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一进场,就发现发布会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顺利。
“梁总裁,“凛冬”的款式和星环珠宝的“隆冬”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相似,对此您有什么解释?”
“我相信我公司所有设计师的操守,他们绝不会做任何剽窃的行为。”梁瑾瑜沉着脸。
记者质问的谨已面了这种霞,很显然的,在杜思同来之前热潮已经置一遍,而这时,更加尖锐的问题直袭而来——
“听闻星环珠宝的董事长准备对梁氏此次的剽窃行为提出告诉,对此梁总裁怎么看?”
“这款“凛冬”是我公司的罗媛设计师和设计总监严馨连袂合作,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愿意走法律程序以证清白。”
杜思同心里咯噔一声,梁氏要推出的新设计一定是被剽窃了!
星环珠宝一直都是梁氏的死对头,两家属于表面和善,私底下竞争激烈的关系,所以外界的人并不清楚两家的瓜葛。最近因为舆论媒体的施压,梁氏内部也有压不下的动荡,也许就是因为人心不稳了,才给了对方钻空子的机会。
星环珠宝的人不傻,不会无中生有,一定是掌握到了什么,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梁氏叫嚣,贼喊捉贼的说他们剽窃,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公司出了内鬼。
罗媛是什么人品杜思同再清楚不过,她向来最讨厌的就是抄袭和剽窃,而严馨虽然某方面上有些心机,但对待工作认真负责,而且她还对梁瑾瑜有意思,更加不可能做出这种将梁氏往绝境上逼的事情。
此时台上的罗媛显得十分无力,原以为新设计的珠宝推出能够让梁氏重生,却没想到反倒让梁氏进退维谷,还背负了剽窃的罪名,哪怕她将修改了无数次的设计稿拿出来证明,但对方也有着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稿件,唯一的区别就是对方草稿署名落款的时间比她的要早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罗媛深刻记得自己最近每天晚上熬大半夜就是为了早点完成“凛冬”,还真的要被星环珠宝拿出的设计稿件给忽悠过去。
罗媛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她说的每句话都被媒体质疑,还一再把事情朝抄袭那方面带,罗媛自知多说多错,最后索性不再发言,然而,这也理所当然的被歪曲为心虚到不知该如何辩驳。
宋昱受梁瑾瑜命令,在引起更大的轰动前,紧急决定提前终止发布会,等查清事实真相后再另行安排。
身边人来人往,杜思同定定的站着,远远看着坐在台上的梁瑾瑜。严馨曾经说过,他头疼的时候只会坐着一动不动,微微拧着眉。
他头痛犯了吗?脸色差得很让人担心。杜思同想了想,避开人群,绕到后台上了阶梯。
梁瑾瑜闭上眼,他知道现在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回去,紧急启动危机处理。
但被爆剽窃的珠宝行情能好到哪里去?何况他们才举办发布会,星环珠宝却已经悄无声息地抢先一天上架销售,剽窃之名几乎被坐实,他已经可以预见“凛冬”的下场会有多凄惨。
杜思同走到他身后,双手放在他太阳穴上轻揉,“公司出叛徒了?”
梁瑾瑜身子一僵,连忙转头,见真的是杜思同,立刻站起身将她搂住,遮住她的面孔带她离开,语气略显焦急,“胡闹!你怎么来了?”
“我本来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杜思同皱紧眉头,“这事肯定要召开澄清记者会,别担心,清者自清。”
梁瑾瑜眼底皆是疲倦,他为今天筹划了很久,只等着这一仗胜利好翻身,却没想到会栽在这样的事情上。梁氏自诩低调,虽然在A市有一席之地,但向来谨慎小心不轻易得罪人,毕竟树敌太多没好处,CMI就是墙倒众人推的典范。
“这件事你不用管。”
“我怎么能不管,好歹我现在还是你老婆,你破产了我怎么办!我还没做好当穷光蛋的准备呢!”杜思同声音提高,话才说完,就察觉到几乎拿大风衣将她裹住的梁瑾瑜脚步停了一下。
一众记者见梁瑾瑜出来,连忙围了上去,手里的麦克风往前递,问题十分犀利——
“梁总裁,有人说因为梁家分崩离析,导致最近梁氏股价下跌,数以千计的股民即将被套牢,所以才会在情急之下选择剽窃同行设计,是这样吗?”
