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狂风大作。
一翼丈长的大鸟挥动翅膀,它朝天空飞去的同时,抱着司徒青青的欧阳溯风也双脚离地,凤影化为虚无,两人也消失无踪,只留下万里无云的晴空。
尾声 善恶皆有报
“滚——”
无忧谷,百花盛开,蝶儿蜂儿成群,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停在枝桠间琢食果实,背上有一条金线的猴子也来凑热闹。
宁静而祥和的世外桃源……呃!一年前是,它曾经安静得有如仙境,没有车马尘嚣,只有鸟语花香,四季并不鲜明,夏天不热,冬天不冷,偶尔下点雪,但花不谢。
无忧谷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树木常绿,花季不明,春天看得到夏天的荷花,秋天还有满山桃花开,到了冬天,李花、杏花压满枝,想在什么季节看到什么花都有,景致宜人。
它原本也会春融冬枯,但是来了一个叫司徒空空的无赖后,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在无忧谷四周布下机关和结界,使谷内四季如春,风景如画,外人无人引路便无法入谷。
一个幽静的宝地,适合“养病”。
“师父呀!你这句话都说了八百遍了,你可爱无双又绝顶聪明的徒弟我都听腻了,你老人家怎么还没说腻,要不要换个词,突显你清风明月的气度。”
一只鞋扔出来,差点砸到蹲在窗户下方的俏皮女子,黝色的男人大手接住,又扔回屋里去。
“我不是老人家,再说我是老人家就毒哑你身边的臭小子!还有,我不是你师父,别喊得满口像一回事,你那是偷师,偷师你懂不懂?那是小偷行径!”又是一声狮吼。
司徒青青拍拍耳鸣的耳朵,握着丈夫的手起身,朝屋内一吐粉舌,眼眯眯的笑得开心。
那一日在山崖上消失了身影,原来是凤凰护主,连忙将情势危急的她送到无忧谷,平空出现将人送上华无双的床榻,被压个正着的华无双狂怒的想把这坨“鸟屎”推开。
当他手一伸时,无意间碰到一把长剑,再瞧见一双冷得骇人的眸光,他一惊,看清楚剑插在何人身上,当下神情严肃的下床找他的药箱救人。
幸好剑未拔出,要不纵使他有惊人的逆天之术也难以回天,心是人体命脉,一旦受损便阳血不生,阴血不滋,人命危在旦夕。
他花了一番功夫才把人救回来。
但是人一醒过来他就后悔了,安宁日子不复存在,他真恨不得再把那把剑插回去,让人从此安静。
“哎呀!师父,你也不要太计较,小里小气的,不过几本医书,拿来给你垫桌脚还差不多,我看上面都沾了灰尘,好心的拿下掸挥灰,刚好有阵风吹过,吹开了书页,徒儿我顺便看了几眼,没办法,我天资聪颖,看两眼就记住了,等你哪天阖眼了就有传人了。”书不就是要给人看的吗?她物尽其用,不让师父的“用心”白费。
想收她为徒又不好意思开口,她吃师父的、喝师父的、睡师父……呃!睡自己的床,受人点滴要泉涌以报,她当然要自觉点回报一二,不要让生性害羞的师父为难。
“什么几本医书,你一口气搬走了几百本,把我的书架上的书搬个精光,你就是个贼!贼头贼脑,我就是死也不会承认你是我的传人,你给我滚,滚出无忧谷,不许再回来——”
吼声响彻云霄,把树上的鸟雀震昏了,纷纷掉下树,便宜了正处于饥饿状态的血貂,吱吱乐呵呵地一爪子抓一只。
“师父,你火气真大,要不要徒儿为你煮碗黄连汤给你败败火,我保证这一次绝不会毒死你。”顶多半死。
“司、徒、青、青——滚——滚——滚——”华无双再也忍无可忍。
一连三个滚字,司徒青青知晓事态严重了,她讪笑着拉着丈夫赶紧走,省得师父等一下丢刀子。
“笑什么,我被骂你还笑。”还夫妻同生死呢!她“大难临头”他还笑得出来。
笑意还停留在嘴边的欧阳溯风握着妻子的手,走向百花深处。“看你精神这么好,我心里开怀。”
看她那日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如纸,他悔得也想给自己来上一剑,别人的命怎抵得上妻子的宝贵,言知非未辨谎言误中诡计是她太笨,怎可连累了青儿。
太子设了个圈套引言知非出府,以太子妃名义设宴款待,却在半途中被连人带车给劫了,然后是余道生下的迷药,让她昏迷过去,好藉由她来威胁司徒青青。
