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辰汉大吼一声,悲愤迎战。
他想起来了,过去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意时,她虽然欲拒还迎,不介意与他亲密,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爱他。
水军一面倒的镇压海盗,海盗匆匆退到岛后,这时老弱妇孺早已在岛后的船上待命,等退兵一上船,就用尽所有的人力,急速将船驶离,至于剩下的残军则由扶桑忍者负责善后,横竖他们飘忽如风,加上夜色昏暗,岛上丛林地形复杂,水军能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
但有监于香柳在大雾中被掳走一事,权辰汉曾与属下研究过应变之道,经他的推断,忍者的隐身术其实是一种障眼法,因为没有人会真的忽然消失又冒出来,真有那么厉害,何须和海盗勾结?
所以他命属下去搜集了许多漆树汁与谷糠,果然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在忍者打到一半突然全数消失后,士兵们便像演练过的那般向四周可疑之处泼漆树汁与谷糠,由于人体沾上这些东西会灼热且奇痒无比,果然不一会儿,忍者们都忍不住现身,被水军们杀了个落花流水。
之后,水军迅速回到船上,由于毛氏海盗同样要等涨潮才能加速行船,因此动力强大的水军没多久就追上了海盗的船队尾巴,而毛刚所乘的华丽主舟则在最远的前端。
权辰汉的心已经冷到了极点,他面无表情的指挥水军发射火炮与火箭,投掷烟筒毒沙,较大型的船只首尖尾翘,则用来撞击敌人,此时火铳手、持刀的战士们趁机爬上海盗船,杀他个片甲不留。
然而事实上,让水军追击也是海盗的计划之一,朝雾元只消在岛上阻挡一阵,之后忍者逸去,由毛刚诱着权辰汉的水军至南海最危险的暗流区,朝雾元会以扶桑人特制的快船,抄近路来此包夹权辰汉,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但按原订计划,水军该是赶不上毛刚的船才是,顶多只能衔尾追在后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来了,还能破坏他们落后的船只与人手?
“该死的朝雾元!他究竟在搞什么鬼?”毛刚惊疑不定地指挥着船加快速度。
“难道朝雾公子的忍者战败了?”香柳攒起了细眉,这是诱击水军最后的撒手锏,应该不会这么快失败才是。
“放屁……啊不,我是说,朝雾元不可能这么容易失败,他的幻术曾把权辰汉耍得团团转,忍者们也成功从船上绑……带了你来,怎么在眨眼之间就败了?就算再不济,打不过也能跑啊!何况咱们原本就不是要他们打赢,只是拖时间都没办法吗?”毛刚气急败坏的低吼,发现自己低估了权辰汉。
听完他的话,香柳美目一睁,语重心长地道:“难道朝雾公子他……”
“他怎么样?”毛刚心里一惊,他自认外表学识都和朝雾元差一大截,所以香柳自然和朝雾元比较亲近,难道他曾和她透露过什么秘密?
“不,香柳也不确定,只是朝雾公子曾对香柳表示好感,并说此役后,便能毫无顾虑的追求香柳。当时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如今一看……”她望着毛刚,欲言又止。
毛刚脸色大变。“难道那家伙要背叛我们?看我们和权辰汉打个两败俱伤,再来捡便宜?”
她一脸忧虑地望着紧跟在后面的水军,“我们也不需要如此怀疑朝雾公子,说不定忍者们真的败了,等我们摆脱水军,去到约定的区域便知分晓。”
听到她这时候还在替朝雾元说话,毛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难道她真爱上了那家伙?不过,他当然不可能把愤怒发泄在她身上,只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他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让朝雾元得到香柳!
好不容易到了暗流区,毛氏海盗又折损了五艘船。毛刚看着平缓的海面,放眼望去别说是朝雾元的埋伏,连只海鸥都没有,直把他气得双眼暴睁。
“该死!”他逼自己冷静下来,要船桅上的旗手向其他船只打出暗号。“依计驶入暗流区,沿着两个漩涡边上转,诱敌入窍后等水军动弹不得,再全力反击!”
