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婶的脸色铁青,看来十分生气。
“阿亦……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你忍心我随便嫁一个我不爱的人吗?”阮荷语气令人怜惜,而且手绢一按眼角,眼泪潸潸而落。“这样你还说喜欢我?”
雷之亦总算知道那天阮丹荷对他说她很会假哭是什么情形了,就是他现在见到的这进退维谷的情形,他答应与她假成亲,但可没打算让她成了婚前与人私会的女人啊!
雷之亦无奈,假成亲便假成亲吧!本来因为担心父亲针对她才暂时远离她,现在他不管了,他要把她时时带在身边保护着。
“阮婶,是我毁了丹荷的清白,我会负责的。”
“你、你居然……”阮婶大怒而起,女儿说的她可以当她是赌气,可如今田亦也这么说,这让阮婶不得不相信,自然满腔的怒火又被点燃。
第6章(2)
就只因为她反对丹荷一直记挂着雷三公子,她便故意和这样一个男人相好来气她吗?阮婶捧着胸口,出口的话再不留情。“田公子,丹荷虽是奴仆,但你该知道你这张脸根本配不上她吧!”
“娘,你这么说太不厚道了。”阮丹荷没想到母亲竟会拿田亦的脸来羞辱他,她出声为田亦抱不平。
“你给我跪下。”阮婶没想到女儿这么不自爱,按着她的肩头逼她跪下,阮丹荷也乖乖照做。
“阮婶,是我的错,与丹荷无关。”雷之亦也跪到了阮丹荷的身边。
阮丹荷跪是自己活该,但她不想连累他。“阿亦,快起来,你做什么跪?”
雷之亦转而面对阮丹荷,温柔的托住她的颊。“对不住,如果不是我配不上你,你不会被阮婶处罚。”
感觉到他抚着她的脸颊,轻声又温柔的对她说话,阮丹荷心里真有一股异样的情愫,脸上的笑也自然而然的漾开,原来来自异性的呵护这么暖、这么能抚慰她。
“我没事……”
阮丹荷的笑容感染了雷之亦,让他也露出了微笑。“丹荷……”
阮丹荷对他的语气是安抚的,但转而对上母亲时便明显的强势许多,甚至算是出言忤逆,“娘,我听你的话,不再记挂那个配不上的人,如今我自己挑的男人,你又为什么反对?”
“你这死丫头,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
阮婶及阮丹荷在园子里吵架后,又被阮婶拉回房的事被婢女看见了,这几天因为谣言的事,雷以钦本就派一个婢女偷偷照看着阮丹荷,见到这一幕,那婢女连忙去向雷以钦告知此事,所以雷以钦也赶来阮婶的房间想为阮丹荷解围,没想到一来到阮婶的房间,就看见阮婶拿起鸡毛掸子发怒的往阮丹荷身上抽去。
“阮婶,有话好说,别打丹荷。”
雷之亦也及时的把阮丹荷护在怀中,阮婶手中的鸡毛掸子便打中拦在前头的他。
“你以为你挡在这死丫头身前,我便会作罢吗?你这男人毁了我女儿的清白,以为我会饶了你吗?”
见母亲的手没停,一次次的往他的背抽下,阮丹荷不想让他因她受累。“娘!你若再打阿亦,我就跟他私奔!”
“你……”阮婶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置信女儿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是为了你好啊!”
“可娘挑的人都是我不要的。”
“这田亦就是你要的?”
田亦不是她要的,但他及时帮了她的忙,她利用了他,占了便宜的人是她。
“是!阿亦是我要的,我也已经是他的人了。娘,你放弃吧。”
阮婶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那个田亦……先不论人品如何,他的容貌真配不上丹荷啊……难道是她做错了?
八年都等了,她应该继续等,等到丹荷完全忘了雷之亦?可丹荷把荷花图都纹上身了,真有可能忘了雷之亦?
“田亦……你先回去吧,我再和丹荷谈谈。大少爷也请回,我不会再动手打她了。”
“没什么好谈的了,娘,你若逼我嫁给其他男人,我便自尽。”
“丹荷!我不准!”乍听阮丹荷要自尽,雷之亦的心狠狠的揪起,即使可能只是气话,他都觉得心痛。
“田亦、大少爷,给我们母女一点独处的时间吧。”
“丹荷,事情没有绝望,你答应我别做傻事。”顶多……他表明身分,堂堂一个天庄来的三公子,阮婶总不敢再拒绝了吧!他会为阮丹荷得到她想要的自由,但千万不能在他给她之前,她便出事了。
雷之亦紧扣住她的手勒疼了阮丹荷,以致于阮丹荷深深的望进他的双眼里,好似看见了什么。“你的眼睛,和他好像……”
“丹荷,你没答应我。”
不,是她多想了……阮丹荷低下视线,笑自己竟产生了幻想。“我知道,我不会的,但如果谈过后我娘还是不许,你不会拒绝我们私奔吧?”
