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侯爷面上一讪,干笑,暗怨孙女太精明。“我那是疼你,怕你给人欺负了,咱们家闺女可是有靠山的。”
“不必,我养不起。”你别陷害我,我是你亲孙女。赵若瑾恨恨地看向祖父,威胁他不许算计到她头上。
是助你一臂之力,不要不知好歹。赵老侯爷一脸奸笑的捻着胡子。“一年十万石白米,一百万两军饷即可。”
十万石白米,一百万两军饷……等等,父亲想干什么,难道他想……
赵汉阳父子脸色同时一变,目光灼然地看向正眯眼饮茶的老人,从祖孙的对话,他们嗅出不寻常的端倪。
“不要为难小瑾儿,本王来养。”养家是男人的事,女人只需待在后宅,莳花弄草,逗逗鸟儿。
赵老侯爷和赵若瑾一起偏过头,由鼻孔哼出气,表示无须他多管闲事,这是他们祖孙俩在搏感情。
“是我孙女的陪嫁你养什么养?我是给她又不是给你,谁晓得你养着养着会不会占为己有,然后我失去依恃的可怜孙女变成深闺怨妇。”他想给才能拿,否则一兵一卒也得不到。
深闺怨妇……善于安排退路的小瑾儿?上官静眼角一抽,觉得老侯爷错想他孙女了,即使她手中无刃,她也能开辟出一片荒田,把男人甩到三条街外,只有她休夫的分,谁敢让她当深闺怨妇,那不是活腻了。
这妹子太剽悍,自备腰里刀——杀夫。
“祖父,我不可怜,没有男人我也能养活自己。”女子当自强,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过得太差。
闻言,赵老侯爷两眼一亮,“你不嫁了?”
“祖父,你太乐了。”哪有希望孙女嫁不出去的长辈,他便是那个异数,巴望着孙女变孙儿,木兰从军。
“有吗?我已经很含蓄的笑了,你怎么还看得出来,丫头恨嫁了是不是?”最好别嫁人,省得他有操不完的心。
“祖父……”这么孩子气好吗?
老小、老小,越活越像小孩子。
赵汉阳清了清喉咙,提醒老父和女儿书房内不只他们祖孙俩,还有“别人”,他们被晾在一旁很久了。
“咳!咳!爹,你找我和湛儿来不是看你和大丫头斗嘴吧?你老别吊胃口、卖关子了,这里都不是外人。”再让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下去,只怕是没完没了。
赵老侯爷瞪向身形壮实的长子,心有遗憾。“你呀你,就是缺少耐性,一刻也等不了,所以我才放心不下,你知道你女儿曾一整天不发一语地就为等我一句话。”
祖父,你误会了,我那是发呆,睁着眼睡觉,想着老人家屎尿多,你爱拖便拖呗!她那时是四岁还是五岁,她耗得起,就等祖父说一句:成了,那匹小马驹是你的!
于是,她有了一匹名叫桃红的小母马,小短腿构不上马背的她就让人抱上马,马夫牵着马走。
但是赵若瑜瞧见了眼热,也想要一匹马,她向祖父索要,祖父不给,她心有不甘,去厨房拿了毒耗子的砒霜,偷偷下在桃红的草料里,桃红当天晚上就口吐白沫死了。
她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
桃红死后,赵若瑾太难过了,此后她什么宠物也不养,对人多了防备,对谁都抱着三分怀疑,性子又更冷了些,所以大家才叫她傻子,因为她跟谁也混不熟,老是怔怔地望着天,省言节字。
“祖父,你离题了。”赵若瑾护着亲爹,祖父的废话一出,她便出声打断,不想让父亲白被训。
“离题就离题,不会转回来吗?我想你们都清楚我找你们来是为了何事。”赵老侯爷目光一一扫视众人,表情凝肃得让人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每个人心头仿佛压了巨石般沉重。
“劳老侯爷费心了。”上官静拱手一揖。
他轻哼,对抢走他乖孙女的小子不假辞色。“你也知道费心了,为了你们这些小辈,我白了多少根头发,想着你们安好,别比我老头子死得罕,我这辈子看过的死人太多了,不想再看见儿孙的尸首也在其中。”
“祖父,您言重了,我们还没有无能到要让你卖老命上阵杀敌,你好歹也信任我们好不好,赵家子孙没你说的不堪。”他们再不济也有自保能力,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妹妹说得对,咱们赵府还有顶天的人柱在,我不会让祖父失望的。”赵永湛往前一站,说得掷地有声。
兄妹俩相视一笑,嘴角的笑意有几分相似,都是赵家人。
看着兄妹的感情好,立于一侧的上官静有些吃味,那是他的王妃,怎么能对着别的男人笑,亲大哥也不行。
“就会空口说白话,你还没你妹妹想得长远,我来问你,今日我找你们来所为何事?”
