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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年老的驯鹰手吹出哨声,清厉的长音响彻云霄,狱鹰于是一个翻腾,双翼略缩不鼓,以滑翔之姿飞回老人的臂上。

  “鹰族驯养猛禽之法实是神技,令人钦服。”衷心赞佩,他跃跃欲试。

  老人黝黑瘦面满是皱纹,双目精光犹盛,道:“世子过誉了,咱这算什么神技?真要说神,那还得见识一下鹰主的手笔。”略顿,似思及什么,嘿嘿笑道:

  “唔……不过最最神气的,谁又比得上咱们丽扬小公主?”

  他眉峰略挑,不如何相信。

  老人也跟着挑眉。“世子不信,是因没见过小公主熬鹰,她那眼对眼的熬鹰狠劲啊,简直是一击即中,中得不能再中,像把鹰儿的心魂都给摄走……您说,心魂都没了,再猛的飞禽又如何?还不得乖乖听令。”

  第2章(2)

  熬鹰。

  顾名思义是不让鹰睡觉,是驯鹰过程中极紧要的一环。

  熬鹰的整个套路里,手法繁多,顺序犹为重要,例如先让鹰儿饱食几顿,将鹰养得膘肥体壮再拉膘,令其挨饿,让身上虚膘转成肌肉,又或者用热水让鹰儿出汗,再用冷水冲洗等等,然后持续打熬,不令它休憩入睡,直到鹰儿因极度疲惫而服软。

  但聂行俨亦听闻过另一种熬鹰之技——

  驯养手把自个儿跟鹰关在一块儿,眼对着眼互视,驯养手必须紧紧抓牢鹰的目线,瞬也不瞬,无声逼迫,就跟鹰这般苦熬,鹰不睡,人亦不睡,熬到野性难驯的大鹰乖乖认了主为止。

  他有种很不妙的感觉,觉得……

  自己是被这位鹰族三公主的古怪狠劲拖了去!

  她拿他当鹰在熬,许是连她也无力自制,身香喷涌,神思腾冲。

  耳中嗡鸣不断,他脑子渐渐使不动,如小舟搁浅在一滩烂泥里……

  当一切杂音消除,无边无际的沉寂中,她声音吟歌般荡开——

  “小哥哥,鹰族的女孩儿十四岁已能结定,就跟天朝的姑娘家十五岁及笄、能谈婚论嫁是一样意思……小哥哥,我都快满十五岁了,要谈婚……要论嫁……要、要找个人快快结定才可以,没能结定的话,这辈子永远是个没长大的娃儿,那样不成的……不成的……”

  他张口欲骂,一股气堵在胸中、喉中出不来,又或者真说了什么,但他听不见自己,能颤动他耳鼓的,似乎只余她的声音。

  “没长大的娃儿,那样……升不了天……阿爹阿娘、昱姊、玥姊,还有大姊夫、二姊夫……他们都在天上等着,要结定、变成大人了,才能跟他们在一块儿,不然……要不然……苍鹰大神会把娃娃送到别的地方去,把我送得远远的,丽扬就再也见不着他们了……”

  聂行俨忽觉身体往后仰倒,一团柔软覆上他精实躯干。

  香气越来越浓,染了他的血似,十八少年郎气血勃发,胯间之物完全不受控制变得沉重硬实,下身紧绷,活生生的筋脉热烈跳动。

  身躯虽张扬变化,四肢却绑着重锚似,锚一下,定得他动也难动。

  他陷在暗中,眼界里黑压压一片,什么也没有。

  他就像遭受打熬的一头鹰,头套罩住鹰的双目,鹰在尽黑寂静中消磨意志,遍识三川五岳上的辽阔,最后却只能在一团浑沌中俯首。

  女音又起,清晰的、迷乱的,辨不明白了——

  “小哥哥,你真好,能再遇你,真好……真好……你跟丽扬结定吧?好不好?小哥哥,我想跟家人、族人在一块儿,不要分开……我们……我们在一起,天地为证,苍鹰大神和地灵母亲看着的,祂们会知道,我把自己结定给你……”

  神识究竟还攥没攥在自个儿手中,丽扬并不知。

  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全然随心所欲,似把一切交给香魂驱使,就算被吞灭,那就被吞灭吧,她什么都不在乎,只想着她要与一个男子结定,她必须要。

