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喝吗?我这就去泡。”
“不用了,我想睡了。”他怎么突觉烦躁起来?
莫非当一个人瞎了,就会跟着胡思乱想吗?
“想睡?好,我扶你上床。”初盈走近他,扶他躺在病床上后,提醒道:“想不想看报纸或杂志?我帮你带来。”
“看报纸或杂志?”柴飞赫然狂笑,“你是在挖苦我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吓得赶紧解释,“我想念给你听,就算你暂时看不见,也该关心一些时事。”
柴飞闭上眼,“那你就帮我带本财经杂志。”
她逸出甜笑,“好,我明天帮你带来。”
他慢慢睡着了,初盈躺在躺椅上,望着他那张依旧俊逸的侧脸,直到睡意来袭,她也陷入梦乡。
这时,柴飞却张开了眼,轻唤道:“玉莲……”
确定无人回应,他才爬起身,往躺椅走过去。
他伸出手摸索着,当摸到躺椅时,他有股冲动想摸上她的脸,可就在要触碰上的那一刹那,初盈转身发出的声响止住他的动作。
最终他还是没有求证,心想定是自己多虑了。
若她不是玉莲,声音如此相像,那又会是谁呢?
只是为何他脑海里始终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因为只有她才会说刚才的那一番话。
听小茜说夏初盈曾来看过他,当时她一定在心底笑话他这个自命不凡的男人吧。
难道“黑暗”就是他这辈子将面对的唯一颜色?
接下来的半个月,初盈都很准时的去看柴飞,但离开的时间也分秒不差,这令柴飞起了质疑。
“玉莲,你又没事,为什么那么快就要离开?”就在初盈打算在他熟睡之际离开时,他突地张开眼睛问道。
“我……你什么时候醒的?”他的问话让她吃了一惊。
“我早醒了。说,为什么每次都趁我睡着时偷偷离开?”
“因为……今天跟朋友约好要去逛街。”她刻意以贺玉莲的语气说道。
“谁?”他眉头一拧。
“是……雪莉。”一慌之下,她忘了贺玉莲有哪些朋友,只好胡诌。
“雪莉?我怎么下知道你的姊妹淘里有这号人物?”他心中生起一丝疑惑。
“她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所以你不认得。”
初盈忍不住噘起唇,气他老是要考她一些问题,是不是她模仿贺玉莲真模仿得很差?
“是这样吗?对了,林珍最近还好吧?”
“嗯,她……她很好。”初盈小声地回答,见他嘴角勾起一丝她不解的笑意,她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她说错话了吧?或是……唉,怎么那么烦呢?每天过得战战兢兢,就怕穿帮,这种日子真的让她好紧张。
“别跟雪莉去逛街,我陪你去。”
“什么?”她抬起头直瞪着他。
“怎么?不愿意吗?”他漾出一丝笑容,“好不容易我想出去走去,你是不是该帮我呢,玉莲?”
“呃……那……”她有点钮i措了。
“不答应是不?那我不勉强。”他转身背对着她。
“不是不答应,但我得打通电话跟我朋友说,你等会儿,我去打电话。”说完,初盈便要出去打公用电话。
“你不是有手机吗?”
“我……忘了带。”
“不用了,我手机借你。”柴飞伸手找着搁在桌上的手机。
“这……”看着那支手机,她顿时傻了。“我还是出去打好,有些话不能让你们男人听见的。”
丢下这句话,她飞快地奔出病房。
初盈打了通电话给雅芳,请她帮她请假,在雅芳逼问下,她只好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唉,没想到为了他,她连最好的朋友都欺骗。这阵子夜里不在家,她告诉大哥她找到医院看护的工作,很轻松,夜里还可以就寝,他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回到病房,柴飞站在门口等着她,她不禁疑惑地问:“你不是说方管家等下会来吗?你这一定他会担心的。”
“放心,我们可以交代护士。”他举起手,“可以牵着我出去了吗?”
“哦。”初盈赶紧走向他,扶住他的手臂,“你想去哪儿?”
“嗯,就去我们常去的那家俱乐部坐坐。”他半眯着眼,一副深沉样,让她想不透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常去的那家……”初盈抓了抓头发,“是哪家?”
