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楚世子去年才进了五城兵马司,除了在外国使节来访的宴席上,与他国勇士交手,赢得漂亮,挣得大周第一勇士的美名外,根本看不出他还有什么其他本事,皇上有可能将此重责大任交给他吗?”
“他代表的只是身分,皇上真正看重的是他背后的永安侯府,还有宁国公府。”
“楚世子的外祖父家?”
燕王点了点头,藉此让儿子看清楚状似沉寂的宁国公究竟有多大的实力。“虽然老宁国公一心一意修书,如今的宁国公也是文官,可是,宁国公府却出了一个为皇上走遍大江南北、威震外邦的驸马爷镇南侯。本王相信镇南侯在北辽必定有不小势力,而这些势力必能助楚世子顺利跟北辽签订议和。”
“镇南侯不是有个儿子吗?”
“镇南侯世子在五岁那年大病一场后,便远离京城避居南方,据说受不了北方寒冷的天气,皇上应该不会派他来燕州。”
周子曜终于不敢小看楚昭昀的实力了,“不过,我的人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举动。”
“你的人可盯紧了?”
“他的身手太好了,不敢盯太紧。”
“看样子,你的人很难完全掌握他的行动,还是尽早在他身边安排眼线。”
“不如我们想个法子逼他赎人。”
燕王摆了摆手,“他不急,我们更不能着急。”
“若他非要事成再赎人,这颗棋子就失去意义了。”
“这倒未必,以后她随永安侯世子回京,对我们还是有帮助。”
“虽是如此,我们若不能度过眼前这道难关,将来我们只能任由皇上摆布。”
如今皇上只是想削弱燕州的驻军,可是一旦燕王府失去战斗力,下一步皇上可能会剥夺燕王府调动兵马的权力,再来很可能在燕王府的子弟上头随便安个罪名,譬如不学无术、欺压百姓,然后将父亲降爵……总之,皇上最后的目的就是让燕王府成了空壳子,中看不中用。
略一思忖,燕王道:“毕竟是你帮楚世子找到妹妹,理当出面关心一下。”
周子曜笑着点头应允,“是,若楚世子遇到困难,我出面帮忙也是应该的。”
“不,你别自个儿出手。”
想了想,周子曜明白了,“燕王府是这儿的地头蛇,帮他找妹妹是举手之劳,可是他要不要将人带走,这是永安侯府的事。”
“正是如此,还是交由艳娘出面施压。”
“父亲不是说艳娘不敢得罪楚世子,如何施压?”
“不能得罪,但虚张声势无妨,楚世子不能不顾面子,总是会着急的。”
这下周子曜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将父亲的话转告艳娘,相信她自有分寸。”
第五章 已经上了心(1)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卫容骏没事就待在院子晒太阳,坐在楚昭昀给他弄来的藤制太师椅,随意翻看游记,累了,就闭上眼睛小憩片刻,日子看起来相当快活。
“爷。”卫邵轻声唤道。
卫容骏缓缓的张开眼睛,却动也不动,不过是微微拉下身上的毯子。
“卫林有消息传来了,他跟莫哈王子联系上了,过几日就会离开北辽。”
“比我预计的还慢,他在那儿可有遇到麻烦?”
“信上没提,只道回来细细禀明。”
卫容骏明白的点点头,“回来细细禀明”就表示在那儿遇到麻烦。
这时,楚昭时气急败坏的走进来,“真是可恶透了!”
卫容骏戏谑的挑了挑眉,“谁惹你生如此大的气?”
张开嘴巴又闭上,楚昭昀已经打定主意不拿此事烦他。
略一思忖,卫容骏不难猜到怎么回事,便问:“你刚刚去了翠香楼?”
倏然瞪大眼睛,楚昭昀转头看着身后的洪兴,洪兴见了连忙摇头,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至于卫容骏为何会知道,只能说他神机妙算。
卫容骏不疾不徐的接着问:“翠香楼的老鸨开价多少?”这小子平日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可是脾气一来,脑子就晕了。
惊讶过后,楚昭昀终于恢复思考能力,如今他最关注的莫过于翠香楼那个妹妹,也难怪表哥一下就能猜到事关翠香楼。
“一万两!我看她是疯了,竟然开价一万两!”楚昭昀一提到那个没有眼色的老鸨,火气都冒上来了,“就算永安侯府不缺这一万两,她胆敢拿永安侯府的一万两吗?我若是搬出永安侯府,只怕她也不敢要这一万两!”
卫容骏闻言笑了,“很好啊。”
“很好?”楚昭昀差一点反应不过来,表哥是不是搞错了?
