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点去,然后要找机会把我师父的身体也带进去,然后还要骗巫满拿出锁灵盒,就找个理由说裴雪兰要清醒才能进一步治疗。她如果清醒,我师父的灵才能从锁灵盒里被释放……”喜鹊心急如焚地压低声音对上官大夫说道。
“你疯了吗?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上官瑾打了下她的头,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请开门!”车门被拉开一条缝。
“你照做就是了。”喜鹊立刻把上官大夫往前一推,自己也随之下了车。“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她必须要见到巫满,才有机会知道她师父的灵是否真的被放入锁灵盒里了。
喜鹊举起衣袖抹去眼泪,关上车门前,只匆忙回头交代了一声。“古萨,你帮我在这里顾着他。”
“是。”古萨认真地点头。
喜鹊摆出一张严肃面孔,尽量压低声音对外头众人说道:“少主交代,他现在正在练功。除我之外,暂时谁也不见,否则会走火入魔。我让古萨及朱大婶守着他,谁也不许擅闯。”
“夫人。”朱大婶挨到喜鹊身边,一脸有事想说的模样。
“我都知道了,所以你要帮着古萨掩护我师父,他和朱纯才能都保住命。”喜鹊在她耳边说道。
朱大婶点头,看着红着眼眶的夫人走向祭殿,她在内心祈祷着一切都要平安无事,因为少主和夫人都是好人啊!
喜鹊原本是被护卫挡在祭殿之外,是她让他们进去通报祭师,她的血有疗效,这才被领了进去。
她走在阴冷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长廊里,一边揉着双臂、一边打着哆嗦。
“内室不许擅入,请夫人自行进入。”护卫将她领至内室门口前,便转身离开。
喜鹳一踏进内室,便被屋内血腥味道呛得屏住了呼吸。
她怔在门口,先是看到上官大夫沉着脸站在一旁,继而望见房间中央玉床上被开膛剖腹的裴雪兰,她蓦地别过头,捣住口鼻忍住不舒服的感觉。
“你说,你的血有疗效是什么意思?”
巫满的声音吓了喜鹊一跳,她抬头一见满眼血丝的他,吓得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我的血……我的血曾经救过夏侯昌……一个北荻国的大商人。我师……相公也说我的血气纯阳,还说我的手臂上有一个血滴形状的图案……是什么‘血婴’之类的……”
喜鹊卷起衣袖让巫满看她手臂上的印记。
“你是血婴!”巫满阴戾眼神乍然一亮,一转身冲回妻子身边,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兰儿,你有救了!”
喜鹊一看他爱妻情深的模样,即便明知道这人除了妻子的命之外,其余之人命全都不当一回事,她还是同情了他一下。
“巫冷怎不早告诉我,你是血婴一事?”巫满突然回头,眼神火怒地看她。
“因为……”喜鹊怔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眨眼想了半天之后,吞吞吐吐地说了句:“你自己去问他好了。”
巫满眯起眼,打量了她一会儿之后,却没有接话。因为若是巫冷进来,岂会由着他取喜鹊的血?
“我现在需要你的血来救我妻子。”巫满沉声说道,深黑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我知道,所以我才进来的。”她说。
“你不怕死?”巫满冷冷地看着她。
喜鹊先是一呆,然后连咽了好几口口水,小手不自觉地捣住喉咙,声音颤抖地问道:“一定要死吗?”