“你忘了?”他蹙起眉心。
“我懂了,这阵子你总是喜欢测试我,是因为不相信我吗?既是如此,那我以后不来就是了。”
“呵,你脾气还真大,就是东区那间。”他扬起笑容道。
初盈想着贺玉莲给的那份资料,印象中好像是有一间俱乐部。“哦,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柴飞笑睨着她,顺手拿起墨镜戴上。
“嗯,我这就带你去。”她心底也很担心,若贺玉莲经常和他去那家俱乐部,她这个冒牌货会不会被认出来呢?
管他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领着他下楼,打电话叫了计程车,然后在等车的空档,她从背袋中找出那本资料簿,小心翼翼地翻着,可依旧免不了发出声音,这声响自然逃不过柴飞的耳朵,但他不动声色。
“你不是有车吗?为什么还要叫车?”
“最近塞车塞得严重,开车挺累的,所以我都坐车来。”轻吐口气,终于找到那家俱乐部的地址了。
计程车来了,坐上车后,一路上他没再说话,诡异的气氛让她坐立难安,害怕会发生什么事。
初盈学他戴起墨镜,就怕被人认出来,这几天她戴着贺玉莲给她的假发、穿着她借的衣服,就是要给护士医生一种假象,现在可好,要出门了,她还能瞒得下去吗?
老天,祢就帮帮忙,帮我安然度过今天吧!
到达目的地,初盈扶着柴飞进入俱乐部后,察觉所有人似乎都以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她,这更是让她心生惶意。
“扶我去楼上吧。”
“好。”她以为他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才想上楼,到了楼上才发现这里竟是间雅致的起居室。
“这里的感觉和楼下差好多哦。”
“怎么这么惊讶?你来过呀。”他撇嘴轻笑着。
“我来过?”初盈一愣,想起她现在是“贺玉莲”,于是赶紧回应,“是呀,我来过。”
“过来这里坐。”柴飞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初盈踌躇了会儿,才坐到他身旁。“你想喝什么吗?我去楼下帮你拿。”
“不用,酒柜里有酒,你找一瓶龙舌兰,帮我倒半杯。”他下巴一抬,朝某个方向点了点。
“好。”初盈赶紧过去,打开酒柜,看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他要的酒,然后倒了半杯。
柴飞接过杯子,愣了下,“玉莲,你怎么忘了,喝龙舌兰的酒杯不是这一种。”
“嗯?”她错愕地望着他。
“没关系,可能是你这几天照顾我太累了。”他依凭声音判别她的方向,将她一把揽坐上他大腿。
“啊……你做什么?”没提防他会这么做,初盈吓了一跳。
“别紧张,我只是想报答你这阵子对我的体贴与照顾。”他更想弄清楚她到底是谁?
柴飞的举动让她不自觉的颤抖,她更担心挂在唇边的小型变声器会被他碰触到。“别这样,我不要你的报答。”
“玉莲!”眯起眼,他侧耳聆听她近距离的发声。
“嗯?”
“你的声音有点回音。”
他想再靠近她,却被她用力推开来,“你到底想干嘛?我感冒了,声音有点变了,难道不行吗?”
“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时候变成圣女了?”他挑起一眉,“你过来,我保证不再碰你。”
初盈提防地看了他半晌才走近他,坐在他身旁。
“这送你。”他从脖子上拿下一条链子。
“你这是……”她怎敢随意接受他的好意。
“拿着吧,这才是我对你的感恩,有你陪伴,我这阵子心情开朗不少,也不再钻牛角尖了。”
“可……这是你随身携带的链子,我怎能接受?”这条链子他是从不离身的,这表示它对他的重要性吧。
“也没什么,不过是我二十岁时,父母送我的生日礼物。”柴飞说得轻松,可他心底很清楚这份礼物意义非凡。虽然链子是他的生日礼物,可上头的坠子则是他越级考上研究所的纪念章改制的。
“既是如此,我更不能收了。”她推辞着。
“为什么?”他皱起双眉,“若你不愿意接受,就表示看不起我这个瞎子,那我收回来好了。”
“不,我没这个意思。”初盈赶紧伸手将它接过来,“好,我接受。”
“这才听话。”
见柴飞直瞪着自己,初盈误以为他已经回复视力了。“你……你的眼睛是不是看得见了?”
“看见?呵,哪那么好,若真如此,我就该高声欢呼了。”柴飞仰首轻笑。
“哦。”她这才松口气。“我刚刚以为你在看着我呢。”
“是你看走眼了。”他轻逸出一丝笑意,“能不能麻烦你下楼帮我要点冰块,这酒加点冰块才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