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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铁衣又道:“苏丞相养了不少死士。”意图不明。

  “哎哟!小嫂子,你真要小心点了,要不然苏明月笑里藏刀捅你一下,你怎么死的也不晓得……”慕容写意一呼。“啊!你要毁容呀!我英俊潇洒的脸……”好险,他闪得快,没中暗算。

  “不该说的话就给我吞回肚子里。”战铁衣两指一掐,将未投出的栗子掐开。

  男人间的友谊,女人永远都搞不懂,梁寒玉瞅了瞅两人你来我往的“好”交情,拾起盘中剥好壳的栗子往嘴里塞。

  “你们俩谈情说爱完了没,好歹我还在。”

  他们如果想吓她,那么是成功了,她很怕。

  又是死士,又是蛇蝎美女,她招谁惹谁呀!有几条小命能陪他们玩,她再一次后悔被战铁衣拐骗了。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战国将军府实在太危险了,一群虎狼环伺着,就等着一口吃掉她这误闯丛林的小白兔!

  “寒玉,不要怕,我会守着你。”他不会让那些无谓的人伤害她。

  “不要怕”这句话他说过了,梁寒玉很想对他说:没有新词了吗?“我不怕,我会先逃走,弃你于不顾。”

  “你……”战铁衣的脸色倏地一黑。

  一旁的慕容写意捧腹大笑,“小嫂子太有趣了,我也要到山里挖一个,千年珍宝呀!”

  第9章(2)

  气氛正和乐时,一道冷硬的噪音响起——

  “梁姑娘,夫人要见你。”

  八角琉璃亭外,站了一位酷似容嬷嬷的老嬷嬷,面上皱纹能夹死蚊子,全无笑容的绷着脸,活像一具死尸。

  “阿战,你娘吃不吃人?”她有赴死的决心。

  一声“阿战”令战铁衣身体一绷,虽然知道她没认出他,叫的不是“阿湛”,

  他仍想起那时在村里相处的时光,眼神复杂的望着脱去稚气长成的小女人,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实情,让她知晓他们的缘分在九年前便已结下。

  “需耍我陪你去吗?”

  梁寒玉虚弱的一笑,继而战斗力十足的为自己打气。“这是我该打的仗,我得自个儿面对,不过……”

  “不过什么?”战铁衣实在不愿她去见他那个自私自利的母亲,母亲为了满足私欲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

  “不过一刻过后我若没有出来,你得赶紧去救我呀!我不想尸骨无存。”

  闻言,慕容写意再度狂笑,而战铁衣:脸苦笑,黑眸中透着疼惜。

  顾嫣然端庄娴雅,装扮富贵,嵌了宝石的花蝶垂珠玉簪尾端垂下两串细金流苏,双鱼送吉圆珠对钗、青玉芙蓉纹如意插钿细细插入挽起的发髻内,仪态万千,雍容贵气,还透着一丝冷漠,隐隐有股慑人冷意。

  但是看得出她韶华已逝了,眼角有几道细细的纹路,即使上了再厚的妆粉,仍掩不住岁月老去的沧桑。

  她已不再年轻了,甚至可以说是迈入衰老。

  和受宠的秦红缨相比,两人犹如两辈人似的,一个即将年老,发丝不再乌黑,一个却风华依旧,皮肤娇嫩,全无细纹,乍看之下不到而立,仍是风情万种。

  有无受丈夫宠爱差距甚大,顾嫣然的青春年华全耗在一个男人身上,她怨过、恨过、哭泣过,也曾经深深懊悔过自己当年非此人不嫁,如今她才知爱不爱竟是女子一生的转折。

  可惜她回不到未嫁时,那时她是多么的固执,即使那男人站在她面前宣称心有所属,她仍自信满满的认定自己能拥有他的心,因为她是永安侯府嫡女,集美貌与才气于一身的娇娇女。

  只是,美貌,她有,别人也有,才华,她自满,那人亦在伯仲间。

  她能在家世上赢人,却输在两个字——

  不爱。

  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是儿子,那是她今后的全部,她会牢牢的掌握住,不让他像他爹那样从手掌心飞走。

  “听说你以前是卖棺材的,一口棺能赚多少?商人是贱业,为人所不耻,我看你也是为生计所迫,小小年纪操此贱业,真是难为你了。”她话语好似在关切,却句句透着鄙夷,只差没指着梁寒玉的鼻头大骂她是贱人。

  人家是有涵养的贵妇,不做自贬的事,每句话都有深意。

  出身低贱的商女想高攀将军府嫡子,你凭什么?不就是个玩物,任男人耍弄的贱货。

  识相点自行求去,别白费我口舌,趁我还能容忍你时自找台阶下,不要等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想走也走不了,我送你一口棺让你留下了,就埋在那无人走动的乱草堆里。

