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旸生气怒喝,“还问我怎么来了,你出事我能不回来?”
他才刚到贺兰山便接到飞鸽传书说花颖毒害龙子,被关进天牢,他一刻也没敢多耽搁,立刻快马回京。
听他这么说,花颖心头一片酸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岳旸,你对我真好……有你这么对我,我就算死了也值得……”
“说什么傻话,我不会让你死的,一定会救你出去!”岳旸屈着食指心疼的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我一回到京城就直接到天牢来,还未了解整个案情,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她摇头,双手贴在他的手上,像是要汲求支持与温暖。“我也不知道,我正要出宫,就有一堆侍卫押住我,说我的点心有毒,还说我毒害叶贵妃腹中的龙子。”
“毒害龙子?!”
花颖点头,“他们说叶贵妃吃了我做的点心,不久后就滑胎了。”
“点心里有加了什么会让孕妇滑胎的食材吗?”
“当然没有,点心里会加哪些东西你也知道,那些食材跟本不会造成滑胎,我觉得我是被陷害的!”花颖哽咽的说着。“否则怎么会这么刚好,贵妃吃了谁的东西都没事,偏偏吃了我做的点心就滑胎……可是御医却一口咬定是吃了我带进宫的点心才造成贵妃流产……”
岳旸双手搭着她的肩。“颖儿,你先别顾着哭,好好回想从你进宫到入狱这中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不,你从进宫开始就说给我听,不管路上遇到何人还是碰上什么,都仔细想想。”
花颖回想着当时,巨细靡遗的将经过说出。
片刻后,岳旸脸色凝重的沉思。“听你这么说,从你进宫到出宫,根本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花颖点头。“是啊,比较可疑的就是带着我绕远路的宫娥跟太监,还有那个大姨妈味道很重的宫娥。”
“什么味道很重?”
“我刚要进宫时,一名宫娥正从宫外回来。我刚刚不是说还有一个提着食盒赶得很急的宫娥并没有接受盘查,直接提着食盒进宫,她经过我身边时,有一股血腥味。
“我当时心下还打趣着,她是癸水刚来吗?不然血的味道怎么会这么重,也奇怪癸水刚来的人走路可以这么快吗?跟风一样,没两步就走得老远了。”
“女子癸水来时动作会变缓慢?”他一个大男人讨论女人癸水实在是很尴尬,可事关妻子的生死,再尴尬也得问清楚,现在任何一个线索他都不能疏忽。
“是啊,想死的感觉都有,怎么可能利索。”
岳旸虎口抵在下颚,思索着。“现在案情应是一片胶着,你别急,我先到刑部看看他们的卷宗再说。”
花颖拽气的点头。
他拍拍她的肩膀。“你先休息,晚点我帮你带些换洗衣物过来。”
就在岳旸要转身之际,花颖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岳旸,我现在想到有一事很奇怪。”
“何事?”
“那天我刚踏进内殿时就闻到一股血腥味,虽然已经用香熏过,可那味道却没有掩盖住,我当时也狐疑过内殿怎么会有这味道……”
“好,我会注意卷宗上是否有与这血腥有关的线索。”岳旸点头,“你休息吧,等我过来。”
看着岳旸消失在幽暗潮湿的地牢长廊,花颖好想喊住他,叫他不要走,不用去查了,这是人家做好的圈套,根本查不出线索。
可是这话到了喉咙却又喊不出来,只能任由眼泪扑簌簌地掉下。
这一次,她恐怕是再也走不出这天牢了……
岳旸从刑部出来后,看着外头的夜色,忍不住吁了口长气,揉揉疲惫的眼窝,这才想起他答应要拿换洗衣物到天牢给花颖的,谁知一翻阅那些卷宗,又找了问案官员了解案情,一番忙碌下来,天色竟然这么黑了。
这时间,天牢的大门已经关上,除了皇帝外任何人都不准进出,看来只能对花颖失约,明天一早再过去看她。
“大将军,现在是否要回将军府?”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到处走走想一些事情,你不用跟着我。”找不出任何证据证明花颖的清白,他心烦不已,不想太早回去面对母亲。
牵着自己的坐骑,毫无头绪的在京城里闲晃,在他正经过热闹的夜市时,一道十分开心的叫唤声自右后方传来。
“大将军、大将军,真的是你!”
岳旸回头一看,一名表情激动的男子正兴奋的看着他。这名男子有点眼熟,是谁?
