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铎,”骆依依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你可知道你家的婢女像疯狗一样?我只不过跟她狭路相逢,她就发狂的攻击我!”
“骆姑娘,海儿跟你并无宿怨新仇,她为何要攻击你?”封天铎直视着她,“不知骆姑娘跟她说了什么?又对她做了什么?”
没想到会被反问,骆依依顿时有些心虚,却又马上大声的说:“封天铎,你是什么意思?你在指控我?”
“在下并未指控,只是想知道来龙去脉,给骆姑娘一个交代,也给海儿一个公道。”他说:“我想这其中必有误会。”
“封天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到我家里来指控我女儿?”
骆军向来宠溺这个小女儿,凡是她喜欢的,他定会想办法给,她讨厌的,他便不让她见,当他知道女儿受伤,心都快碎了,加上女儿信誓旦旦说是赵海儿的错,爱女心切的他没有多想就信了她,准备好好惩治赵海儿。
“骆总捕头,海儿纵有错,也该给她一个为自己辩驳的机会。”他直视着骆军,“听闻骆小姐武艺不凡,想必海儿也受了伤,至少该让我见见她,确定她安全。”
“封天铎,这事不是你说了算。”骆军哼了一声,“你家下人伤我女儿,这事不会善了。”
“骆总捕头……”
“别说了,送客!”骆军一声令下,护院上前。
见骆军态度强硬,封天铎也无计可施。“在下会再来拜访……”他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第10章(2)
可骆依依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叫住了他。“慢着!”
他一怔,立刻转身,疑惑的看着她。
骆依依脸上有一抹怪异的笑,眼睛发亮的看着他,“你想见她?”
“正是。”他知道骆依依不会轻易如他所愿,但他还是期待一丝机会。
“依依?”骆军疑惑的看着女儿,不知她打着什么主意。
“好,就让你见她。”她说着,转头看着骆军,“爹,咱们到衙门去,让她跟我当面对质。”
骆军若有所思,须臾,他像是有了决定,点了点头。
“封大少爷,我们现在就到衙门去吧。”
赵海儿坐在墙角,缩着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春寒料峭时节,在这地底下的牢房里更觉阴冷,她身上没有多余的衣物,又没东西可补充热量,实在冷得不行。
不过一想到那个骆依依被她打得满头包,她又觉得这一切很值得。
想到那女人狼狈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很快又愁眉苦脸。
她不该冲动的。她身处大牢的事,封天铎一定知道了吧?他会多么担心呢?骆军是官家人,又是京城来的,她会不会害封家惹上麻烦?
唉,她应该默默的挨了那一巴掌,什么都别讨,现在就不会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突然,一个声响传来,那是大门开关的声音。接着,有人走了下来,跟狱卒交头接耳的说了两句。
狱卒往她这边看来,然后走到牢门前,什么都没说就拿出钥匙打开牢门。
她喜出望外,“我可以回家了吗?”
“你打了总捕头的千金,还想回家?”狱卒冷冷一笑,“真是惹错人了你。”
说完,他推了她一把,将她交给另一个官差。
她随着官差离开地牢,来到大堂。一进大堂,她不禁一震,因为此时在大堂上候着她的不只骆军,还有骆依依跟封天铎。
因为封天铎在,她实在没有余心余力去观赏骆依依的狼狈样子,两只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他。
“跪下。”押她出来的官差从她背上一压,迫使她在堂前跪下。
堂上,骆军看着她,再看看自己的女儿,不由得一脸愠怒。
不为别的,只因骆依依的模样比她惨得多。
其实骆依依的武艺不差,按理说不该如此狼狈,但因为她轻敌,又未料赵海儿敢出手反击,闶此在她出手时,才会来不及反应。
“赵海儿,你好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攻击伤害我女儿?”骆军质问,“你知罪吗?”
赵海儿分神看了看他,一脸不屑,但再转头看见封天铎,她的心不禁一紧。
不行,她不能给封天铎及封家添麻烦。此时此刻,不管她有多委屈,或是多理直气壮,都该放低身段,委屈求全。
心意一定,她弯下身子,面部朝下趴跪着。“民女知罪,民女不该反击,骆姑娘打我,我该乖乖挨打。”
她这一说,骆军恼了。
“你的意思是先动手的是依依?”
