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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想逆伦是不是,我不是你爹谁是你爹,臭小子,还不过来,我找了你快一年了。”这小子越大越像他,五官轮廓和那双眼睛像足了他,十足十是他白天成的亲生儿。

  “你胡说,我没有爹,我爹早就死了,街坊邻居都晓得我娘是寡妇,你……你乱说……”他憋足了一口气,涨红了脸一吼,又害怕的缩缩脖子。

  “对呀!对呀!人家是寡妇,哪来的丈夫……”

  “都做了好几年的邻居了,几时看见他们家有男人进出,都这么可怜了还来讹人,真是太缺德了。”

  “说不定是拍花子,看人家孩子可爱就来拐,也不瞧瞧自己一副脑满肠肥的样子,生得出这般懂事的儿子吗?”

  “没错没错,肯定是人贩子,我看他从东市街口追了好几条街,一直要追到那小孩为止……”

  一群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责起男子,愤慨的不让男人靠近小孩。

  “你居然咒我死?!这几年你娘是怎么教的,把她以前那些不干不净的脏事也教给你,我刚刚应该先打死她。”好好的孩子被她教得不三不四。

  “你……你才不干净,我娘天天有洗澡,你才是脏大人,我不跟你说话。”白玉渊气呼呼的瞪着眼。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令人莞尔,听到“我娘天天洗澡”时,大伙儿会心一笑,一听见“脏大人”三个字,指责的声音纷纷涌向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男人,骂他连个孩子也不放过。

  见众人义愤填膺的怒斥他,恼羞成怒的白天成愤而冲过阻挡的人墙,一把拎起白玉渊的后领。

  “看你还往哪里跑,老子要你这儿子是福气,你嚷嚷个什么劲,和你那个下贱的娘处久了,品性就变差了。”好在还能挽救,回去多找几个夫子教教,扳正他的劣根性。

  “放手、放手、放开我,我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捉着我……”渊哥儿小小的身子动来动去,手脚又赐又挥。

  慌乱中,他一巴掌打上白天成的脸。

  “反了反了,猴儿爬上天了,连你老子也敢打,看老子不打死你……”不好好教训他,日后成不了器。

  啪啪啪!

  白玉渊屁股遭了殃,又红又肿,火辣辣的疼,他疼得受不住放声大哭,引得路人心疼不已。

  “啊!你在干什么,怎么当街打孩子,这丁点大的孩子能犯什么错,值得你下狠手打吗?”原本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孙道明忍不住气呼呼的叫道,酒嗝一打,呛鼻的酒气直冲而出。这孩子真可怜,有个凶残的老子……咦!这身道士袍看起来真眼熟……

  哭得正起劲的白玉渊一瞧见熟人,哽咽的大声求救。

  “救命呀!师父,我是渊哥儿,你快来救我,有坏人捉我……呜……呜……我要娘、娘——呜——”他哭得眼泪鼻涕直流,像只小花猫。

  打了个激灵,酒醒了一大半的孙道明赶紧上前拦人。“你居然打我家的渊哥儿,还不把人给老道放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当街掳人?!”

  老道士身手还算不错,手中拂尘一扫,再用帚尾一卷,就把孩子卷到身侧,让他站定后便往身后一推。

  此时的白天成手上一空,脸上又被拂尘扫了一下,他吃痛,又瞧儿子不见了,顿时怒火中烧的想找人理论。

  “老子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一个牛鼻子道士来管,你滚到一边凉快去,这是我儿子,我要带他走,谁也别想拦。”他就这么一根独苗,不要也不成,没把儿子带回去他就要绝嗣了。

  孙道明一听,眉头拧得死紧。“什么家务事,渊哥儿和他娘在县城里待了好些年头了,我就没听过他家有男人,你是哪蹦出来的孤魂野鬼,看老道取出桃木剑收拾你。”

  白天成被木剑重敲了手背一下,气得直跳脚。“你问问那小子我是不是他爹,我姓白,住在湾子口,你去打听打听,湾子口没有人不晓得我的,他真是我儿,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臭道士是吃饱了撑着,非要弄得我们父子骨肉离散?”