“你正好可以藉此事看好戏。”
“看好戏?”楚昭时觉得自个儿的脑子里全塞了稻草。
“我们来看看燕王府会不会迫不及待地将人送到你身边。”见楚昭昀仍是一脸困惑,卫容骏仔细道来,“燕王府出面为你找人,老鸨即使不知道你的真实身分,想必也可以猜到一二,她如何敢得罪你这个来自京城的权贵?”
楚昭昀有点明白了,“一万两是燕王府的意思?”
“我想应该如此。”
“这是为何?”
“若能白白从永安侯府搬走一万两银子,燕王何乐而不为?”
“你是说,银子是进了燕王的口袋?”
“若你是老鸨,这一万两你敢吞了吗?”
楚昭昀微微皱了一下眉,若他是老鸨……虽然只是假设,但是感觉糟透了。
“此事若是燕王府一手主导,一万两当然要忍痛双手奉上……这个燕王真是可恶极了,妄想不费吹灰之力就从永安侯府搬走一万两,他……真是气死我了!”一想到燕王如此算计永安侯府,楚昭昀就忍不住激动。
“不过,燕王很可能还有一个目的。”
楚昭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还打什么主意?”
“若是永安侯府真的付了一万两银子从妓馆赎人,面子实在挂不住,相信往后有一段很长的日子,永安侯在燕王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论身分,永安侯远不及燕王,可是论声势和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燕王在永安侯这个战将面前还真要摆低姿态。
“又不是永安侯府的姑娘自甘下贱进了妓馆,永安侯府也是受害者。”楚昭昀不满的嘟囔。
“是啊,可是若燕王死咬着一万两不放,永安侯也很难说清楚。”
“这个小人!”
“你等着好了,燕王肯定会使计逼你早早将人赎回来,当然,这种事用不着他自个儿动手,老鸨会出面摆平你。”卫容骏显然是火上加油,若能藉此机会给子书长点见识,也不是坏事。
一顿,楚昭昀很郁闷的道:“老鸨已经出手了。”
出门前,爹提醒他凡事三思而行,若是没主意,不妨问表哥,表哥走遍大江南北,阅历比他丰富,要不也没本事代表皇上前往北辽议和,可是,表哥身子不好,他总觉得不该一直叨扰表哥,没想到一瞒着此事,他立马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她如何说?”
“明年妹妹就及笄了,按例今年就要拍卖她的初夜,公开竞价,如今已经有不少大爷私下打探了。”楚昭昀说得咬牙切齿,虽然老鸨看起来很无奈,一副若非被那些恩客逼急了,她也不会向他启齿,但是他真恨不得一拳挥过去,打断她的牙齿,教她以后羞于启齿!
卫容骏不以为然的勾唇一笑,“她有这个胆子吗?”
怔楞了下,楚昭昀眼中掠过一道戾气,“她只是威胁我?”
“你不能指责她威胁,这不是妓馆的惯例吗?”
“在我看来,这就是威胁!”
卫容骏也不争执,只道:“她说要拍卖你妹妹的初夜,你就急了吗?”
“那个丫头还不是我妹妹。”楚昭昀恼怒的纠正道。
“是啊,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永安侯府的姑娘,但是你也不能撒手不管,不是吗?”
“我可不付一万两银子。”
“别说是一万两,就是一千两,你也不能付这笔银子,否则,永安侯府的嫡女沦落妓馆的事就成了事实。”
眼睛一眯,楚昭昀阴森森的道:“这是为何?”
“说白了,燕王要永安侯府付的一万两是赎身银。”
“原来如此。”
“若是赎身银,无论前因后果,妓女的印记就会永远跟着永安侯府的嫡女。”
没错,还好他没有急乎乎的答应老鸨付一万两银子赎人,要不岂不是落入人家挖好的陷阱?“那这事该如何是好?”
卫容骏手指轻敲椅把,半晌,笑着道:“表妹乃为人所托在青楼长大,虽然不能给赎银,但是可以给等值的东西报答养育之恩。”
闻言,楚昭昀两眼都亮了,“还是你厉害,如此一来,不但能说明妹妹流落妓馆的原因,更能护住妹妹的名声,将来燕王想藉此事在我爹面前耀武扬威就难了。”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老鸨肯定得了指示不能松口,你要她改变心意,可不容易。”
楚昭昀笑容瞬间又垮了,两肩垂下,“她不能得罪燕王,当然不会改变心意,除非,我能在燕王无法插手的情况下逼她接受等值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