海盗船只们被紧追不放,早就慌了手脚,再加上根本没看到原先说好的援军,一听见指挥便胡乱一气地往暗流里冲,有些船还知道要小心翼翼的驶进,却立刻被后面紧张的自己人撞上双双冲进暗流,无声无息地被卷进漩涡里。
权辰汉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机立断要众人停船,只用远距离的火炮发射,海盗这下死伤更加惨重。
好不容易有几艘船到定位了,毛刚的船反而和水军的主舰离得最近,然而发现水军停在暗流区外没进来,他几乎咬碎了牙,指挥海盗们先对着朝廷水军发射火药挑衅,火力稍停后,自己站到船头上来。
“权辰汉,你就只有这点老鼠大的勇气吗?有种就把船开过来,我们决一死战!”毛刚对着权辰汉大喊。
权辰汉冷笑。“败军之将,何须言勇?”大手一挥,又是一发火药,但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地,竟偏到了一旁,在毛刚主船边炸出了一个大水花,淋得他成了落汤鸡。
权辰汉不断要自己残忍,杀光所有的海盗,但他悲哀的知道自己仍在意香柳,甚至因为知道她在船上,下不了杀手。“若你把香柳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他要当面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他!
毛刚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香柳却从他身后站了出来,也对着权辰汉喊道:“大将军!你记得香柳曾说的话吗?朝廷水军这次不会得胜的,所以我不能跟你走。”
同样的话,同样再次剜了他的心。权辰汉严厉的瞪着她,“香柳,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所有弟兄吗?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不会得胜?”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以为岛上就你看到的那些人?”香柳话中有话的刺激他,“最厉害的还没出现呢!”
毛刚听得眉毛倒竖。最厉害的?全岛最厉害的不就是他吗?为什么她还认为有更厉害的?一想到她指的可能是谁,他的心直直沉到谷底。
权辰汉听出了端倪,用手势提醒手下去通报其他船只戒备周围,口上冷冷回道:“香柳,我权辰汉不是你可以任意玩弄的!此番事了,我们的帐还没完!”
香柳未回应,突然转头向毛刚说了些什么,只见她拿给他一个小包袱,毛刚点点头接过,而后拿起重弓箭将小包袱绑上,直直射向权辰汉的船上。
权辰汉看着飞箭挟带着包袱在他眼前落下,空中挥手一抓,那箭瞬间折断,而包袱里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他认出那些东西是他曾送她的小饰品,还有她被掳时穿着的衣物,甚至她见猎心喜和他要去的蛛丝钓线,都在里头。
他绝望的看着那些东西,这代表什么?决裂吗?否则为什么把东西全还给他?
这当下,他脑袋里一片空白,硬忍下的痛苦与愤恨几乎要爆发而出。然而,在他几乎忍不住要愤叫出声时,他突然发现这包裹里有一丝不对劲……
远方海面突然出现了十来艘船只,由海盗与水军相对的第三个方向驶来。权辰汉的注意力被吸了过去,一眼便认出是倭寇的八幡船。
难道,这就是香柳所说,海盗窝里最厉害的家伙?那个忍者的领导者?
此时,毛刚的船只突然传来香柳惊喜的叫声,“哎呀!是朝雾公子来了!”她兴高采烈的冲向船舷猛挥手,完全把毛刚忘在后头,令他心中酸味直冒,也阴沉沉的跟在她后头,若是朝雾元现在站在他面前,他相信自己会一刀送他回老家。
八幡船很快的驶至他们附近,却仍在水军的炮火攻击范围外,直到可以对话的距离,香柳很高兴的唤道:“朝雾公子,你没事吗?”
朝雾元看到香柳如此兴奋,加上水军被海盗船队挡住一半,误以为战事告捷,也露出笑容,“香柳姑娘,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没事怎么会现在才来?”香柳突然转头,意有所指的看着毛刚。
毛刚脸色铁青,瞬间听懂了她的暗示。
由于毛刚表情不对,而且久久不语,朝雾元也慢慢收起笑容。
而香柳等的就是这一刻,她突然抓住毛刚,尖声惊叫,“毛寨主!你不能用火炮打朝雾公子的船!”
“什么?!”朝雾元听到她说的话,立刻叫船上火炮手戒备。
毛刚则是整个人愣了,瞪着香柳,“你……”
香柳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又大喊道:“朝雾公子你快走!因为香柳说毛寨主不是最强的男人,他要向你报复了!”
“你胡说!”毛刚大怒,动手一推,香柳身子一晃退了几步,居然倒头落入了海里。
朝雾元看得炽火大起,原本瞄准水军的火炮,立刻转向毛刚。而毛刚也不甘示弱,他一心认定香柳与朝雾元勾结要害他,便先下手为强向倭寇开了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