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脚是请御医看了才好些的。”姜氏一听,连忙装出脚受伤的模样。
“记号?什么记号?”太子正巧自营帐里走出,跟纪紫心一搭一唱。
“太子殿下,臣妇与大嫂在山里遇到了黑衣人,他们欲抓臣妇与大嫂,大嫂脚受伤,臣妇充当诱饵引开黑衣人,让大嫂顺着臣妇做的记号回营地求救。
“当时大嫂如若马上带着人沿着记号前来迎救,臣妇即使被黑衣人抓住,也不会让丈夫为了同时救太子殿下跟臣妇,一人孤军奋战,导致现在……生死未卜……”说着说着,纪紫心的眼泪便扑簌簌地往下掉,哭得悲戚可怜。
“冤枉啊太子殿下,臣妇根本没有看到什么记号,臣妇是靠着自己摸索,跌跌撞撞地才回到营地,这时间上难免担搁了,可臣妇一回到营地,便马上让府里的侍卫前去营救弟妹,但这山上地形复杂,根本无法指出确切方位,臣妇也带着侍卫在山里头一阵好找的。”姜氏的眼泪跟不用钱的一样掉得特凶猛,喊冤喊得特大声,把不少好事的人全引来了,这里头还包括荣王爷跟皇帝。
“回太子,臣妇所做的香囊里头放了特制的香料,这香料有一种特点,便是不会轻易被风吹散,当时臣妇确实跟大嫂说了,沿着这香料的痕迹往回走便能回到营地。”纪紫心从怀中拿出那个已经干扁的香囊,将它翻面,里头的布料上头还沾着些许绛朱色的粉末。
太子接过那香囊,将上头的粉末倒在手心用力吹拂,确实如纪紫心所说,并不会被吹散,“荣王府世子妃,你还有何话要说?”
“太子冤枉,从头到尾臣妇都没有看到这香料的痕迹,怎么可以就此诬陷臣妇!”姜氏拚命摇着头,脸上的泪珠更是成串的落下。
“弟妹、弟妹一定是为了分家时,父王没有分任何家产给二房,因此对我这大嫂怀恨在心,企图污蔑我们夫妻两人,让人觉得我们夫妻心肠歹毒,弃自己兄弟不顾,让父王对我们两人心生嫌隙,好收回世子封号……”姜氏故意将整个风向导向纪紫心因不满家产分配不均而忌妒,故意挟怨报复。
纪紫心带着寒意的视线落在姜氏身上,“太子殿下,臣妇有办法证明是大嫂说谎还是我冤枉大嫂。”
“如何证明?”
“臣妇所调配的香料沾在身上虽然洗一洗或是在泥上用力踩了踩便能消失,但沾过这香料的人,只要将碰触过香料的部位放进雄黄里搓一搓,香料与雄黄起了作用,便会出现红色的痕迹。
“如若大嫂或是带去的侍卫有经过我做记号的路线便会沾上,因此只要用雄黄一试便能知道,是我污蔑大嫂,还是大嫂心存歹念想要我二房的命。”
“这个办法不错,这样就可以证明荣王府世子妃的清白,世子妃你认为如何?”太子拍了下手看向姜氏。
姜氏心里咯噔一下,背脊涌上一股森冷的寒意,僵着脸,“臣妇也觉得很好……”
“很好,这个办法好,来人,即刻准备雄黄。”一旁始终未出声的皇帝点了点头,随即命人准备。
陪在皇帝身边的荣王爷也赞同地点头,大媳妇若真如二媳妇所说,灭了她所做的记号,这无疑也是间接害了天祺,这么心肠歹毒的恶妇绝不能姑息,更不能留在荣王府!
