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闲不住的,三天两头就想出去走走,可不想被关在家里。
这天,她带着风晓出门,准备到城里一家专做服饰的铺子替她爹买条锦织腰带,因为,风晓就快要启程回向阳了。
买了腰带,两人又到处逛逛,想多带点伴手礼回去。
温立山喜欢收集小刀,于是苏深雪便带风晓到城西一家打铁铺找货。
这家打铁铺位在小巷底,只有识货的人才知道寻到这儿来。苏深雪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之前没事就爱带着啾啾在各个小巷里探险。
风晓在打铁铺里看见了一柄精致的小刀,价钱又实在,于是便买了准备送给义父温立山。
买齐了所有东西,两人走出铺子,准备返家。
这时,两个男人有说有笑的自巷子那头走了过来,而他们正在讨论着刀械的事情。
苏深雪跟风晓都不疑有他,只觉得他们是打铁铺的顾客。
可在与他们擦肩而过之际,苏深雪与其中一个男人的眼神对上,而那窥探的眼神让她意识到事有蹊跷。
正要提醒风晓,可她还未出声,突然颈后被一记重击,她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嗡嗡嗡的。
她觉得后颈好痛,头也昏得厉害。
「唔……」她发出声音,试图活动自己僵硬的手脚跟身体。
当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她躺在床上,而一旁躺着的是风晓。
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有人破门而入。
风晓被那破门声响惊醒,迷迷糊糊的醒来。「谁?怎……怎么回事?」
这时,苏深雪看见破门进来的人是谁——是陆功在、秦氏,还有陆功勤。
「哈哈!抓到了!」陆功在大笑两声,一脸得意。
苏深雪一整个胡涂,不知道他们在演哪出戏。
「苏深雪,你这个不守妇道的下贱女人,居然跟下人私通?」陆功在以难听的字眼羞辱并指控着她。
「什……」她一愣。私通?她跟……风晓?
哈哈哈,她都快笑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风晓一把抓着自己的衣领,似在确认着自己服装是否整齐。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陆功在痛骂他们,「简直是丢陆家的脸!」
「奸……」风晓眉头一皴,「胡说八道,我跟小姐怎么可能私通?!」
「捉奸在床,你还狡辩?」陆功在哼了一声,「娘,您看这该如何做?」
「苏深雪,你怎么敢做出这种事?」秦氏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功勤对你情深义重,你怎能背叛他?」
「什……」
苏深雪这时稍稍回忆了一下,想起在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顿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秦氏的计谋,她找人打昏风晓跟她,然后再将他们带到客栈来「开房间」,目的就是为了诬陷她偷人。
太好笑了,他们以为陆功勤会相信?
「功勤,这事……你自己想想吧。」秦氏一叹,「这种脸,陆家丢不起,你还是休了她吧。」
「没错,大哥,我看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搞不好是她跟这小白脸的野种,根本不是你的。」陆功在火上浇油。
「苏深雪,我早就觉得你跟这个男人有不寻常的感情了,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敢这么做?」秦氏痛心的说,「这次要不是功在发现你们走进这家客栈而通知功勤,我们都被你们蒙在鼓里了。」
苏深雪听他们母子俩一搭一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见她居然还笑得出来,秦氏跟陆功在都十分惊讶。
「你竟还笑得出来?简直毫无羞耻心!」秦氏咒骂着她。
「你们以为通杀他会相信吗?」她笑视着他们,信心满满的道:「通杀他知道我跟风晓是什么关系,什么感情,他不会……」
「苏深雪。」她话未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功勤打断了她,并直呼她全名。
她愣了一下,风晓也一脸惊讶。
「我会给你休书。」陆功勤面覆寒霜,语气冰冷,「你立刻给我收拾行囊,滚出陆府。」
闻言,苏深雪陡地一震,「什……你说什么?」
「通杀!」风晓激动的大叫,「你疯了吗?你怎么会以为我跟小姐有私情?你……」
「住口!」陆功勤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风晓的衣领,神情愤恨,「你还敢说话?」
迎上他的目光,风晓怔住。