“我不知道。”巫满转身看向始终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的上官瑾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上官瑾向来就不是可以让人冷落的人物,更何况他有兴趣想参一脚时,于是立刻仰起下巴,用傲慢语气说道:“你妻子的伤口若能缝合,会好得更快。还有,当初喜鹊以血药救了夏侯昌,血药与其他的药草剂量就是我调制的,你去哪里找我这种大夫。再者,你可能不知道你儿子也练了一门补气的奇门功夫,若能同时抽取他们两人的血,你妻子说不准今天就醒来了。”
喜鹊一听上官大夫这番后半段胡扯的话,简直想拍手叫好。她还没想出怎么把师父弄进这里,他随便几句话就立即解决了。
“你去叫他进来,就说他娘需要他。”巫满对上官瑾说道。
“他练功时,走火入魔了。现在神智不清楚,只有我能接近。”喜鹊把汗湿的掌心贴在衣服上说道。
“那很好。”若巫冷神识清醒,绝对不会愿意。
“为什么你妻子的命是命,你儿子的命你却一点都不在乎。”喜鹊皱着眉,忍不住脱口问道。
“因为若不是为了要生他,我妻子不会病弱,更不会如此年轻就失去性命。”巫满沉着脸说道。
“你……”简直冥顽不灵。喜鹊气到想敲他脑袋,可她难得脑子清楚地知道如今不是争辩的时间,于是转身就往外走去。“我去带独孤兰君过来。”
喜鹊转身时,很快地看了一眼在她梦中,巫满放置锁灵盒的地方。
老天保佑,千万要让她师父活下来,他不该这么不明不白地冤死啊。
第10章(2)
喜鹊先让朱大婶去弄来了一件黑斗篷,将独孤兰君额上符咒撩起藏在斗篷大帽间,再让古萨帮忙将独孤兰君抬到祭殿门内。
只是,古萨既没被允许进入祭殿,而她I人也没法子搬动独孤兰君啊。
于是,祭殿大门一关,她只好尽量小声地在独孤兰君耳边敲着小阴锣,让独孤兰君一跳一跳地往前。
老天帮忙,千万别让巫满在此时出来,看到她在赶尸……不,是在赶师父啊。
幸好,当独孤兰君跳到距离门口还有一步时,迎接他们的是上官大夫。喜鹊和他交换了一眼后,两人一人一边地抬起独孤兰君的腋下,把人扛进了屋内。
“怎么回事,为什么把人当东西扛?”巫满眯起眼不满地说。
喜鹊一僵,发现她没想过这一题,而且她生平最怕别人端出这种位高权重的模样,吓到头皮都发麻了,连忙看向上官大夫求救。
上官瑾不慌不忙地先和她把独孤兰君扛到角落坐下后,他取出手绢拭去额上汗水,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方才先给他吃了一种药草,现在显然是药性发作了,他整个人就像尸体一样僵直,当然只能用扛的。”
“你为何让他胡乱吃草药?”巫满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喜鹊抱紧师父的手臂,很怕巫满扔下一句“全都拖出去斩了”,他们的小命就全都不保了。
“否则要让他走火入魔到处砍人吗?”上官瑾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翻了个白眼后说道。
喜鹊望着上官大夫,当下决定,如果她经过这一劫还活着的话,她也要拜上官大夫为师。只要能学会他睁眼说瞎话的一半本事,她就能行遍天下了。
“可以开始了吧。”上官瑾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巫满问道。
喜鹊缩在独孤兰君身侧,紧紧地抱住他的手臂。
“我会先让她喝下喜鹊的血,之后再替她缝合伤口,并敷上止血药草。之后,等到她神智清醒之后,便能再注入独孤兰君的血气。我会教她如何将儿子的血脉导向全身,如此她完全复原的机会很高。”上官瑾面不改色地扯着谎,希望这个方法能符合喜鹊刚才那个什么裴雪兰要清醒、独孤兰君的灵才能从锁灵盒里被释放的乱七八糟说法。
喜鹊怕她脸上表情让巫满看出端倪,所以不敢抬头,只是不停地用力点头附和上官瑾的话。
“若是她的神智无法清醒呢?”巫满浓眉一拧,粗声说道。
“那么就算身子复原了,也活不过一个月的。”上官瑾说。
“有她这种血药,为何活不过一个月?”巫满大掌往桌上|拍,一个眼神怒瞪而去。
喜鹊后背冒出冷汗,连忙把脸都埋入师父肩膀里。
上官瑾看了一眼喜鹊死抱着独孤兰君的模样,他牙一咬,硬着头皮对巫满说:“血药不是仙丹,你妻子身体的脉象脏腑和死人没有两样,要活就得听我的。”
“总之,你先动手吧。”巫满说道。
“你的血。”上官瑾面无表情拿起一只大碗和匕首走近喜鹊。
喜鹊一手抱着独孤兰君,一手朝上官大夫伸出手腕,从头到尾都没抬起埋在师父肩头的脸庞,就怕被巫满瞧出任何不对劲。毕竟,如今可是一点差错都出不得啊!
一个时辰之后,巫满亲眼目睹了血药在妻子身上形成的奇迹。
这么多年以来,他头一回看见妻子惨白的脸庞出现了血色。他激动到甚至必须紧紧握住拳头,才能忍住颤抖。
“我这部分完成了,现在就等你想法子让你妻子清醒。”上官瑾说道,走到喜鹊身边,喂她喝着刚才熬的补血药汤。
“谢谢……大夫……”喜鹊因为流了太多的血,喝药的双唇不住地颤抖着,小手却依然紧紧地握着独孤兰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