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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笑,一手搭放在她头顶上轻揉。“不帮我包扎,我杀光你全庄的人。”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你威胁我——”她牙一咬。

  “是。”他毫不遮掩的承认。

  赵若瑾忿然地一瞪,“你……你无耻!”

  “终于肯睁眼了。”又黑又亮,黑白分明,像泉水洗过的琉璃珠子,透彻而晶莹。

  被骗张开眼的赵若瑾扁着嘴巴,没点灯的屋里只看到一道浓重的黑影。“太暗了,我看不见。”

  “用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物。

  “什么东西……啊!夜明珠?!”覆裹的绸布一拉开,淡淡的莹光便透出来,不是很亮,但足以照明。

  “它的光不会透到屋外,引来注意。”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身后的追兵,他相信他摆脱他们了。

  柔和的光由内而外透出,不刺眼,还给人温暖的感觉,像离家已久的游子看到陪着母亲缝补衣服的那盏灯。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灯,老妇,回家……赵若瑾想到另一世的父母,思乡的情绪让她心软,可怜的十七爷有爹生,没娘疼,即使他亲娘贵为当今太后,可是一样护不住小儿子,让他在长兄的猜忌中苦苦煎熬。

  “十七哥哥,你伤得很重。”在背上,难怪他需要帮助,因为他看不到伤处。

  听她软糯中带点漏风的喊他一声“十七哥哥”,上官静忽然感觉又重活了一次,全身充满了力气。“把这洒在伤口上。”

  解开的上衣露出后肩一道深深的刀口,约有三寸长。

  “伤口太深了,要缝合。”她推开他递上前的青花小瓷瓶,对着血已凝结的黑色伤口发愁。

  “缝合?”像针穿线那样的缝起来吗?

  这年代没有手术缝合技术,只用药粉敷在伤处,内服汤药以防高烧,之后便各听天命,熬得过就活,反之是死。

  “没有肠衣线怎么缝?至少也给我桑皮线……”难道叫她扯根头发下来当缝线,那不是开玩笑吗?

  “你不妨试试绣花线,不缝也无所谓,上药即可。”他只要撑过这一夜,明日他的属下便会到来。

  赵若瑾怨恨的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根本是不知死活。“伤口要先清洗干净才能缝,你对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伤口四周的血是凝固的暗红,照常理来说应该还会流血。”这伤口太深了,不可能止得住血。

  “点穴。”他说得言简意赅,但他知道她听得懂。

  她是少数不需他多言便能懂他意思的人。

  她很想笑,可更多的是怒气,“你很想找死是不是?气血太久不流通,你伤口附近的皮肉就会坏死,运气好一点留下个难看得要命的深疤,若倒霉它会一直坏死,直到你的心,心坏了就没救了。”

  赵若瑾指的是败血症,即便在现代医学也是医生最怕碰到的,它一发作便致命,往往一天不到人就没了。

  “小瑾儿,我相信你。”他把命交到她手中。

  “你相信我我不相信自己呀!你……你真会给我找麻烦。”她都快气哭了,眼睛有些酸涩,“算了,我去厨房找找看有没有热水和烈酒好消毒……呃,把针线上的坏虫烫死……”

  真要见死不救她也做不到,到了这一步了,只好认命。

  无可奈何的赵若瑾开了门,门口值夜的温香睡得很沉,她猜想是被点了睡穴吧!才会如此沉睡不起,连屋里的动静也一无所觉,温香一向最警觉了,一有不对劲马上清醒。

  绕过了长榻,来到厨房,灶里的火刚熄未久,仍有余温,一只大铜壶搁在灶上,大概是怕主子半夜要用水,有备无患,此时壶里的水还是热的。

  天助我也,她暗忖。

  她又找了找,幸运的,她又翻墙角找到一大坛白干,只是她人小力微,搬不动酒坛子也提不起大铜壶,所以她估算要用的量,用大碗公装了,最后又塞了只鸡腿在怀里,小步的走回屋里。

  “下次不要再闯入我屋子了,你也不想想我要长高,睡不饱身量可是无法往上抽长,虽然我只是个小姑娘,

  但我也想变美变好看呀!一夜不睡会有眼袋,脸色变差,皮肤发皱,你是美人没法了解我们庸人族的心情……”

