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黑衣男子露出一脸阴沉冷笑,“哼,山谷这么深,我就不相信他还有办法活命,没必要为一个死人跟着冒险。”
身后其他黑衣人不约而同地点头认同。
“撤!”为首黑衣男子手一挥,一群黑衣人没多久便消失在山林里。
约莫片刻后,各类鸟类再度飞回树林,林中再度恢复往日生气,这时,几支勾爪从半空中飞出勾住崖壁上的大树干,一队穿着蓝衣,行动敏捷利落的人马,拉着绳索纵身跃下山谷。
一个半时辰后,夕阳西下,倦鸟也渐渐归巢……
独自一人在家里等待的唐纭,在屋里不停地来回踱步,不时地频频往外望去,夕阳西沉,天色也由亮粉慢慢转为暗紫,大门外灯笼也己点燃。
下山辨购拜堂所需物品的福九至今未回,他从未这么晚还未归,不知怎地这让她内心感到十分焦躁不安。
“纭儿,福九还没回来吗?”提着灯笼前来的玉桂婶,人未到声先到的问着。
“还没。”唐纭停下脚步皱眉,又朝外头看了眼摇头。
“还没!怎么回事?福九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晚未回的,即使以前只有他一人时,只要太阳一下山他就回家的。”玉桂婶担忧的说着。
“玉桂婶,我心慌慌的一直感到很不安,眼皮也直跳,你说福九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心头从下午开始便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恐慌。
“不会的,福九他可能有事情耽搁了,不会有事的。”玉桂婶握着她发冷的小手,拍拍她的手背安抚。
“臭丫头,臭丫头,你有没有听到,今天在山崖那边发生了凶杀案,整个山壁跟树上都是血。”老沉提着灯笼,脚步急匆匆的进屋。
“老沉,你说什么,凶杀案?!”一听到凶杀案,唐纭心跳几乎要停掉。
“山下那个老乔,说他傍晚去捡柴火时,看到那附近都是血,很多树都被砍断。”老沉用袖口擦拭掉满头大汗,自衣襟里取出一个香囊,焦急说道:“他说还在现场看到这个香囊……老乔曾经跟福九一起上山打猎过,他说看过福九身上戴着这个香囊……这……这……”
“这是我送给福九的香囊!”唐纭瞪大眼睛扯过香囊仔细翻看,一看到上头还有血渍,她都要晕倒了,福九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确定这是福九的香囊?”老沉紧张的问。
唐纭心慌的猛点头,“这上面用红线缝得歪七扭八的九字就是我缝的。”
当时她把这个缝得一点看不出是什么图样的香囊给福九时,福九笑得好开心,一点也不嫌弃她的蹩脚手工。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召集山里的人,马上到附近搜索。”老沉提起灯笼转身就往屋外走去,正好遇见阿旺和小玉,连忙要一头雾水的儿子跟他走,又不忘交代,“臭丫头,你在家里等,要是福九回来了,你再来通知我们。”
“好。”
黑暗散尽,泛白的天际被一抹红霞布满,清晨的阳光斜射进屋里,穿透了半掩的床幔,光线中有小小的灰尘颗粒浮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这时有了动静。
旁边传来激动兴奋的嗓音,“醒了!主子,您醒了吗?”
韩澈吃力的眨着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这……”
“主子,您终于醒了,您昏迷了大半个月了,彭御医好不容易才将你救活。”无影惊喜道。
“无影……我怎么了……”韩澈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手下。“我记得……当时在经过秋风崖时……”他努力回想着他昏迷之前的事情。
“主子,您失踪了快九个月了,日前属下们才打探到您还活着的消息,没想到姜太师的走狗率先找到您,幸好属下们及时赶到才能在山崖下将您救回。”无影大略说了下。
“我失踪九个月?!”韩澈诧异地看着自己最忠心的手下,努力回想,只是当他一用脑,头便疼痛不已,让他痛得皱紧眉头。
“主子,您怎么了?”
“头疼……”
“来人,快请彭御医过来!”
片刻过后,彭御医被人风风火火地请了过来,仔仔细细的为韩澈检查一番,直到彭御医开始收拾看诊工具,无影这才不放心的询问。
“彭御医,将军现在情况如何?要紧吗?”
彭御医将看诊的工具放进药箱后,吁了口长气。“韩将军现在除了身上的刀伤外,其它并无大碍,请不用太过担心。”
“可将军一醒来便头疼不已,这做何解释?”