这个计划设想得很周全,也差一点就要成功了,要不是凤凰啄人,真会让余道生和龙仲珽得逞,司徒青青也小命不保。
落至谷底的余道生从腰折成两截,太子的人找到他时已是肢体不全的尸体,内腑全被野狗叨个精光。
“有什么好开怀的,我被师父骂得狗血淋头耶!他最近脾气越来越坏了,有往糟老头发展的趋势,以他这爆炭性子,老了谁给他送终?”她真是太担忧了,孤僻老头。
其实华无双并不老,人如其名容貌无双,三十多岁的男人从外表看来像二十出头,俊美无俦,华艳绝伦,恍若潘安再世,美得世上再无一物能污其颜色,令百花羞愧。
他太美了,比女子还美,可是他却深深厌恶自己的绝艳容颜,他不见人,也不让人见,只有那对无赖父女不要脸的骚扰,还厚颜无耻的赶都赶不走,霸占他的无忧谷,与他并称无忧谷主。
“以后咱们多生几个孩子,送一个来与无双神医作伴。”将他的日子搅得天翻地覆,永无宁日。
欧阳溯风带了点恶意,帮妻子报被骂之仇。
闻言,司徒青青两眼发亮。“好主意,多生几个,阿溯你真是聪明,我都没想到耶,神医,小神医,小小神医,代代相传。”
“嗯!一门医神。”他看哪个儿子不顺眼就往无忧谷扔,当牲畜放养,不过若是女儿嘛,就要娇养,宠上天也行。
“对了,你还不回去吗?公婆他们怎么说?”养伤一养就是一年,再也没出过谷,京城那边发生的事全然不知。
“暂时还不急,我爹说太子薨逝了再说。”他现在回京只会搅入党派之争,使京里的水更浑。
“他差不多快死了吧。”司徒青青稍微推算了一下。
“根据太医的诊断不到一年,他的内腑已有腐坏现象,药石罔效,就是在等时间。”等死的过程应该很难熬吧。
“你难过吗?”她医术还是不够火候,救不了。
“说不难过是骗人的,好歹我们表兄弟一场,又是自幼相伴长大,可是,想到他为一己之私不惜要了你的命,我就无法不怨他无情,他就是不顾念你为他解了寒毒的救命之恩,至少要想到你是我的妻子,你死了我还能独活吗?”后怕的欧阳溯风搂紧妻子,手还不由得微微发颤,他就是差点用这只手亲手杀了他最珍爱的妻子。
“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想了,等他死了之后我们送一百个纸扎美人烧给他,让他在地底大享美人恩。”柔性的报复,谁教太子让她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动也不能动。
他被她逗笑了,但随即神情一凝。“好,不过,三皇子死了。”
“咦!死了?”他不是比太子健康吗?
“太子的手笔。”他临死前还要拖个伴。
“太子?”
“太子和三皇子一向争得激烈,他得不到的也不让三皇子得到,所以送了个夷人美女给三皇子,那女子身有异香,其实那是剧毒,三皇子一与她合欢便中毒身亡。”死状凄惨。
“那太子和三皇子都死了,还有谁争那个位置?”
“问岳父大人。”他似乎早有预知。
“我爹?”
“谁找我——”
说人人到,说无赖无赖就应声。
“爹,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司徒空空就一脸紧张的高喊,“不是我、不是我,景平侯府的老妖妇那眼斜嘴歪脖子粗不是我下的手,我没在桂圆莲子汤里下偏瘫草,一切是错觉。”
“原来老太君突然瘫痪,不能行走,流涎、失禁是你搞的鬼?!”难怪她觉得这么巧,还以为老天爷的现世报来得真快。
“都说了不是我,你可爱的小指头不能指向你爹我,偏瘫草是华疯子给我的,有事你找他说去。”司徒空空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等等,爹,你别走,我问你,下一位太子是谁?”司徒青青眼巴巴的望着她亲爹,一脸好奇。
司徒空空仙风翩翩,正要回答时,话锋突地一转,“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我肚子……啊!我……我有身孕了?!”司徒青青惊讶地睁大眼,不相信自己扁平的肚子里装了一个孩子。
“我当爹了?!”欧阳溯风先是一怔,继而开始傻笑。
不远处,吃了五只雀鸟的血貂正鼓着圆滚滚的肚子,肚皮向上躺在树底下吹风,一脚还踩着吃剩的喜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