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看了眼外面的暗夜火光,狠狠地瞪了无法动弹的两人后,毫不犹豫地一把将纪紫心扛到肩上。
“放开我,你要把我带去哪里!”被人当沙包一样扛在肩膀上,纪紫心两腿不断地乱踢一通挣扎反抗。
就在那名大汉扛着纪紫心往另一边暗夜森林的方向狂奔时,一名劫匪手举着火把接应,朝大汉跑来的方向仓皇催促,“二当家,兄弟们抵挡不了多久,我们要快撤,否则都会死在暗卫营的人手中!”
“可恶,没想到那家伙动作这么快,不愧是暗卫营统领,半天时间不到竟然能查到这里,杀得我们黑狼阁兄弟措手不及!”那名被叫二当家的大汉一听,顿时勃然大怒。
“二当家,把这女人丢了,我们趁着现在混乱赶紧撤!”
黑狼阁二当家咬牙切齿,握紧爆着青筋的拳头,冷然拒绝,“不行,不能这么便宜那家伙!”
“二当家那你有什么办法?”
眯起厉眸瞅了前院忽明忽灭的火光一眼,眼底射出一道狠戾,“现在只能用最后一招,黑火药呢,黑火药在哪?”
“这里!”那名黑狼阁手下马上将身上背的包袱取下。
黑狼阁二当家将肩上的纪紫心甩到地上,怒目命令,“把这女的手脚绑起来丢进柴房,既然不能手刃赵天祺,老子我就炸得他面目全非,让他跟这女的一起到阴曹地府做一对鬼夫妻!”
“是。”
被人反绑手脚丢进已经布满黑火药的柴房的纪紫心,忍着下身不断出血的疼痛坐起身子,使尽全身气力对着白果跟甘草喊着,“甘草、白果,你们两个赶快起来,快逃,这里要爆炸了。”
短暂昏迷的两人好不容易被她叫醒,一睁开眼便见到她被人反绑,裙子已经染成一朵巨大刺眼的血花,根本不清楚方才发生何事的两人惊恐地朝她爬了过来。
“小姐,你怎么会这样?”她们两人急得眼泪掉个不停,手忙脚乱地要为她拆开束缚。
纪紫心惊恐地看着那已点燃的引线,正沿着柴房快速燃烧,对着她们两人大吼,“你们别管我了,快出去,这里要爆炸了!”
“小姐,你说什么……”她们两人顿时惊愣住。
“快走,快出去!”她声嘶力竭地对着她们吼着。
“小姐,我们不能丢下你……”她们两人一人一边吃力地扛起纪紫心,拖着她走。
“砰!”
柴房的门再度被踹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她们三人如见救星一般惊喜地张大眼,看着第一个冲进柴房的安睿,纪紫心一刻也不敢咀嚼这份重逢的喜悦。
“要爆炸了,快逃……”纪紫心虚弱地喊道。
赵天祺一刻也不敢担搁,二话不说一个箭步抱起脸色苍白的纪紫心,对着两个丫鬟下令,“跑!”
就在他们跑出柴房不到三步距离,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黑烟冲天而起,柴房被炸飞,紧接着连着好几声的巨大爆炸声,使整个柴房周遭瞬间陷入一片火海。
被赵天祺抱在怀中逃出柴房的纪紫心,随着爆炸声不断响起,意识逐渐陷入昏迷。
赵天祺心痛万分地看着怀中昏迷,下身已染成一片血红的妻子,抬手下令,“撤!”
一个月后。
皎洁的月光穿透厚重乌云,银白色的光辉透过窗棂,带着冷冽的寒意洒落在屋内各个角落。弥漫着一股药香的室内,除了那被渗进的冷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烛火,偶尔发出“呲呲”声外,一片寂静。
赵天祺坐在床沿,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熟睡的妻子,黑眸里凝满的是对她的疼惜与不舍,食指隔空细细抚摸着她的眉眼,看着她苍白的脸蛋,他有说不出的懊悔。
一个月前抢救她的过程可以说是惊心动魄,至今回想起他依然心有余悸,还好岳父大人医术精深,这才将她自地府拉回,保住了她的一条命。
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是他的退让隐忍,才会让妻子陷入这种危险之中,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懊悔。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不会再这般隐忍,绝对会挺身而出,争取一切本就该属于他的东西,即使因此兄弟反目甚至相残,会让父亲难过,也绝对不会让妻子遭遇到这种危险,让自己的孩子来不及出世看看这世界!