他指了指儿子、孙子,手指也把静王点进去,意味着他愿意接纳这个孙婿。
嘴上不饶人但心里早当一家人,只有自家人才能全无顾忌地畅所欲言,王爷也一起训,有如子侄。
眉目清朗的赵永湛只顿一瞬间,眼神清亮的看向祖父道:“是为了一一妹妹入东宫为良媛一事吧?”
“这是其一。”他太不满意,但还能接受。
“二妹妹是太子的人,咱们兴武侯府不能被拖进党派之争,皇上还在壮年,无病无灾,我们要做的是避嫌。”所以祖父和爹娘绝口不提二妹妹,对外宣称兴武侯府无此人。
这是在斩断彼此的联系,让太子不能利用兴武侯府谋夺兵权,继而引起皇上的疑心,下令彻查是否有勾结事证。
祖父是想断了太子的想望,别想弄了个兴武侯府的女儿入东宫,就妄想将一府老少绑上太子这条船,做他的靠山,同时也是向皇上表示他们兴武侯府只为国效忠,不插手皇家事。
到底不是正经亲事,谁会为太子赔上一家,一个妾而已,难道还要兴武侯府赴汤蹈火,为人作嫁衣裳。
有朝一日太子得权了,获利的是太子妃的娘家人,正宫娘娘水涨船高,其他姬妾最多封个妃位也就顶天了,对其家人的封赐再高也越不过中宫外戚。
皇上会信的,他以己度人,认为不会有人会做对自己无益的事,兴武侯主动放弃太子这条船便是向他输诚,让皇上少生疑心,多把心思放在成年的皇子身上,因为他们才更危险。
虎大吃人,心大噬君。
“还有呢?”算有长进。
“还有大妹妹和静王已有婚约,皇上更担心我们投靠静王这方,他在观望我们的态度,看我们会不会倾向一方,他有几分试探,也像在钓鱼,看能钓出什么大鱼。”他说时冷汗直冒,唯恐说错一句话令祖父失望。
看着儿子侃侃而谈的神情,赵汉阳心中有无比的骄傲,好在这个儿子没养废,尚能给他争气。
“那你说说看我们要怎么做?”他大前提没说错,把时下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
“啊!这……”他脑子一片空白。
不是能力不足,而是太年轻了,经历过的事还是太少,当祖父虎目一瞪时他就紧张了,想表现得更好却一时无措。
一府的重担他还扛不起。
“若瑾丫头你来说。”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赵若瑾眼皮一抬,樱红小嘴一张,吐出,“送嫁。”
送嫁?!
这两个字很轻,却重重地击在每个人心头上,像一把尖锐的椎子刺入心底,直把人惊醒。
赵老侯爷轻叹了一声,“知道我为何偏疼这丫头了吧!那脑子不知怎么长的,就是比人多出一窍。”
灵窍。
第十一章 赶紧嫁出去(2)
“是让她早点出嫁的意思吗?不用等到及笄后。”他才送走了一个女儿,如今这一个也要远离身侧。
看儿子一脸不舍的模样,同样舍不得的赵老侯爷硬气的一吼,“少没出息,早嫁晚嫁都得嫁,赶紧把她的嫁妆准备好,咱们要好好办这场婚事,还得大肆铺张的办。”
“多谢老侯爷的成全。”面有笑意的上官静这次是真心行礼,执晚辈礼,把老侯爷当亲祖父看待。
想到孙女要被娶走他就不爽,看谁都不顺眼。“少谢我,我是为了大丫头,成亲后你们立即离京,不可逗留。”
“我本来就为了小瑾儿而来,自是偕妻同归。”他的婚姻要由自己作主,绝不容皇上安插个眼线令人坐立难安。
上官静看向心爱女子的眼中充满柔情。
会不会说话,抢人家孙女还说得这么正大光明,真是碍眼。“口期就定在半个月后,把婚帖写一写。”
“这么快?!”嫌快是大房三人,他们没想到老侯爷会将迎娶日决定得这般仓卒,根本来不及。
“不是有人恨嫁?”他满心不是滋味的瞪向孙女。
“祖父,我的铺子和庄子……”还没处理呢!
他冷笑三声,“西南没地没人吗?还惦记着那点小东西,眼界真小,你是静王妃,静王府的一切都是你的。”
怎么骂人了,西南的土地再辽阔也是沼地居多,哪能耕种,她没粮食想饿死她呀!赵若瑾想着该如何处理名下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