  必须。

  香魂扩开她的念想,鼓动她的欲望,模糊了所有道义、矜持和顾忌。

  她抚摸身下这具坚硬的躯体,掌心来来回回摩挲,留连他胸膛的热度,肌肤的贴近相亲让她眸中渐烫……

  目力依旧残弱,什么都看不清,多可惜啊,多想看看他……

  从那片厚实胸膛一直摸索而上,柔荑覆上他削瘦刚正的面庞,抚过他的剑眉长目、挺直鼻梁,她叹息吐香,倾身将嘴压在他格外柔软的唇瓣上。

  小哥哥……

  能再遇你,真好……

  我把自己结定给你……小哥哥……

  如歌似吟的音调盘旋低回,他受到蛊惑,唇瓣开启,缕缕香息随小舌钻进,他含住,本能地汲取,唇齿嗑合间是笨拙的、粗鲁的,但他不知,她亦未觉。

  结定。必须。

  她知道该怎么做。

  结定过的姊姊们谈起这事时,没有避她。

  姊姊们的玉颜笑得比花娇丽,眸波像在春水里荡漾。

  她一直记得姊姊们当时的神态,美得令她瞧痴,于是心间落了种子,萌出嫩芽,悄悄也盼起自己的结定。

  她想,那一定也是很美、很让人害羞心动的……

  而小哥哥,很好。

  她的欲与念皆重,仿佛临渊而立,站在绝壁之上,狂风伴霜雪、伴着灼焰,她不在乎被吹向何处,不在乎被烧毁殆尽,已经都……不在乎了……

  痛!

  突如其来的疼痛在他肿胀的胯间掀起。

  从未体会过的痛牵动四肢筋理,令定住不动的年轻男躯忽然畏疼般一阵抽颤,脐下块垒分明的腹肌随之绷紧。

  痛!

  神识在疼痛的这一刻似乎回笼了,聂行俨蓦然睁目。

  眼前不再尽黑,他能瞧见,真真切切看见,不是受制在虚幻之境。

  然,映入瞳底的真实景象让他一下子也懵了——那具身子挣开夜行服包覆,卸去破碎的金红舞衣,全身上下仅赖一头长发轻掩,火光在裸肤上跳动,她两颊酡红,双眸半合,抿着朱唇细细哼声,气促不匀……

  他瞬间屏息,眉飞目瞠,因她……也在忍痛!

  她跨坐在他腰间,将稚嫩的花插在他身上,无丝毫迟疑,亦不在乎他是否愿意,她要他,就是要他,她痛,也令他的肉身头一回尝到这种疼痛滋味。

  “你——唔唔……”惊愕迷茫间,他的唇再次遭封吻。

  气息又一次被侵染,漫漫身香兜头罩脸袭上。

  两人亲密紧连的地方又岂止是唇与舌而已,他身下那块硬铁烧出炽热,又遭粗鲁压迫,他没能清醒,刚抓回的一丝心志转眼间又受摧折,如断线纸鸢,大风卷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强要了。

  像一块被大鹰抢回巢穴的香肉,最后的结局只能任由啃食。

  他无法挣扎,也许已忘记如何挣扎。

  他一样临渊而立,万丈之下什么也看不清,想要醒来,最终是要一跃而下。

  结定的过程宛若战场,宛若他最奇诡的长梦。

  聂行俨从睡中醒来,徐徐睁眼,有片刻还摸不着头绪,不知身所何在。

  清冷天光从上方洞口打入,大把光束照得他皱眉眯目,他抬臂欲挡,发现衣带尽解,没一件是妥整穿在身上,连裤带亦是。

  瞬间,神识遭电击雷轰般,整个清醒!

  火堆已成一坨灰烬,此时洞中仅他一个。

  他一跃起身,两、三下将裤带、腰带随便一勒,连靴子也没套就冲出地底洞。他找到昨晚百般为难他、令他千般惊怒又万般难堪的人儿。

  她背对着他静伫,身上罩着他的夜行服,那件短打款式的黑衫直直掩到她腿窝上端,衫摆底下是光裸的两条小腿和一双雪嫩裸足,她赤足踩过雪地,留下轻浅秀气的一排足印。

  宽大的衣衫让她看起来更加瘦小,身子单薄似纸片,仿佛随意一掐就能折柳摧花,轻易能伤之害之。

  地底洞外风起云涌,雪峰被大片山岚与云雾环拥。

  昨晚隔着长长距离,尚能望见陀离追兵手中的火把光点,到得这时天光开亮,反倒什么也看不见。

  聂行俨微微有些心惊,眼前所见仿佛与他梦中场景重叠。

  梦中,他依稀临万丈深渊而立,大风来回吹扫,呼啸入心……然,此刻站在绝壁边缘的人不是自己,却是她,而他则落在一个旁观的位置。

  不,不对——怎会是旁观者?!

  他是彻彻底底受害的那方啊!

  “你——”已尽量压住嗓声中的怒火,不过成效似乎不彰。

  想到昨晚一团混乱的事,记不得怎么开头了,但留在身体上的感觉犹在,残余的火星苗子仍在血液里浅浅窜跳。

  他头上顶着一片火海,齿关咬得格格响,硬忍下欲将她拽来掐昏的冲动。

  “鹰族的熬鹰之技与摄魂术相通,三公主的娘亲又是用香使药的能手,你为了行刺乌克鄯,冒险将这两项绝技一并用上,肉身与心志却无法负荷,以至于折了一双目力,最终还……还丧心病狂、恩将仇报,对我干下……干下人神共愤之事丨.”他脑子恢复正常,好使了,也就全都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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