  她边忿然的叨念,一边将大碗公里的热水倒入小碗中,再将帕子浸泡其中,等帕子湿透了取出拧干,敷在伤口处,让湿帕慢慢软化粘住的干血。

  而后她将穿好线的针线丢进碗公里消毒。当大学讲师时,她学过几堂急救课程,以防学生在课堂上发生意外,可是真的要缝合伤口是头一遭,她自个儿也不知道行不行。

  血化开了,她开始为他清洗伤口,等伤口四周清理干净,只见翻起的皮肉全无血色,青白色似烫煮过的猪肉,摸着有点冰凉。

  开始缝合前,她用稀释过的白干擦抹过一遍伤口,肯定是疼的,想故作无事的上官静身体一绷,玉白的脸上滴下一滴汗水,他的手也瞬间握成拳,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但真正的苦头还在后头。

  “小瑾儿……”

  “不许摸我的头。”小人儿软喝。

  上官静停在半空中的手又默然放下,他真的很喜欢她那头乌溜溜的黑发,让人爱不释手。

  “也不准说养得真好,头发是我的,男女七岁不同席,我正好七岁了,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明明是细皮嫩肉的白玉少年,皮绷得这么紧干什么,针头都扎不进肉里。

  幸好她学过女红,不然真给他缝出一条八十八对脚的蜈蚣,细胳膊无力的赵若瑾很吃力的把针穿过去再拉出来,足足缝了三十六针,才把丑陋的伤口缝成一条细线。

  她女红没白学,当初下足了功夫学习果然值得,细细的针脚缝得很密,不可能会裂开,再用稀释白干擦拭一遍便收工。

  “想近也近不了,我的封地在西南。”一别几千里,再见遥遥无期,他忽生不舍之心,想把她一并带走。

  “你要回封地了?”她要不要送他点土产让他带回去?

  想法向来与众不同的赵若瑾想的不是分隔两地的牵挂,而是怎么尽快送走这尊绝对会拖累她的瘟神,她不想她平静而温馨的“童年”被他破坏了。

  “想走,走不了。”皇兄不放人。

  看着上官静肩上的伤,她了然在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脑子比人小吗?放在眼前的一条明路居然看不见,十七哥哥,你是睁眼瞎。”

  “明路?”他困惑。

  “十七哥哥,这话听进你耳,入到你心,你就封住了,别害你热心又天真的瑾儿妹妹。”先交代好后,她才又道:“当今那位大你二十岁吧?”长兄幼弟,一母同出,但相差的不只是年岁,还有阅历,以及一堆后宫后妃和龙子凤女。

  “说明。”两者之间有何关联?

  “你出生时,那一位已是太子,你高的是辈份,而不是年纪。”他没经历过皇位争夺的厮杀,但那一位铁定记忆深刻,他的手斩杀了多少兄弟才爬到那个位置。

  上官静目光一凛,随即听懂她话中之意。“我大皇侄儿已经十七岁了,他比我大三岁。”

  “是呀!陛下也该立太子了。”孩子们,该喂食了,挑最大块的肉去抢吧!叼在嘴巴的不算,要吞下肚。

  只要能送走上官十七,赵若瑾豁出去了。

  “大皇子的母妃是出身低贱的宫女,但贤良淑德,封为贤妃,二皇子早夭,三皇子是皇后嫡出,四皇子……”

  九位皇子各有拥立者,只是局势尚未显现。

  “哎呀!要头疼了,选谁才好呢?若有人在其中点一把火,皇上就要忙昏头了,幼崽有牙呀!咬起来还真疼,杀不得、宰不得,谁还有心思顾及那头狼……”

  让他分心,自家后院的火都烧大了,不先灭火要把祖业烧光吗?别人家的狗养得太肥也管不了。

  “我不是狼。”他无伤人意。

  赵若瑾用白布把伤口包扎好,还特意打了个俏皮的蝴蝶结。“有谁认为你不是狼,说出来参详参详。”

  自欺欺人,连她都深觉他很危险。

  “……”她真的只有七岁吗?上官静深深怀疑,她与年龄不符的智谋是向谁学的?

  “好了,你可以走了。”她摆出送客的姿态。

  “还不行。”天未亮。

  “还不行?”她几乎是想尖叫了。

  “我的人假扮我引开追兵,我等着他们会合。”他留下了记号让他们追踪而来,父皇留给他的暗卫善于寻人。

  第五章 夜半疗伤(2)

  “你说还有人会来?”赵若瑾想学小说里的妇人,遇到麻烦就装晕了事,他把她的庄子当成逆贼大本营了吗?

  “是。”为数不少。

  “万一来不了呢?”他不会一直住下去吧!

  “不会。”皇上派来的人追不上他们。

  “世事无绝对,这事可不是你说了算,我胆子小,怕事,不管你的人来不来,你都得离开,我还没过八岁的生辰。”而且她想长命百岁,最好一生平顺,无波无难无灾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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