“欸!”
“眼睛怎么了?”他打断了她。
“嗄?”她一怔。
“不是挂号来看眼睛的吗?”纪航平的眼底闪着一抹促狭。
“不是,我是来跟你说话的。”
一旁的护士们听见她的话,忍不住笑了。
田偲月尴尬的缩着脖子,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等我休息时再说?”他语带戏谑,“你该不是要跟我求婚吧?”
“欸?”她先是一愣,然后羞红了脸。“才不是!”
她激动又可爱的反应让护士们再也忍不住笑出声音。
田偲月觉得糗毙了,气呼呼的瞪着他。“你干么捉弄我?我是有要紧事来找你的!”
“我想不出有什么事比跟我求婚还重要了。”捉弄她实在太有趣,纪航平欲罢不能。
她涨红着脸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求婚啊?”
“谁知道?可能昨天我们那么一抱,你就动心了。”他说。
这话清清楚楚传进跟诊的护士们耳里,她们有志一同的露出惊讶的表情,你看我、我看你。
田偲月惊羞慌张的看着护士们。“不,你们误会了,我们不……不是……”她想跟她们解释,可又觉得特意解释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接着她羞赧又气怒的瞪着气定神闲的罪魁祸首。“你别再胡说了,我只是要问你为什么我的户头里有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