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旁边围观的群众不约而同的“哇”了一声。
“你、你胡扯什么!”汪氏噎了下,瞄了眼左右不约而同对她露出鄙视眸光的邻里,面红耳赤地反驳,“我怎么可能到我小姑子家偷鸡腿?!”
“胡扯?我怎么会胡扯,这只鸡腿是我今天早上炸的,本来要留给岳大婶中午吃,免得我们回来太晚让岳大婶饿着,结果你一进门就把我放在橱柜里的鸡腿给顺走,害我们现在得赶回来煮饭!”花颖毫不客气地直言。“别跟我说那鸡腿是你炸的,因为那一种炸鸡腿的炸法只有我会炸。”现代的脆皮炸鸡炸法哪是他们会的,由不得汪氏抵赖。
“这是我小姑子家的东西,我拿了又怎么样,我小姑子半句话也没说。”
花颖薄唇微启,冷声提醒汪氏,“不告而取谓之偷,你早上从岳家的橱柜顺走这只鸡腿时,并未告知我们任何一人,你自己也是小偷,有何资格说别人?”她一向不爱管闲事,可是她无法坐视这三个小孩蒙受冤屈。
“你、你,反了,竟然这样说老娘,岳旸,你就任由这个小蹄子这样污蔑我,不为你舅母讨回公道?”汪氏恼羞成怒的将所有怒气发泄到不发一语的岳旸身上。
岳旸只是冷睐了眼她那张气得涨红的脸,“颖儿说的都是实话,二舅母自橱柜里顺走那只鸡腿时,并未告知我们其中一人。”
他的话证实了汪氏自己也是个小偷。
爱贪小便宜的汪氏在村里的人缘本来就不好,顿时围观群众发出更大的议论声,看着她的眼神也更加轻蔑。
“反了、反了,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也不想想是谁在你外出跑镖时帮你照顾你母亲的,现在你竟然敢跟这贱蹄子一起污蔑我!”汪氏咬牙切齿地扯着喉咙破口大骂,“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
“你说这话都不怕咬到舌头吗?”花颖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谎言。“岳大哥是付银两请你代为照顾岳大婶的,还是一晚三十文钱,你不过是换个床睡觉,一晚就有这么多进帐。既然是真金白银请你过来看顾,何来忘恩负义之说?”
众人听到这个数,诧异的惊呼。如今到大户人家当粗使婆子,一个月也才四百文钱,还累得要死要活,可汪氏只是看顾岳大婶一晚,不用做事还能睡觉,就可以有三十文的收入,不禁羡煞一群人。
这时有人道:“不对啊,汪氏不是都对外说她没有拿岳家一文钱,照顾赵大娘都是她这个二嫂对小姑的情义……”
“好她个情义,情义被猫啃了,一晚要三十文!”
“这汪婆娘只是换个床铺睡觉就有三十文,这天上掉馅饼的好差事怎么就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婆娘拿去……”
秘密被戳破,汪氏一张肥脸涨红,正想撒泼,一记暴怒声从围观群众身后爆开——
“你这臭婆娘竟然背着老子藏私房钱!”
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子撩起衣袖,愤怒地推开人群,怒气冲天的一巴掌便甩向汪氏,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又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好啊,臭婆娘,你敢骗我这么多年,说岳旸没有给过你一文钱,有也只是上山打个猎物就算两清。说,一晚三十文钱,这些年你给老子暗藏多少银两?”
看着眼前这个痛揍汪氏的男子,又听清楚他嘴里吼的话,花颖吐了吐舌头,她竟然无意间揭穿了汪氏藏私房钱的秘密!
她看了眼一脸淡然的岳旸,他似乎对这一幕早已习惯,既然如此,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虽然汪氏被老公揍,她要负一部分的责任,不过看汪氏这样对待三个无辜的孤儿,她心里便一点愧疚都没有。
她心疼的看着那三个直盯着地上那只已经沾满泥沙的鸡腿,泪眼汪汪的孩子,对他们说:“你们别看了,这鸡腿被猫咬过,已经不能吃了。”她走过去拿着帕子帮他们把眼泪擦干净。
“我们不是想吃这鸡腿……我们娘快要死了,我们想……我们是想捡起来洗干净给娘吃……”男孩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抖着肩膀哭道。
“你们的娘病了?你们住哪里?”
“就住在村口那间破庙里……”一提到娘,这三个小孩的眼泪就像是不用钱一样,又淅沥哗啦的掉个不停。
“别哭,告诉我怎么了。”她拉过大男孩,心疼的问着。
“娘生病了……”大男孩吸着鼻涕,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说:“今天早上邻家的大娘来看了我娘一眼,说……我娘应该这几天就会死……”
“哇……”一说到这里,旁边的弟弟、妹妹嚎哭了出来。
“你娘亲没看过大夫吗?”