“不会。”
这句话又惹得阮婶一个怒目瞪视,阮丹荷给了他一个甜美的微笑,这是在向母亲宣示她的决心。
雷之亦这才放心的起身离去,雷以钦看着,不愿离开。
阮婶再下逐客令,“大少爷,你真想逼走丹荷吗?”
不得已,雷以钦也跟着离开阮婶的居处。
但对于此事,雷以钦不打算这么快放手,既然田亦是阻碍,他便要让田亦打消念头,以他的外貌,对阮丹荷是高攀了。
一出阮婶居处,雷以钦便喊住了雷之亦,并领着他到附近的园子里要与他谈谈阮丹荷的事。
雷之亦收起了一脸无害的神情,此时的他眼神锐利,不符合田亦这张脸的气势,好似在睥睨着什么。“我不觉得我需要与你谈,丹荷是我的女人!”
雷以钦错愕于他的改变,他收起惊讶的神情,语气亦不怒而威。“丹荷能配得上更好的男人。”
“喔?雷大少爷是指你自己吗?丹荷自小就生活在天市院,我怎不见雷大少爷娶了她?莫非是嫌弃丹荷的身分不能娶她为妻,想先娶了妻再纳她为妾?”
“纳妾又如何,并不是没有先纳妾后娶妻的例子,只要我一辈子不娶妻,那‘妾’不过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称呼而已,实质上她还是我的妻。”
“雷大少爷明知道丹荷要的不是这些,你何不直接向雷老爷要了丹荷的长工契,给她自由。”
“若你身处我的位置,给了丹荷自由可能就会失去她,那你还会这么做吗?”
什么叫给了丹荷自由就会失去她?所以丹荷心里的雷家公子并不是雷以钦吗?
这雷家上下还有哪个条件比得上雷以钦的男人能让她看上的?
但不管是雷以钦还是哪一个少爷,雷之亦都不视为对手。
“如果我是居上位者,不会以奴隶契约来聘雇奴仆,我认同一个族群需要分出地位的高下,但我不认同下位者一辈子都不得翻身,自古以来,出身草莽的皇帝不是没有,曾为骑奴后为一代武将的能人更不是奇迹,身处男尊女卑的汉族,女人的地位已够卑微了,像丹荷如此绝色,再加上她总管整个天市院的大小杂务亦是得心应手,随便嫁个脑满肠肥的富贾还是嫁个权贵子弟为妾、为续弦都是糟蹋,有爱便罢了,若是无爱对她亦是消磨。”
“那又如何,这份长工契是我困住她的唯一枷锁,如果我给了她自由,那她便会展翅高飞,届时我得不到她,你亦是。”
“我很意外,你竟想用这种方法束缚丹荷。”
“若是真有那一天,你就肯放手让她到那男人身边去?”
“我不知道到了那一天我放不放得了手,但我努力的在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是啊,大少爷,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阮婶哪里是想跟阮丹荷谈,她只是心烦意乱想支开雷以钦及田亦而已,所以阮丹荷一发现母亲也不想谈时,她便忆起田亦挨了母亲好几下鸡毛掸子,母亲粗重活做惯了,手劲很大,虽不至于破皮流血,但肯定还是会伤了田亦。
于是阮丹荷拿着跌打药酒追了出来,没想到会听见雷以钦他们的对话。
雷以钦听到阮丹荷的声音,才发现不知道何时阮丹荷已经追了上来,而且他们的对话她全听见了,他可以感觉到阮丹荷那把他视为主子的尊敬眼神已不复存在了。“丹荷……”
“在我看来,阿亦比大少爷好太多了,大少爷请勿用自己的想法来瑞度阿亦的居心。”
“丹荷,他配不上你。”
“大少爷,你拥有的只是我的长工契,并不拥有我的人生。”
阮丹荷没再理会雷以钦,她曾那么信任雷以钦,可他却背叛了她,原来他从来没打算助她脱离奴籍。“阿亦,我们先回你家,我帮你擦跌打药酒。”
雷以钦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阮丹荷拉着那男人的手带他离开。
这两个人怎么又一起回来了?雷司枫莫名的看着阮丹荷,却见她主动问田亦的房是哪一间,雷之亦指了指他的房间,阮丹荷便拉着他进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