“总捕头,骆姑娘确实动手在先,但我控制不住脾气也有错。”
“赵海儿,分明就是你先动手的!”骆依依抵死不认,还一口咬定是她先出手,“是你先动手推我,我才回敬你一巴掌。”
“骆姑娘,你根本胡说八道!”赵海儿气极了。
“你不知尊卑!”骆依依嚣张的瞪着她,“你是什么身分?我又是什么身分?我胡说八道?”
“骆总捕头,”封天铎神情凝肃,“你可问过骆姑娘跟海儿是因何事起了口角?”
“当然。”骆军眉心一拧,“是赵海儿不满提亲之事,主动挑衅小女。”
“才不是那样!”赵海儿激动地,“明明是她先……”
“海儿。”封天铎制止了她,然后深深的注视着她,那眼神像在说“一切有我”。
她心头一紧,闭上嘴。
“骆总捕头,骆姑娘,看来这事由我而起,就由我来解决吧。”封天铎抱拳一揖,“我愿意赔偿骆姑娘的损失,只要总捕头给个数。”
骆军一听,神情不悦,“封天铎,你当我骆军是什么人?”
“在下绝无冒犯之意,只有解决的诚意。”他语气平静。
“封天铎,我骆家不缺钱!”骆依依态度傲慢跋扈,“我只是想讨回公道。”
“骆小姐认定的公道是什么?”他问。
“我要她给我磕头认错。”她指着赵海儿,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唯有这样,才能消我心头火气。”
“我没错,为何要给你磕头?”赵海儿一听到她不合理的要求,立刻拒绝。
“赵海儿,”骆军面色一沉,“小女如今给你梯子下,你还不知进退?”
“我……”她还想提出质疑及抗议,可一转念,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下。
骆军好歹是个总捕头,说出口的话应不至于反悔,若他承诺事情就在她下跪道歉后结束,那么她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虽说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但为了不让封天铎为难,不给封家添麻烦,她个人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
“总捕头,是不是我给骆姑娘磕头认错,一切就此结束?”
骆军瞥了骆依依一眼,骆依依点了点头。
“是。”骆军说:“小女只求一个公道,你给了,她便不再计较。”
“好。”赵海儿想都不想,“我跪,我磕头。”说着,她便要屈膝跪下。
“海儿……”封天铎心知错不在她,心里十分不舍。
他很清楚是骆依依恼羞成怒,存心找赵海儿麻烦,才会生出这些事来。按理,她应该冲着他来,可她却找上了无辜的赵海儿。
“没关系。”赵海儿微笑着看着他,“我只想赶快了结这事,然后回家去。”
说完,她便双膝落地。
“慢着!”骆依依喊得有点急,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爹,如果有人养了一条狗,狗却在外面咬伤人,该如何定夺?”
骆军未多想,“当然是罚主人。”
骆依依一听,唇角一扬,“赵海儿是封家丫鬟,可以说是封家养的狗,如今这条狗咬伤了我,受罚的自该是未尽到看管责任的主子。”
此话一出,骆军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面色犹豫,深觉不妥。“依依,你……”
骆依依笑视着封天铎,“封少爷,你的狗咬伤我,该是你向我赔罪吧?”
闻言,赵海儿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又上来了。“骆依依,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欺侮你,如何?”骆依依盛气凌人的大吼,“我不要你这卑贱的丫头跪我,你不配!”
其实她是想“男儿膝下有黄金”,封天铎必然不会为了一个区区下人下跪,如此一来赵海儿肯定会被判刑,封家自然不会接受一个坐过牢的女人,即便为妾也不可能。
那么,她就可以拆散这两人了。
她骆依依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尤其是赵海儿这臭女人,她绝不会让她好过!
封天铎脸上看不见沸腾怒意,也看不见一丝卑微惶惧。
他知道这事要了,他是关键。
他没犹豫,在大家还未做出反应之时,便已屈膝跪下,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赵海儿。
她知道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而这样的他竟为了保她,想都没想就在骆依依面前跪下。
她太震惊、太难过,以至于眼泪在他跪下的那一瞬间便盈满眼眶。“不,大少爷……”
骆军万万没想到他会跪得这么干脆,不禁瞪大了眼,惊疑不解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