「通杀,你居然不相信我?」苏深雪恨恨的看着他。
「事实摆在眼前,你叫我怎么相信?」陆功勤咬牙切齿的道:「我一直相信你,可你是这样对我的?」
「大哥,别跟她啰嗦,咱们抓这对奸夫淫妇去报官吧!」陆功在催促着。
「不。」陆功勤沉声阻止,「我不能让她坏了陆家的名声。」
「你大哥说得对。」秦氏趋前,轻抓着陆功勤拎着风晓衣领的手,「功勤,咱们陆家丢不起这个脸,可也容不下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苏深雪难以置信的看着神情冷漠的陆功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陆功勤。」她在此刻恨恨的直呼他的全名,「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么对我。」
「想象不到的是我。」他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带着你的丫鬟跟姘夫滚出陆家。」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去。
风晓见状,立刻上前拉住他。
「通杀,你是哪根筋不对?你明知道我……啊!」
风晓话未说完,陆功勤已狠狠的揍了风晓一拳。「住口!给我住口!」
见风晓被揍,苏深雪立刻趋前关心,「风晓……」
「我没事。」风晓嘴角淌着血,恨恨的瞪着陆功勤。
「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两个人。」陆功勤撂下最后一句,旋身离去。
苏深雪与娘家下人偷情之事,很快的便在陆府上下传开。
当天,苏深雪便带着啾啾跟风晓离开了陆府,投宿在城东一家小旅店里。
她不愿离开京城,因为她不甘心。
可几天后,此事在京里传开了,就连身在宫里的皇帝及敦王都耳闻。
皇帝勃然大怒,不为别的,只因她是享有御赐「智女」名号的女子,她做出不知羞耻之事,无疑是在说皇帝识人不清。
于是,皇帝收回「智女」名号,并下令要她三天内离开京城,否则便将她关进大牢,永不见天日。
而这几天,陆功勤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也不见人,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受了多大的伤害。
「功勤……」秦氏来到他房门外,「我可以进去吗?」
「母亲请进来吧。」房里传来的是他有气无力的声音。
她推开门,屋里一片黑,但隐约可看见他坐在窗边。她走了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功勤,放下吧。」
陆功勤不语,但肩膀微微颤抖着。「母亲,我对她是真心的。」
「我知道,是她不知珍惜,你又何必为一个不珍惜你的女人伤心呢?」秦氏一叹,「她不珍惜你,那是她的损失,你可知道多少京城里的名门千金们仰慕着你?」
他沉默。
「其实母亲老早就觉得苏深雪配不上你。」秦氏不断的批评着苏深雪,「她出身赌坊那种地方,能有多正经?看她成天跟那个风晓出双入对,就知道他们有什么暧昧,是你忠厚,才会一直没发现。」
「母亲,我们三人一起长大,风晓又与我同龄,我一直很相信……」他声音嘶哑,难以言语。
秦氏见他如此伤心沮丧,唇角忍不住的上扬。
房里暗,她知道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因此毫无顾忌。
「唉,别想了。」她问,「你不是要给她休书吗?写了没?」
「写了,在案上。」他说。
秦氏转头看见案上的那封休书,笑了。
「忘了她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呢?」她说:「我认识一位翁大人,他的二千金年方十七,貌美如花又知书达礼,我正想替你去说亲呢。」
「母亲,我现在没有那份心情。」他神情颓丧。
「喔,我明白,」她也不想操之过急,反倒坏了好事,「那我就先不提了,过些时候再说。」
这时,门外有丫鬟来报——
「夫人,大少爷,苏深雪来了,在门外大吵大闹呢。」
「什么……」秦氏气愤的骂着,「真是恬不知耻的女人,居然还敢来闹?快赶她走!」
丫鬟怯怯的说:「可是她说不论如何一定要见到大少爷,所以……」
「她还有脸见功勤?」她冷哼一声,「好,我亲自去教训她!」
「母亲。」此时,陆功勤开了口,「别,我去,我要听听她说什么,我要教她死了心。」说罢,他起身并抓起案上的休书,迈开大步的走了出去。
来到大门口,已有很多人聚在那儿。门外,传来了苏深雪跟护院争执的声音。
门里,于双双、陆功在跟那些下人们正议论纷纷。
见足不出户多曰的陆功勤来了,大家都噤声不语。
陆功勤笔直的朝大门走去,以眼神示意两旁的下人打开大门。
于是,大门开了。门外,苏深雪先是一愣,然后激动的喊,「通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