“大嫂能够答应最好,不过为了避免大嫂认为紫心只针对她,大嫂带去搜寻我的侍卫也一起叫上来用雄黄搓手如何?若是其中一人的手脚变红了,那就证明我没有说谎。”
“准了,多些人也较能判断谁说谎。”太子拍了下大腿,“世子妃,本太子绝对相信你是清白的,只要用雄黄搓一搓便行,你放心,本宫绝不冤枉好人,也绝对不会……”太子的声音陡然低了下来,“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这事赵天佑夫妻将自己摘得很干净,没有一点嫌疑留在他们身上,说词上也没有任何破锭,唯有藉此戳破他们的谎言,并进而证明他们与那些黑衣人是一伙的,才能真的将他们两夫妻收押伏法。
在野外搭营,雄黄是必备的物品,因此两盆满满的雄黄很快便被端了上来。
“皇上、太子殿下,臣妇要求将雄黄放到旁边这个无人的营帐,让世子妃与荣王府侍卫轮流进去,将手放进雄黄里头搓一搓,脚就连鞋子放到雄黄上踩一踩。为预防有人偷偷摸摸将手上的记号抹去,出来后还请所有人闭上你们的眼睛,将手放到后背不要让他人看见。”
皇帝摆手,“准了,就这么做,直接开始,世子妃你第一个。”
被皇帝点名第一个的姜氏,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滑落,绞着帕子暗暗咬牙走进帐棚里,好半晌才又出来。
她后面紧接着进去一排荣王府的侍卫,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所有跟着上山寻找纪紫心的侍卫,全部完成指令排成一排等着检验。
在等待的空档,这块营区四周的火把全被点亮,如白昼一般,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个人脸上的一点灰尘。
看着这一排人包含着姜氏在内,纪紫心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开口,“好了,可以把你们的手全部伸到前面了。”
当他们将手伸出来时,周围的人纷纷发出惊诧之声。
“相信大家都看过了,你们可以将眼睛睁开了。”
听到这声音的姜氏愈发忐忑不安,最后一个将眼睛睁开,可当她将眼睛睁开,低头看着自己白白嫩嫩干干净净,啥都没有的手,跟身旁那些侍卫沾满雄黄的手,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落到了姜氏身上,不用说,所有人心知肚明。姜氏心虚,因此只进到帐篷做做样子,并没有搓雄黄,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纪紫心很满意这个结果,“大嫂,你的手为何这么干净?”
幸好姜氏没搓,她要是真搓了,这下就换她污蔑大房,坐实了他们的诬陷。
“我……我……”一时之间,姜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心虚,因为你抹掉了我所做的记号,生怕碰了雄黄会被识破,所以不敢搓雄黄吧!”
“我是手上的雄黄掉了,我搓得时间不久,掉了也情有可原。”
“唷,那麻烦你们所有人把衣摆撩高露出鞋子吧,只要踩过雄黄,不管多么轻,也都还是会沾染上一些雄黄粉的。”她不给姜氏狡辩的机会,直接让人将她的裙摆撩高,露出鞋头。
一样,所有人的鞋面上或多或少都沾着雄黄粉,唯独姜氏的鞋上没有沾到任何一点。
姜氏根本没想到纪紫心竟然敢用这种办法诈她,脸一阵红一阵青,攥紧了手指想为自己辩解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怎么,大嫂,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你做的歹毒之事吗?”
“我做了什么歹毒的事情?我只是嫌雄黄被那么多人搓过很脏,不想摸就要这样被你诬陷吗?!”
“姜氏,你这话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吧,任何一个没有罪的人,都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伸进去搓上一搓,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你的理由竟然是嫌脏,你忘了,这雄黄你可是第一个搓的人!”
自己一急竟然就着了她的道,姜氏咬着牙握紧衣摆,这事在皇帝跟荣王爷面前被揭穿,要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她必须想想该怎么保住她这世子妃的位置。
纪紫心不给她反击的机会,怒气高张地指着身后的帐篷,声嘶力竭地悲恸哭喊着,“你与黑衣人串通,故意引我入山让黑衣人发现我,还抹去记号,将救我的人引到了别处,想让黑衣人杀了我们夫妻两人。
“可你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目的根本不在我们两夫妻身上,而是太子,他们要太子的命,若非如此,天祺也不会同意那群黑衣人的要求,自断筋脉、自毁武功保全太子!”
这番泣诉,明明白白地指出姜氏伙同黑衣人设计谋杀太子,但姜氏只是一个后宅妇人,怎么可能有那机会认识江湖杀手,这一切都是她背后那个人指使的,而那人不是别人,就是她的丈夫赵天佑!
这时,一名武官走了过来,抱拳禀告,“启禀皇上,那群黑衣人不堪用刑,已经全数招供,是荣王府世子赵天佑重金收买他们暗杀赵二公子,并救出关在地牢等候审判的罗将军。”
皇帝沉冷着脸下令,“来人,将赵天佑、姜氏即刻押入大牢,不得有误!”
“天祺,你说,母妃会不会不喜欢我啊?”纪紫心在马车缓缓驶进天禅寺的牌楼时,趁着还有些时间,捣着胸口忐忑地问着。
赵天祺拧拧她的粉颊,“放心,我自己挑的媳妇,母妃一定会喜欢的。”
“那你说,母妃会不会跟我们回去?”她小心地问着。
今天他们上山其实是来传旨的。
事情落幕后,赵天佑夫妇勾结江湖杀手残杀手足,品行不良,因此被褫夺世子封号,夫妻两人被贬为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