  “渊哥儿,他真是你爹呀?”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似乎确有其事。

  白玉渊垂着头,一声不吭,小嘴扁如鸭嘴。

  就在此时,一身孝服的莫绿绮满脸是泪的出现在街口,她刚从一场丧事中离开,身上的素白孝服还来不及换下,她一见到杀千刀的白天成,立即冲过来对他又打又捶,怒骂不休。

  “没天良的白天成,你还来干什么,我都已经被你休了,你还不放过我们母子俩,你把我儿子藏在哪了?快还给我!不然我跟你没完没了,我的儿——”

  原来这回丧事有分场,第一场是孝女白琴,哭功了得的莫绿绮一大早就上丧家哭丧去了,而下一场是午时,由老道士上场,两人轮流上场,把丧事办得哀戚隆重。

  由于丧家有提供早、午两膳给来办事的人,莫绿绮心想能多赚到一餐,便带着穿好小道士袍的儿子一同前往,用完早膳后哭丧,哭完再交给老道士,他们接着办法事。

  谁知白天成竟也来这丧家吊唁,他一瞧见打扮怪异的母子俩,便二话不说的趁莫绿绮低头哭丧时将孩子抱走,捂住孩子的嘴不让他喊人,迅速从侧门离开。

  孩子虽小但颇有重量,抱久了手臂酸,他刚把白玉渊放下想休息一下,白玉渊就溜了,才有这出追逐戏码。

  哭丧完的莫绿绮发现孩子不见了,又听见旁人提起有个跟孩子长得有五分相像的男人抱走了他,她又惊又慌的赶忙追出来,由他人的描述中,她猜测是那良心被狗啃了的前夫。

  果不其然就是他。

  冤家路窄,她卯起劲来打,要把这些年所受的怨气打出来。

  “你……你这个疯婆子快住手,你看看你像什么样,还有个当娘的样子吗?哎呀!疼……你还打,真把胆养肥了……”白天成又躲又闪,没想到一向温柔的小妾会这般凶残,打他像打仇人一样。

  不过,负心汉不就是仇人吗?有哪个女人未犯七出却被无情夫休出门还能不怨恨的?

  “还我儿子来,还我儿子来……快把我的儿子还来,不见儿子我就跟你拚了,我莫绿绮豁出去一条命也要要回儿子……”那是她的命根子,她唯一活下去的依靠。

  “……没……没儿子,没儿子,儿子不在我这儿……”有够疯的,他以前怎么不晓得她是泼妇。还好早就休了,不然家宅不宁。

  “看见的人明明说是你,你还想抵赖,不说一句真话也不怕下拔舌地狱,我的儿呀!你把他藏到哪去……”她呼天抢地,表情凄楚,令闻者鼻头一酸。

  “娘,我在这里。”看他娘哭得凄凄惨惨,从孙道明身后探出一颗小脑袋瓜子的白玉渊小声的说道,向他娘招手。

  一瞧见儿子的小身影,当娘的自是飞奔而去,对着儿子又搂又抱。

  “我的儿呀!我的心肝肉,不怕不怕,娘在呢!谁也不能动你一根寒毛,你是娘的命呐——”

  母子俩亲亲热热的又哭又笑,一大一小抱成团,白天成看得很不是滋味,他是亲爹,怎么不跟他亲?

  “这孩子我要带回白府,你别想留他,我白天成的儿子就该回到自己家里,他跟着你一辈子就毁了。”他能给儿子锦绣前程,读书求学问,走科举之路,当个状元郎。

  “你休想,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儿子你不要,我要,以后我们母子的死活与你无关,从踏出白府大门后,情绝义也绝,再见如同陌生人。”她依然记得他站在石阶上说这话的绝情神色,他全然不顾他们母子的苦苦哀求,笑着挽新妇入门。

  “我反悔了,不行吗?再怎么说渊哥儿也是我白府的子嗣,怎能任他流落在外,我百年之后哪有脸见列祖列宗。”他也怕没人送终,府里那些女人,全是不能下蛋的。

  莫绿绮气极了,指着他鼻头大骂。“你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反正我是不可能让你把孩子带走,你能给他的我也会想办法给他……”

  无缘的男女在街上对骂,越骂越起劲,一时半刻怕是消停不了,见状的孙道明拍拍白玉渊瑟缩的肩头,指指棺材铺,意思要他赶紧去搬救兵。

  白玉渊点头,小腿儿跑得很快,一下不见人影。

  其实孙道明的用意是不想他看到父母在街头互骂的情景,那对孩子并不好,他不在场也就不会受到影响,否则二十年后再出一个白天成,孩子他娘怕要欲哭无泪。

  “等到了那一天,孩子都被你毁了,他还有几年能让你糟蹋!你这当娘的不为孩子好好设想,我做爹的不能放任不管,他回白府才有好出路。”一个妇道人家能养出什么好男儿,早晚把他儿子给带歪了。

  “我听你在说疯话,渊哥儿回去才是死路一条,你那新娶的后妇容得下他吗?而且我走的时候她不是身怀六甲了,孩子也有三、四岁了吧!她允许有人跟她儿子争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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