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些年来外面到处说我是非、中伤我的流言我不是没有听过,我也听到麻痹了,要说就让他们去说,过一阵子就消停了,至于是谁在外边中伤我,不用我说,爹也应该清楚是何人的手笔。”纪紫心一脸淡然地看着纪世杰。
“正因为如此,爹不能继续让这些流言来重伤你,想要遏止这些不实传言,如今只有一个方法。”纪世杰气愤地拍桌,一想到他今天在外头听到的那些无法入耳的难听流言,就恨不得半夜到二房那里下包老鼠药,把他们都毒死,免得他们继续伤害他女儿。
“爹,请说。”
“就是……你嫁人,你嫁人后,那些不实的传言就不攻自破。”
“爹,您说什么?嫁人,您明知道我的决定,当初您也是赞成的,怎么现在为了一些流言,就要我放弃自己的坚持与决定!”
“心儿,你别激动,冷静地听爹说,爹绝对不会要你委屈自己。”
“如何不委屈自己,这世上有哪个人跟爹您一样!”
“入赘,只要入赘,就没有哪个男人有那熊心豹子胆,敢一个又一个侍妾抬进门,找一个你看得顺眼、人品还成的,不一定要是名门子弟,只要家世清白又愿意入赘,入赘了,你真不喜欢也没事,就让他住到别的院子,你看如何?”
“爹,你这是掩耳盗铃!”
“掩耳盗铃也好过你在外面被人传得不能听,说你不肯嫁人就是因为每次出诊都可以跟不同男人到外边野……野……嫁了人就无法……连安睿也无辜地被卷进去,算了,不说这些,想要遏止流言不让人继续误会你,就是招赘,只要你招赘,那些流言必不攻自破!”
其实除了女儿外,整件事情最无辜的就是安睿,而这事情如果想要完美解决,安睿就是最好的人选,毕竟他也被卷入与女儿不清不楚的流言风暴当中,由他来娶女儿或者是入赘都是最完美的结果,况且他与女儿两人相处融洽。
一直以来他也十分欣赏安睿,从他的气度与修养来看,他直觉安睿并不是一般人,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向安睿提出入赘的要求,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别的男人成为女儿的丈夫,这也是他今天找林媒婆来的原因。
第八章 嫁人还是入赘(2)
“大小姐,这事本来我是不该插嘴的,纪神医担心得没有错,不能再让这流言继续传下去,姑且不说这流言不仅破坏你闺誉名声,日后也可能影响到小少爷说亲,光说现在放任流言继续误传,不出三个月,你就有可能被沉塘……”林媒婆看着纪紫心,将最坏的结果告知她。
“沉塘?!”
“大小姐,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今年春天你不在城里,你可知道那杜家小姐是如何被淹死的?”林媒婆表情凝重地看着她,“就是像现在这些流言,传到了我们今年春天新上任的官老爷耳里,为了他的政绩,不查明真相便直接让人将杜小姐绑了,塞进猪笼里沉塘,等她家人赶到,抓出造谣凶手时,一切已来不及,还有那个宋小姐,不肯嫁给王员外的傻儿子,也是用这种方式把人给淹死……”
“什么,竟然有这事!”
林媒婆点头,“所以啊,大小姐,你明明是受害者,为何突然有这些沸沸扬扬的流言传出,大小姐是通透之人,一想就通的。”
“可我真的不想委屈自己就这样随便嫁人!”
“心儿,林媒婆在婚事这一方面毕竟也是行家,爹稍早已与她讨论过这事,她给了爹一个建议,你听听可好?”
“大小姐,我家老头当初那条命是纪神医救活的,我林媒婆要不是为了报恩,是不会给你想这点子的,给你出这点子,我也是要冒着被官府撤了我媒婆牌子的风险。”林媒婆说着。
纪紫心压下心头那把火,“说吧,我听。”
“你先耐着性子听我说,就是找一个人品好,也愿意入赘的男子,陪你演这场戏。”
“演戏?!”
“是的。”林媒婆跟纪世杰点头。
“继续说。”
“不管你最后愿不愿意接受这人成为你的丈夫,如果愿意当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愿意,两年后你们和离,到时给他一笔足以让他另外迎娶、买房置产、优渥可观的赔偿金,入赘之前我们白纸黑字先写清楚,避免日后纠纷。”
听完林媒婆所说的,纪紫心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纪世杰跟林媒婆也不催她,让她自己仔细地好好考虑。
“就算我同意,那人选呢?”