睡梦中的纪紫心感觉有人用一双很悲伤的眼眸盯着她,这让变得浅眠的她不由自主地醒过来,眨了眨有些迷蒙的睡眼,看着坐在床边静静盯着她的安睿。
“安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吵醒你了?”
她摇头,掀开一边被子,示意他上床睡觉,“没有,是我现在变得较为浅眠,与你无关。”
他摇头,替她将被角掖好,“你身子还未康复,好好休息。”
“我爹今天跟我说,让你可以不必再睡在矮榻上照顾我了,当时让你睡矮榻是担心睡床上警觉性不够,要是半夜我病情反复,才让你去矮榻,好随时保持警觉。”她拉住他的手,将今天爹同她说的话转达让他知道,“而且,你不在我身边,我睡得不稳……”
“睡不稳怎么不早说,为夫早让岳父大人帮你开帖安神汤。”
他躺进被窝,将她搂进怀中,闻着熟悉的气息,确认她真真实实的还在自己身边,那颗始终悬在半空中未曾放下的心,才感觉逐渐被盈满,缓缓归位。
“是你这大暖炉不在身边我才睡不好,跟安神汤什么关系,你在我身边我就睡得好。”
“睡吧,我陪着你。”他揉揉她的头,像是生怕她就此消失又将她搂得更紧。
她虽然逐渐康复,但他心底的恐慌未退,每每只要一想到自己差点失去她,身体就会不自觉发抖,现在将她抱在怀中的感觉真好。
纪紫心略微抬眸,看着依旧睁着一双眼睛看向帷帐花纹的赵天祺,“安睿,你有心事?”
“怎么这么问?”
“这一个月来,你心事重重的,也常常失神,不知在想什么?”她翻过身,整个人趴到他身上,睁着一双晶亮的大眼问着。
“为夫能想什么,不就想着怎么让你身体早日康复。”他抬手将她垂落额前的发丝撩到耳后,回答她的问题。
“是唷,我还以为你在想别的女人呢!”她随口嚷了句。
他轻拍她的翘臀,“胡扯什么,为夫这辈子只会想两个女人,除了你以外就是我娘了,等老一点时也许会再多加几个,就看到时你给为夫生几个女儿,就多想几个。”
一提到孩子,纪紫心心情就变得不好,脸趴在他胸口上吁了口气,“安睿,你说……宝宝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他手心贴在她背脊上,不疾不徐地顺着她的背安抚她,“昨日为夫跟岳父大人已经到观音寺为宝宝写了个牌位,你好好休养身子,不要想太多,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再将宝宝生回来,所以在宝宝回来之前,你定要好好调养自己,这样才能给宝宝一个健康的身体,知道吗?”
他这么一说,她的眼眶里浮上晶莹泪花,哽咽着点头。
“睡吧,你身体才稍微康复,不能熬夜。”他大掌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轻声哄着她。
她点了点头,才要闭上眼睛,忽然一个画面闪过,她倏地又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安睿。
“怎么了?”
她坐起身子,下颚搁在膝上,一双眼睛直盯着他,片刻,缓缓说出一个让赵天祺感到震撼的名字,“安睿……你……听过赵天祺这个名子吗?”
赵天祺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神情瞬间变得严肃,沉默不语。
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听过,甚至应该认识。
她看着他,小心地问着,“那群劫匪曾经说过……让我跟这个赵天祺一起到地府做一对鬼夫妻,那人是……”你吗?
其实她一直知道安睿心里有个结,这个结就像是他的逆鳞一样不能碰触,一旦碰触,不知道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打击或是毁灭,那结果是她不敢想象的,因此这么久以来她也不问,等着哪一天他心头的那个结解开了,再亲口告诉她。
赵天祺坐起身,一手搁在曲起的膝盖上,隔着晃荡的帷帐,神情凝重地看着外面昏暗的夜色,久久不语。
“安睿,你不想说就别说……”
他语气淡然地开口,“心儿,那个叫赵天祺的人是……我。”
像是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似的,纪紫心只是睁着眼静静看着他,等着他自己亲口同她坦白。
看着她了然的神情,赵天祺苦笑了下,撩开垂落额前的发丝,微微侧过脸,看着她淡然没有丝毫震惊表情的脸,“那群劫匪还说了什么?”
“暗卫营统领……”既然他开口问了,她也不打算瞒他。
“是的,直接听命皇帝,不归属任何军营的暗卫营统领,赵天祺就是我!”向她坦白的同时,像是一颗积压在他心头已久的石头被移开一样,他整个人气都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