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言老夫人忍不住嘀咕道:“难道说,他有了你还碰别的女人?”
一夫多妻,这种事她至今还是无法接受。
以她自己为例,做为言涵的妻子醒来后,反正她对他也没有感情,便不断的为他安排美姬小妾,让他没有心思碰她,如此一来,他满意,她也能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想纳多少姨娘,她通通点头,夫妻井水不犯河水,相处得很融洽。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这副身子的原主是个性子刚烈的,不让言涵纳妾,言涵一直颇有微词,待她“转性”之后,他终于得偿宿愿,可以尽情的纳妾了,不知有多高兴。
她能这么做是因为她对言涵没感情,可轻丫头和皇上这一对跟她不一样,皇上打小就把轻丫头放在心里了,她看得清清楚楚,才会明知道皇后难为,却没拦着太上皇赐婚。
大婚前,皇上明明来向她保证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从此只有轻丫头一个,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言犹在耳,怎么才大婚几个月,他就失信了?那小子可不要以为他现在是皇帝,她就不敢揍他了,要是让她的孙女掉一滴泪,她不会善罢甘休!
“咳!祖母——”言少轻不得不说句公道话。“皇上虽然没碰我,但也没碰别的嫔妃就是。”
这下,换言老夫人傻了。“丫头,你现在是说,大婚之后皇上就没再召人侍寝了?”
言少轻面露窘意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闻言,言老夫人放声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怀,频频点头笑道:“原来还有这种方法啊,我怎么没想到?看来皇上对你可是用上了真心啊。”
言少轻实在困惑,“祖母,您到底在说什么?”
言老夫人笑咪咪的看着她,“你告诉祖母,你究竟喜不喜欢皇上?”
“我……我也不知道。”言少轻垂着眸,下意识的把玩着手里的糕饼,对于祖母如此直白的询问,她的心跳微微加快了些。“谈不上喜欢,就是心中会一直想到他……罢了。”
每当她的人生产生变化,她都想知道他会做何反应。
她考上仵作的时候、她参加科举,考中了文状元时、她成了女相时、太上皇赐婚时……
他肯定不会知道,她之所以拚了命的苦读,就是想得到功名,走上仕途,如此,便可天天进宫,进了宫就可能见到他。
她嘴上说答应这桩婚事是为了进宫给他添堵,给他找不痛快,事实上,知道太上皇赐了婚,自己要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时,她嘴角整晚都上扬着。
可她高兴得太早了,因为进宫后,他对她太冷淡了,他的身边又有他那青梅竹马的表妹梦妃在,她顿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傻丫头。”言老夫人笑道:“什么只是会一直想到他罢了,你这分明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
在至亲至爱的祖母面前,言少轻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意了,她垂着眸苦涩地道:“有什么用?皇上不喜欢我,甚至,因为我遵旨嫁给了他,恨我恨得牙痒痒的,要不是我占了皇后的位置,他就能封梦妃为皇后了……”
言老夫人看着她摇头叹气。“我这是养了块木头啊,养了块木头!”
第十一章 我养了块木头(2)
晚上,言少轻自然是留下吃饭了,晚饭摆在言老夫人住的镜花院。
府里的院落众多,言少轻最喜欢镜花院,她记得小时候,她祖母就叹息着说过,很希望一朝醒来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场,她还在她原本的世界里,所以她把院子命名为镜花院。
她是不明白祖母在说什么,不过祖母命名,总有其道理,她的名字也是祖母所取,说是有句话叫“人不轻狂枉少年”,所以给她起名少轻。
“厨房那知道大姑奶奶回来了,也没人吩咐就做了呛芹芯,姑奶奶快尝尝,这呛芹芯还是咱们府里的厨子做得好,饶是在宫里也吃不到这么道地的呛芹芯。”蓝嬷嬷笑着说道,一边殷勤的为大小两个主子布菜。
她是言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嫁给言府的管事,前几年丈夫死了,儿子接手了管事的位置,媳妇也是府里掌事的,她年纪大了,辈分也高,平时不必干活,就专门张罗言老夫人的起居。
“嬷嬷说得对,宫里的呛芹芯确实做得没有咱们府里的好。”言少轻频频点头,又添了小半碗饭。
蓝嬷嬷见她吃得香,一时兴起道:“要不,给大姑奶奶打包些带走?”
