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辰汉淡然一笑。“东南水军都知我与你关系匪浅,因此对你的态度自然较好,但潮州军就不是如此了,孙衡既不管束,我官位虽比他大,却也不能以此就夺了他的权,硬是镇压潮州水军,所以只好与他分道扬镳。总之,我不能让你随我在帅舟上飘荡,还过得不顺心就是了。”
他这番话听来倒是顺耳,香柳笑得益发柔媚了。“只有如此吗?”
权辰汉摸摸鼻子,“呃……这么说吧,我因为信任你的预言,才会想与孙衡拆伙。这孙衡也太横了,对我这大将军并不信服,所以趁此整治他一下也无妨。”因为这番心机与她没关系,所以他按住不说,想不到也让这妮子听了出来。
但究竟气走孙衡是主因,还是维护香柳是主因,他倒不会笨到和她说明。
“万一我哪天不准了怎么办?”香柳似乎了解他简单解释下的深意,微微挑起眉。
“不,我相信你是准的,因此我也不在乎孙衡去宣扬我只听从妇人之言。”他说得十分肯定。
香柳心头一阵震动,一股甜意涌上。这男人不会甜言蜜语,感情的表达也是直来直往,却更令人感受到他的真诚。
“你自然是信任我,才会觉得孙衡若坚持东去,必会惨遭横祸,你不担心潮州水军会因此折损战力吗?”她刻意诘问他一因为她总觉得,权辰汉会和孙衡公然闹翻,不只是那么简单。
“你认为我这大将军有这么好当?听你说几句,再听孙衡说几句,随便把消息凑一凑就能做出决策?”权辰汉有些无力地望着她,“我这几日都在观察潮流与风向,同时也将数年来海盗进犯我国沿海的路线研究了一番,发现大南岛附近的海湾地形及附近诸岛的掩蔽位置,非常适合海盗伏击,咱们在海上刻意招摇过市,还多漂流了几天,因此不难判断我们会前往大南岛休息一若海盗不来,才真是笨蛋。”
香柳咯咯一笑,“要是海盗没来,你也没什么损失,反正孙衡原本就不怎么待见你,对吧?我可从不觉得你心思简单,否则又怎么会问你这么多?”
所以他坚持站在自己这一边,也不完全是因为她的预言很准,根本是他已先推演过可能有的结果,才会胸有成竹地派孙衡去当个马前卒。
只不过他那模样,却是让她大为叫屈。
“但是你这一招,倒是让人人都认为我妖媚惑主了,你这男人只要坐享其成,香柳却是清誉都让你破坏光了。”她不依地娇嗔。
“你还有什么清誉吗?”因为她站得极近,身上的幽香有一阵没一阵的传进他的鼻腔中,终让他忍不住轻搂住她,贴在她耳边低语,“自从本将军衣不解带的在姑娘你昏迷时守在床边几天,还挨了你一簪,全船上下都知道你与我亲密非常,你还有什么清誉呢?”
他的气息弄得她发痒,原该是不依地瞪着他,却不禁笑了起来。“想不到你追求心仪女子,心眼也这么多,我倒是小觑你了。”
她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否则就不会举手投足皆是风情,言语谈吐充满诱惑一然而她这么娇笑着,却不给人反感,反而更添丽色,迷得权辰汉目不转睛。
此时突然舱外脚步声传来,接着响起一阵敲门声,门外的冉儿说道:“大将军、小姐可在舱内?”
由于正舱不是什么私密空间,人人皆可出入,冉儿也没有等待回应,便迳自推门欲入。
权辰汉闪电般快速放开香柳,退了一大步,冉儿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将军双手负于背后,昂首望着舱顶,而自家小姐则掩着唇低声偷笑。
她莫名其妙地抬起头,将那舱顶仔细看了一阵,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心忖或许这是将军思考时的特殊习惯,也就不再追究,对着两人说明来意。“将军,赵青副将有急事欲商谈,他正在与孙将军说话,冉儿正巧要通知小姐用点心,他便嘱咐冉儿前来请将军移步。”
权辰汉抬了抬手,一脸正气凛然地道:“知道了,我与你家小姐正在谈论军机大事,谈完便会过去。”
军机大事可不是人人都能听的,冉儿立刻识相地告退,直到她关上舱门,香柳才促狭地笑道:“军机大事?”