  将军夫人和一般官宦人家的夫人有相同的陋习,眼高于顶,以为出身决定一切,自以为高人一等的鄙夷其它人,要旁人对她们卑躬曲膝。

  殊不知她啃到的是一根硬骨头。

  “不为难呀!夫人婆婆,士、农、工、商,商为末,可是若无商人买卖、运送,您可就要自给自足了,夫人婆婆穿的、用的、吃的全是出自商人之手,没有商人,夫人婆婆只好光着身子见人。”

  她说商人贱,不事劳动的人才贱,吃着别人的,用着别人的,穿着别人的,反过来还嫌别人手脏。

  真有本事白个下田耕种,养蚕纺纱,自给自足不假他人,把别人的辛劳视为理所当然,她还能更贱吗?

  梁寒玉刻意喊将军夫人为夫人婆婆,有讽刺的意味在里头,她很直白的表达你不承认我是你的媳妇儿没关系,我认你这个婆婆,虽然我看你不顺眼,不过看在我将来的相公分上,我忍你这住在黑山树洞的老妖婆。

  “什么夫人婆婆,什么光着身子,太不知礼了,你爹娘是怎么教的,居然教出个口无遮拦的疯丫头。”顾夫人做出一副快吓晕的模样,手捂着额头,一旁的丫鬟也端茶送水。

  “除了抄家灭族外,罪不及爹娘,夫人婆婆拿着人家的父母说嘴,想必闺训也学得差强人意,跟我一样没规没矩的,原来夫人婆婆也是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可怜虫。”梁寒玉最不喜欢牵扯到家人,反击回去。

  顾嫣然一听真的要厥了,她眼前一片发黑,气得牙都咬崩了。“你胡言乱语什么,真不晓得我儿中了什么邪,竟然也跟着胡闹起来。”

  这名牙尖嘴利的女子留不得,她早晚会是祸害。

  “夫人婆婆怎么喘气喘得这么急,您是肺病发作了吗?您肯定打探过我的家世才知道我是开棺材铺的,所以夫人婆婆尽管放心,等你一口气上不了驾鹤西归时,我一定亲自为你挑口上等的沉香棺木,让你一路好走。”附赠葬仪队,热热闹闹的送她。

  “你……你……反了,反了,快拿我的药来,要喘不过气来了……”她作戏作得真,直喊人送药。

  说实在话,这点小把戏能骗过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但梁寒玉“抛头露面”做过几年生意,又是个穿越的,见一群人装模作样的跑来跑去,肠子笑得快打结了。

  汤药总要文火煎熬吧,三碗水熬成一碗才有效用,可不过片刻就端来的黑稠稠、正在冒着烟的东西是什么,一眨眼间就能变得出来吗?未免太神奇了,简直是神速。

  难道早就知道会“发病”而特意准备?

  “是药三分毒,我学过一点医术,不如让我为夫人婆婆扎一针,减缓您的不适……”梁寒玉说着的同时,指上多了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针尖闪着银光,十分吓人。

  为防万一,她总带银针在身上。

  “你、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我好了……”顾嫣然手不抖,气也不大喘了,面色青中带白的瞪着梁寒玉手中的银针,唯恐她真往自己肉里扎去。

  “啊!我从来不晓得我的医术这么好,不需开药下针就能将人治愈,看来我的天分极高,有学医的资质。”梁寒玉神色愉快的把银针一根一根收好,自鸣得意,好不威风。

  她真的会医术,连普惠大师都赞过一句天资过人,但她从不用来救人,只在自治。

  因为救人太麻烦了,救的成是功德,人人感激,救不活一命抵一命,个个喊打,她才不自找罪受。

  “你没正式学过医?”顾嫣然恼极。

  “会抓两帖药。”给自己补身。

  她医学院没毕业,跟了老和尚学了两手把诊和开药,西医学不算精通,中药学普普通通,她还真是一事无成。

  “那你还敢给我下针——”她气得忍不住低吼。

  梁寒玉一脸无辜的眨眨眼。“总要试一试,要不然夫人婆婆有个三长两短,你儿子,我夫婿得守孝三年,除非赶在百日内,否则我们的婚期又得往后延,我也不想拖,再拖下去真成了大龄女。”

  “你……你……”她真的气不顺了,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了。

  “夫人别心急,慢慢来,别人家的闺女何需你来操心,自有她的家人来烦心。”此时响起一道清清柔柔的嗓音,宛如三月的柳花,在风中低吟下滑过,很细、很缠绵,带着微熏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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