言老夫人啐了一口,笑骂,“说那什么话?皇后娘娘还打包外食带进宫里,给人看到了以为皇后娘娘多贪吃。”
蓝嬷嬷抿嘴笑道:“小姐说得是,是我想得不够周到了。”她到如今没外人的时候,还会唤言老夫人为小姐。
“祖母,我这打包若是给人看到,应该会以为宫里膳食有多差,以至于我要回自个儿家打包吃的回宫吧!”
言少轻笑吟吟的说道。
蓝嬷嬷掩着嘴笑。“哎哟,大姑奶奶这话儿给人听到可不得了,宫里吃的那可都是山珍海味。”
三个人说说笑笑,外头传来了动静,一个丫鬟打起帘子,进来禀道:“大人回来了。”
一个声音同时响起,“母亲,儿子来给您请安了。”
听到言禾的声音,原本谈天说笑的三个人,脸上顿时都不约而同的敛起了笑容,言老夫人皱起了眉,蓝嬷嬷则退到主子身后低眉顺眼、目不斜视地杵着,而言少轻可说是在瞬间便凝了面容。
她爹的声音让她微感紧绷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她有记忆开始,便没有看他笑过,他总是严肃着一张过于削瘦苍白的脸,像个两袖清风吃不饱的寒门儒士。
事实上,她爹从未对她疾言厉色过,连大声一点说话都不曾,所以她并非是惧怕他,是他身上清冷和不可侵犯的气质让她有疏离感,他是国之栋梁,但之于她,却只是个相当陌生的爹。
一直以来,无论她是跟随祖母的脚步去考仵作,或是去参加科举,她爹的反应都是平平,外人看来可能是宠辱不惊,只有她知道,那是漠不关心,就像她祖母说的,她爹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们就是跟他有血缘关系而已,其实跟外人没两样。
“丫头,等会儿你爹进来会先跪你,再跪我。”言老夫人正经八百的说道。
“祖母……”言少轻哭笑不得。她爹对于他自己的娘亲数十年如一日,只有中规中矩的晨昏定省,母子关系疏离至此,也算奇葩了。
果然,不出言老夫人所料,言禾绕过屏风,见言少轻也在,他眼里掠过一抹很轻微的诧异,旋即撩袍拜见。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言少轻虚扶了一把,“父亲不必多礼,快请起。”
如今言府里,就只有她爹见了她会一板一眼、一丝不苟的行跪拜大礼,叫她很是无言。
言禾自然是不会留下一起用膳的,他走后,饭桌上才慢慢恢复了生气,言老夫人亲自把呛芹芯移到孙女面前。
“多吃点,瞧你瘦的,这样要如何为皇室开枝散叶?”
言少轻冷不防地想到白天时宇文珑对她撂下的话,面上一红。
他不会真的召她侍寝吧?
“可有多跟太后亲近亲近?”不等她回答,言老夫人又道:“太后只有皇上一个孩儿,自然是想跟你多亲近的,太后身边的宁静,你也要对她好一点,是伺候太后多年的老人了,也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必要时能在太后面前说上话,对你也是种助力。”
言少轻回过神来,不怎么在意地说道:“我平日政务缠身,也没多少空闲能去太后宫里走动,不过宁静姑姑倒是对我极好,兴许是爱屋及乌吧!”
晚膳后,言少轻又跟去了宋慈阁,看旧案卷看得津津有味,这些都是她祖母经手的案件,说是要趁脑子还行,详细记下来,也可给后面办案的人一个参考。
“丫头,你也该回宫了吧?”言老夫人时不时就从桌案后抬头看她一眼。“虽然有太上皇的通行令牌,可也不好太没规矩,小心落人话柄。”
她也不知道在蘑菇什么,直到过了亥时,这才回宫。
宫里,风平浪静。
“娘娘这一整日都去哪里了?怎么看起来如此累,还连朝服都没回来换下。”竹桑好不容易把主子等回来了,连忙上前伺候更衣。
言少轻一楞。累?她是心里累吗?因为一直记挂着宇文珑的话,所以心里七上八下的,比平时办案还要累。
“没什么事吧?”她把朝冠拿下来交给竹桑,一边解了朝服就往桌案去,打从她成了皇后之后,重要的卷宗手下的人会自动送来凤仪宫。
“娘娘是在问云妃吗?”竹桑把朝服顺手交给青芽去整理,斟了盏冰洛神花茶给言少轻。“奴婢听说,知道皇上下旨要诛穆家三族,云妃在暴室里哭了个肝肠寸断,不吃不喝,一直哭着喊着要求见皇上,说她是冤枉的,她没有害梅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