纪世杰跟林媒婆听她这么问,就知道她同意这事,不约而同地吁了口气。
林媒婆扇了下手,“这人选小姐你就不用担心,过两天我把人带来给你挑选,保证不会坏你的事。”
“那就有劳林媒婆了。”
纪紫心做出决定后,情绪有些烦躁地回到医馆,坐到柜台前,一边揉着感到隐隐发疼的额头,一边等着甘草帮她冲杯豆栀茶来降火气。
“怎么了?”很少看见她愁眉苦脸的赵天祺,一面拨着算盘珠子,一面关心问道:“纪大夫找你谈的事情很棘手?”
她接过甘草泡来的豆栀茶呷了口,幽幽看着医馆外的街景,小声开口,“我……要招婿了。”
他的手一顿,“招婿?!”
她很无奈地点头,将方才在药庐里说的事情与决定大约告知他,“现在外面……我爹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就是……”
“胡闹,万一对方反悔呢?”不知怎么的,一听见她要招婿,他心底竟然浮现一抹莫名的恐慌。
“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还会有证人,不怕对方耍赖反悔。”
愈是听她这么说,他愈是生气。世上卑鄙小人何其多,她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地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交付到一张契约文书上!
“走,跟我来!”赵天祺拿下她手中的茶,不给她反对的机会,拉着她的手腕便往后院走。
后院有不少下人正在整理院子,两人这样拉拉扯扯的怕会被人误会,她只得加紧跟上他的脚步,小声问着,“安睿、安睿,你要拉我去哪里?”
赵天祺将她拉到一处较没有人来往的角落,松开她的手腕,生气地质问她,“纪紫心,你没脑子吗?你可知被休弃的女人,日后必须承受更多的流言蜚语,甚至是不肖分子的骚扰,会比你现在承受的压力还重,且这弃妇的污名会一辈子跟着你?”
她揉着有些发红的手腕,“我知道。”
出,力道真重。她招赘或是日后和离,跟他都没关系,这安睿怎么会突然跟发神经一样失控地对着她发火?
他一听到她说她知道却还选择这么做,压抑的火气全涌了上来,怒声指责她,“你知道还答应这么愚蠢没有脑子的方法!”
“你以为我没有分析过所有利弊得失吗?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你知不知道二房现在就跟两眼泛着青光的狼一样,紧盯着我们大房这一块肥肉,他们想要夺得大房的一切,就要先除掉我!
“我要是不一劳永逸,把自己嫁掉完全断了二房所有的念想,他们就不会死心,只会用更歹毒的方法破坏我的名节,甚至利用这种方法要我的命。
“我再不断了他们的妄想和贪心,他们下一步就可能利用这事蛊惑官老爷,让那昏庸又急着求表现的官老爷把我抓起来沉塘!”纪紫心火气也上来了,朝着他怒吼,像是要将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与愤怒全吼出来似的。
“那也不必把自己赔进去,你这是下下策。”他愤怒地握紧拳头提醒她。
她气得牙齿磨得吱吱响,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我要是想得出更好更完美的方法,何苦用这下下策,给自己找一个不爱的男人!”一说到这里,她眼眶里委屈的泪水竟然扑簌簌地往下掉。
一看到她掉眼泪,他飙涨的莫名怒火顿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对她,剩下的只有心疼……
赵天祺吁了口长气,拍拍她抽搐的纤细肩膀,将随身的帕子递给她,“别哭了,把事情交给我,我帮你解决。”
她接过帕子按了下眼角,“你要帮我解决,怎么解决?我可不要你为了我去做违背自己良心跟道德的事情。”
“那一家子还不值得——”
这时,一名小学徒急匆匆地朝他们跑来,“安爷,前面医馆来了两名穿着一灰一蓝,体格精焊的男子指名找你,他们不说是谁,只让我们通知你说神兽到了你就知道,其中一人留了个八字胡。”
一听到神兽跟八字胡,赵天祺表情僵了下,眸底掠过一抹幽光,“我知道了,你让他们到祥富酒楼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好的。”小学徒点头后便匆匆往前面医馆跑去。
“紫心,我不会让你嫁给一个你不爱的男人,或是招赘,你只适合懂得欣赏你的美好、了解你、愿意跟你守着那份坚持的男人。”赵天祺吁口气,“其它都别想太多,我会处理好。”说完他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