“隔壁村子有个郎中曾经好心的来帮我娘看过一次病,可是我们没有银两抓药……”
这时候才到镇上请大夫过来太慢了,只能就近先找。花颖掏出几两银子偷偷交到大男孩的手中,在他耳边小声交代,“这银子拿好,先赶去隔壁村子请郎中过来。”
“谢谢大姊姊!”大男孩震惊的看着手中的银两,看到花颖对他点头,赶紧擦扶持眼泪,对她磕了一个头后,起身便要赶往邻村请郎中过来。
“等等。”花颖叫住他,从盒子里拿出几块糕饼,用帕子包着交给他,还有自己的水囊。“来,你应该饿了,拿着这些在路上边走边吃,别耽搁,快把郎中请来。”
她看着已经跑远了的小男孩一眼后,拉过中间的小女孩,交给她一盒糕点,摸着她脏兮兮的脸庞。“妹妹,你先带着弟弟回去照顾你娘,肚子饿先吃两块糕饼,别吃太多,一会儿大姊姊带饭菜过来看你们。”
“谢谢大姊姊,谢谢大姊姊!”小女孩拉着年纪比她小的弟弟跪下,对着花颖磕头后,立刻跑回去照顾他们娘亲。
岳旸看她事情处理好了,便道:“好了吗?好了就上车。”
花颖食指指着在那边打得像两只猪在泥地里打滚的两夫妻。“你不劝劝他们?”
“打不死的,不必理会。”他连看都懒得看那对夫妻一眼。“走了。”
她眉尾抖了下,看来他对他二舅跟二舅母怨慰很深啊!
回到家后,花颖把之前买的那只咸水鸡分成了两半,用过午餐,把剩下的一半剁了放进食盒,提起食盒便要赶往村子口的破庙,临出门前却被岳旸喊住。
“颖儿,我到镇上请牧大夫过来,顺路载你一起过去。”
“岳大哥,谢谢你。”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也有恻隐之心……切,什么话,他要是没有恻隐之心,现在她早已经在鱼的肚子里了。
她跳上马车,有些好奇地问道:“岳大哥,那三个孩子不是你们村里的人吗?”
“我是这些年才带着娘搬到双河村,又一向不过问村里的事情,有些事情我也不清楚。”他挥动着缰绳,同时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她,“我只知道那三个孩子是半年多前出现在双河村里的,应该不是双河村的人。”
“半年前正好是过年那时候,那三兄妹跟他们娘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竟然在大寒冬来到这里……”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让人很同情与不舍。
马车走了一刻钟左右,在通往破庙的那条小路前停下。岳旸等花颖拿好东西下车,也不多作停留,随即驱车前往镇上。
她提着食盒站在这间残破的破庙前,忍不住叹口气。这里毫无遮蔽,风吹雨打的,不病也得病,真不知道他们母子四人是怎么度过那漫漫寒冬。
听着破庙里不断传出断断续续的的哭声,她听了心揪得很不舒服,揉揉憋闷的胸口。
刚要踏进破庙,就看见三个小孩拉着躺在稻草上、一名瘦巴巴、脏兮兮妇人的手,凄厉的哭喊着——
“娘,您不要丢下我们,娘,您快醒醒……”
“你们别哭……娘……只是累了,睡一下……”
看着他们难过的模样,花颖觉得心也跟着忧伤起来,勉强压下心头的那抹难受,向前轻唤着,“你们三个,大姊姊给你们带吃的来了,也帮你们的娘熬了盅粥,快过来吃。”
“大姊姊……”三个小孩泪眼汪汪的看着将食盒放到他们面前的花颖。
“别急,先去外面洗手再过来吃饭。”她坐到妇人旁边,抓了把稻草,将她头垫高,拿起自己熬成已经可以说是米糊的粥,“这位嫂子,我喂你喝点粥保持体力。”
妇人艰难地微微点头,看起来已无力说话。
她一边喂妇人喝粥,一边看三个孩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从他们争先恐后的模样看得出来他们饿很久了。
“你们三人叫什么名字?”
较大的男孩赶紧放下碗筷,用手背抹去满嘴油腻。“大姊姊,我们姓曾,我娘姓许,叫许端娘。我叫书翰,今年九岁,我妹妹书雯今年五岁,弟弟书辰今年四岁。”
“书翰,郎中来过了吗?郎中怎么说?”花颖又喂妇人喝了口粥,关心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