“本将军可没说谎,一开始确实谈的是军机大事,只是孙衡走后有些走样罢了。”权辰汉说出这种话,完全脸不红气不喘。
但心知他多多少少有些害臊,香柳被逗乐了,大方偎上前,“看来,将军还是颇在乎香柳的名誉,否则何必在冉儿面前掩饰?她可是自己人。”
“看来,我又该给你一点奖励的甜头了?”她踮起脚,拉下他的头,在他额上奉上轻轻一吻,接着以极魅惑的温柔声音低道:“将军,赵副将找你呢,你不能再拖延了。”
又是一记香吻,令权辰汉为之销魂,飘飘然地离开了正舱,然而正当香柳暗笑着他又被她的美色所惑时,突然舱门又打了开来,是权辰汉忽然转回。
“将军?你不是……”
没有给她开口询问的机会,他搂过她的纤腰,二话不说低头便吻住她可恶的小嘴,直吻得她双颊酡红、气喘吁吁,羞得抬不起头才停止。
“本将军为你费了那么多心思,这甜头也该升级才是。”
权辰汉又用力补了一记啄吻,才施施然地再次开门离去。
这一次他总算扳回一城了,瞧瞧她被他吻得春情勃发、红霞满面的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呢!
第6章(2)
孙衡的主船带领着五十艘潮州军舰队,浩浩荡荡地驶向大南岛,估计下午便可抵达。
一路上风平浪静,强烈的阳光被海面反射,一闪一闪的都能刺人眼睛,秋日的艳阳晒得人发汗,如此好的天气令人心旷神怡,要说会发生什么事,根本没有人会相信。
因此,权辰汉因一个祸水的妖言惑众就和孙衡分道扬飙,摆明不把他这个潮州军主将放在眼里,光想就愤恨难平。
“此次剿匪事毕,我一定要上奏皇上,权辰汉被女色所迷,昏庸无行;香柳则是祸国殃民,以为长得美就能为所欲为,哼!我孙衡可不吃那一套!”孙衡立在船头,狠狠的一拍船栏。
他的副将李式应迟疑地道:“将军说的是,但先不论香柳姑娘的预言,权将军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是站在哪边的!”孙衡用力地敲了一下李式应的头,虽然说分道扬镳数个时辰都是无风无雨,静得诡异,让他心里也有些发毛,但灭自己威风的话,他绝对不会说。“总之等两军会合,由大南岛再次起航后,我一定要和权辰汉说清楚,我的军队可不陪他送死。”
“是是是,将军说的是……”李式应的话忽然戛然而止,只见他目瞪口呆地指着远方,“将军,那是……”
“蠢材!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这个副将就是这么不稳重,所以难担大任。孙衡不悦的忖着,边随他指的方向看去,瞬间同样瞠目结舌。
“那是……毛氏海盗的攻击船啊!”孙衡忍不住失声,叫,而且对方的数量看起来不下于己,看来他们是铁了心倾巢而出要在这里拦劫歼灭朝廷水军!
“快扬帆、扬帆!通知所有船只全军戒备,炮手将大炮上火药,听我之命反击!”
孙衡这一下差点吼破了嗓子,主船也跟着骚动起来,所有船只得到命令都急急忙忙备战,然而事出突然,火炮还没架起几根,海盗船已开到了五十丈外。
海盗船上有人爬上了船桅,拉高了嗓门道:“兄弟们!把这群军人全杀光!他们的船上有好多的食物、好多的武器,现在全是我们的了!”
“杀——”眨眼间,海面上杀声震天,海盗人人气势如虹,反观孙衡这边匆促成事,乱成一团,败象早现。
“砰!”不知道是谁先发了第一炮,落在海里,接着如雨般的火箭开始射向孙衡的主船,而几艘海盗船更像是不要命似的,拼命冲撞潮州水军的舰队,造成潮州水军火炮一发都还没射,已经忙着应付沉船的危机。
这便是海盗不讲理的打法,他们不需要保护船只,因为这些本来也都是抢来的,撞坏了再抢就是,如果这次能够打垮水军,他们能得到的好处又岂是几艘破船可比?
幸亏孙衡的主船是经过特殊设计,不容易被撞沉,不过海盗们将船贴上他的主船后,也一个个跃上了甲板,与士兵打成一团。
混乱瞬间爆发,水军因为轻敌加上猝不及防,来不及组织好,情势一面倒向海盗,支撑了一个时辰,眼看着自己的船队沉了几艘,弟兄们惨死在海盗刀下,孙衡简直目皆尽裂。
在刀光剑影及火光中,他只能领着亲兵没命的抵抗,突然间,他想到了香柳,软绵绵的道“明日最好不要东行,免生事端”;又想到权辰汉力挺她,宁可分道行进也要相信那些没有根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