“这是韩将军脑子遭受到撞击的后遗症,日后会慢慢复原,请勿太过担心。”
“不过……彭御医,将军他忘了这九个月来的事情,这难道对将军没有任何影响吗?”
听到彭御医这么说,无影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赶紧又追问。
“这九个月的记忆,有可能会无法恢复,也可能很快恢复,目前这情况老夫是无能为力,总不能让老夫再推着韩将军落崖一次,让他恢复记忆吧!”彭御医有些无奈的对着韩澈的第一贴身侍卫无影说着,“况且这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方法,只能等着将军自己慢慢忆起了。”
“没了那九个月记忆,对将军没有什么问题吧?”
“生活上不会造成影响,这点是可以放心的,至于那九个月的记忆……如若是不重要的,只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倒也是无碍。”彭御医思索了下,解释道。
“要是这样我就放心多了,有劳彭御医。”无影抱拳谢过。
唐纭跪在一座新坟前,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强忍着泪水,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她怎么也不相信福九就这么离开她了,却连一个尸身也没有。
半个月前,就在他们决定拜堂的那一天,山上附近所有邻居全放下活计漏夜寻找福九,但都搜索未果。
到了第三天,山上的人循着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小路,花了一天的时间下到崖谷搜索。
搜寻了三天后,在山谷一处较为隐密的山坳发现福九的衣物碎片和一大片血渍,却没有尸身。
依山里老人的经验判断,福九的尸体是被住在山崖底下的猛兽啃食得一干二净,即使她不相信福九遇害身亡,却也不得不接受他已经从此离她远去的事实。
她只能强忍着悲痛,以未亡人身分为他做衣冠冢,即使他们两人未拜堂成亲,可在她的心里,福九已经是她的丈夫。
直到整个仪式结束,纸钱也已经烧光,所有出席丧礼的邻居都纷纷离去,玉桂婶见唐纭还跪在福九的衣冠冢前哭得不能自己,只好动手帮她将墓前摆放的祭品收拾起来。
手扣在她的肩上捏了捏,劝着,“纭儿,回去了……”
“我……我真的不敢相信……福九就这样离开我……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他要下山辨买拜堂的物品,脸上那兴奋腼腆的表情,到现在我还记得一清二楚,怎么会转眼间他跟我就天人永隔了……”一想到那天,唐纭就又泪如泉涌。
“唉……别想了……你是活人,要为未来日子做打算,不可以再这样伤心,我们先回去吧。”玉桂婶扶起唐纭,往她跟福九住的小屋回去。
经过这一段路的发泄与沉淀,唐纭回到她跟福九共同生活的小屋时,心绪上已经平稳许多,加上玉桂婶的开导,也稍稍能够接受福九已经永远离开她的事实。
回到小屋后,玉桂婶扶着她坐到长凳上,为她倒来一杯开水让她平复激动悲伤的心绪,又拍拍她依旧抽搐的肩背,安慰道:“纭儿,你要节哀,人死不能复生,知道吗?”
玉桂姊这话才刚落,屋外便传来一记惊天动地的悲戚哭号声音——
“啊……呜……福九啊……”
“福九哥……啊……”
唐纭与玉桂婶互看一眼,朝窗外望去,是坐在屋檐下的老沉和阿旺在哭,这哭声让她们两人更是难过心酸。
玉桂婶吸吸发酸的鼻子,无奈地摇摇头。“唉……这老沉……又一次经历这种痛,难怪他……”
唐纭涩然的喝口水,悲痛咬着下唇点头,深吸口气,看着坐在屋檐下哭得不能自己的老沉,哽咽的说着,“玉桂婶,你多劝劝老家伙吧……他哭得比我还悲伤”
老沉无疑是第二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会儿才会哭得老泪纵横、悲伤得不能自抑,阿旺边哭边劝他,他哭得却更凶了。
玉桂婶摇了摇头,“唉……这老沉是将福九当成自己死去的大儿子在疼爱,眼下等于又死了个儿子,悲伤难过是自然的,让他哭一哭发泄一下也好,要不然他会压抑坏的。”
唐纭抹去眼角上的泪珠,用力吸着鼻子,认同玉桂婶的话,点了点头。
玉桂婶深吸口气,“纭儿,这时候问你这个问题是不太恰当,但玉桂婶还是想问问你,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玉桂婶这么一问,让她顿时感觉到前途一阵茫然。