梁瑾瑜表情冷若冰霜,“我最后重申一次,梁氏以及梁氏旗下的设计师都是清白的,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偷鸡摸狗的勾当。”他对着镜头,微微眯起的桃花眼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谁在背后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夜路走多了总是会遇到鬼的,某些人既然做了这种事,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查个清楚,不仅要还梁氏一个清白,更要还梁氏旗下的设计师一个清白。”
“您的意思是星环珠宝剽窃,却做贼的喊抓贼?”
记者还在问,梁瑾瑜已经冲出记者群,掩护着杜思同上了自己的车。“宋昱,开车,先回杜家。”
“不用回家,去公司吧,你还有正事不是吗?”
“我先送你回去。我养着公关部那群人不是吃白食的,等我送你回去再到公司,公关方案应该也出来了。”梁瑾瑜放下风衣,看杜思同的脸有点红,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才出院,在家里好好休息,养好你自己别添乱就够了,所有的事情都不要管,知道了吗?”
杜思同白他一眼,“谁稀罕操这种破心。你可要撑住了呀,我可是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啊。”
梁瑾瑜嗤笑,搂在她腰间的手捏了一把,“没良心的女人!”
杜思同轻轻哼了一声。
从发布会结束的那天起,梁瑾瑜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梁氏即将破产的消息不知道是谁散播出去的,内部好几十个员工集体辞职并要求发放薪资,还有一些原本交情好的合作公司也要求提前支付第二部分预付款,不然不再继续生产。
梁氏本来指望“凛冬”上市后资金回笼,至少能先解了燃眉之急,有转圜的余地,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投出去的资金别说回笼,完全是打了水漂,谁都知道,梁氏宣告破产已经是早晚的事。
也有些人认为这么一件小事不足以击垮梁氏,至少它在A市的珠宝设计依然占有一席之地,算是顶梁柱。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原先向渊的打击已经让梁氏难以喘息,负隅顽抗下才苦苦支撑到对方自顾不暇,这么短的时间还不够梁氏调整回来,却又被对手公司落井下石,彻底让梁氏翻不了身。
虽然公司的事情让梁瑾瑜忙得脚不沾地,但哪怕忙到再晚,他也不忘回梁家陪杜思同。
而杜思同最近很烦恼,因为父亲已经给她打了不下十通电话,内容千篇一律是让她赶紧跟梁瑾瑜离婚,省得被拖累。
杜思同当然知道梁氏现在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但要她此时离开梁瑾瑜,她做不到。她可以在他最风光无限的时候离开,也可以在他左拥右抱的时候离开,但绝对不会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离开。
“我手头还有点闲钱,如果现在梁氏资金周转不开,可以先拿去用。”杜思同一般都等到梁瑾瑜回来再一起睡,每天抱着自己的胸膛依旧那么温暖,她却能感觉到他在短短两三天的光景里瘦得不成样子。
杜思同当然心疼,梁瑾瑜这几天的精神越来越糟糕,她做不到无动于衷。事实上,每次父亲打电话问离婚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她都会求父亲帮帮梁瑾瑜,但是杜立行毕竟是一市之长,举止稍微有偏就会惹人非议,怎么会轻易答应。
“不用。”梁瑾瑜下颔抵着杜思同的头顶,语气平淡,却不自觉将她搂紧几分,“现在就是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你最好把手里的资产转移一下,你那个朋友罗媛也好,其他人也罢,以防万一。”
杜思同垂着眼,听出他这是做好最糟准备的意思,心酸的不行。从来都是骄傲光鲜的梁瑾瑜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梁氏的现状到底是惨成什么程度了,才会把他逼成这样?
“我不会这样做。”杜思同伸手搂住他的腰,却突然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觉得,在这种时候严馨比我有用多了?”
“傻。”梁瑾瑜笑一声,随即又轻叹着重复,“真是傻女人。”
杜思同见他逃避话题,表情不太满意,“我知道你们之间发生的事,但这么多年来,该补偿的也应该都补偿完了。你给了她未来、帮她铺路,愧疚心让你已经习惯无条件给予,习惯她的依赖,甚至习惯她的爱了吗?”
“虽然我很累,但我还是要说清楚。”梁瑾瑜将杜思同稍微拉离了自己一些,那双桃花眼很专注地看着她,“我对严馨好单纯只是因为她救了我一命,我没有习惯她任何事,也没有纵容她,之所以会给予,那完全是因为她没有触碰到我的底线,我不在乎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