“大将军,你不记得我了啊?我是大虎啊,我们一起上过战场,你还救过我,在白马坡的时候,当时我的右腹被敌人刺了一刀,你砍了那人,把我背回营地,救了我一命,你还记得吗?”这名叫大虎的男子赶紧提醒他。
岳旸这时才想起。“大虎,是你,你伤好了吧,现在如何了?”
“都好了,当初多亏有大将军救我一命,我可以说是因祸得福,现在在皇宫里当禁卫军小队长。”
“不错,有出息!”
“没有大将军你有出息。”大虎不好意思的抓着头,而后连忙指着一旁的面摊。“大将军,你用晚膳了没,不介意的话到我家的面摊子用碗面吧,我老爹擀的面可好吃了!”
大虎这么一说,岳旸才想起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没用膳。他看了一旁的面摊,也不跟大虎客气。“好,来碗面吧。”
“老爹啊,赶紧给我们大将军下碗面来,再切盘小菜、拿壶烧酒,这大将军可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你可得煮好吃点。”大虎对着摊位上忙着下面的老汉指了指,径自拿壶烧酒跟两个杯子坐到岳旸身边。
“大将军,你习惯了酒楼里的好酒好菜,可千万别嫌弃这小面摊。”大虎替岳旸倒了杯烧酒,接过他娘亲切好、送上来的小菜。
“你想太多了,我比较喜欢这一种亲切的味道。”岳旸不客气的夹了块卤味吃着。
“那就好,大将军您别客气,尽量吃,不够我再让我爹下面。”大虎赶紧将他老爹煮好的面条推到岳旸面前。
“那我不客气了。”
“您别客气啊大将军,当时要不是有你在,救了我们家大虎一命,他早死在战场上了,哪里能有今天,您千万别客气。”大虎的老爹领着老婆、媳妇,还有一家大小全部站到桌边,跟岳旸磕头道谢。
“你们不用客气,救自己的战友是军人的义务。”
大虎爹领着家人再度跟岳旸磕头谢恩后,便各自散开,忙自己的事情去。
这时候,面摊旁边的巷子里传来尖叫声夹杂着哭泣声。
“你这杀千刀的,竟拿自己儿子的命去赌,我那可怜的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就被你赌掉了,天底下怎么有你这种老子……”
面摊里吃面的人跟大虎一家人听到这打骂声,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然后下面的下面,洗碗的洗碗,继续忙着自己的工作,一群人似乎对这吵架声习以为常了。
“把银子拿来,这是你儿子的命换来的钱,你这杀千刀的不得好死,你没良心,为了银子竟然狠心用药把你儿子给做了……啊!你不得好死……”巷子里不断传出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不一会儿,一名年轻的姑娘脚步急促地自巷子里走出来,在巷子口紧张的观望了一下,随即穿越街道往另一边走去。
“啊,是那名姑娘!”大虎看到那名年轻姑娘时惊呼了声。
“大虎啊,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水灵的姑娘?”大虎的娘不怀好意的瞅着大虎。
“什么啊,那姑娘是缀霞宫的宫女。”
一听到缀霞宫,岳旸抬起头来问道:“你一个禁卫军的小队长怎么会认识后宫的宫女?小心被随便扣上罪名。”
“不是啊,我会认得这名宫女,是因为大约半个月前,我值夜班,接近子时的时候,我带兵巡逻到缀霞宫附近,突然尿急,让手下先去巡逻,我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解决。
“结果就看见方才那个姑娘鬼鬼祟祟地在缀霞宫宫墙外的一株大树后方挖土,埋了一个用黄布包着的东西,还烧纸钱。我自己也是脱队跑去方便,所以也没有叫住她。”大虎生怕被误会,赶紧解释。他家可是有一只货真价实的河东狮,他哪里敢有异心。
一听大虎这么说,岳旸不禁怀疑起这宫娥怪异的行径。
而大虎娘胖胖的手掌抚着脸颊,皱着眉头说:“听你这么说,难怪我也觉得这姑娘眼熟,原来是她啊!”
“娘,你也认识她?”
“大约前一阵子吧,这个姑娘来过三次,第一次来后不久,春花就跟她那赌徒丈夫阿贵大吵一架,好像是阿贵把她肚子里未出生的胎儿给卖了。”大虎娘翻着白眼道。
“把胎儿给卖了?有听过买已出生的婴儿,可没听过有人要买未出生的婴儿啊,娘,你会不会听错?”
“没有,这事才悬咧,那姑娘第三次来的时候是一大早,还提了一个大食盒,回去时似乎变得有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